话未说完,李君梧只觉一阵目眩,热浪扑面,接着叮叮当当一阵轻响,继而手上一轻。
慌乱之中,李君梧只是拼命挥剑,想要护住自己的脸,挥了几下,发现手上只有一个剑柄,铁剑的剑身已被截为数段,落在地上。
李破天右手一挥,修罗剑又长出半尺,道:“你还有什么,尽管使出来吧。”
“好功夫!果然英雄出少年……有劳十三叔稍等片刻”
李君梧握着光秃秃的剑柄,走到李擎天面前认真道:“父亲,我这个人向来淡泊名利,为拯救天下苍生出力我义不容辞。其实,拯救天下苍生的方法有很多种,我更愿意做个默默无闻的人。
依我看,十三叔他天赋异禀,年纪轻轻法力如此之高,前途无量,实在是振兴鸿霄宫的希望,完全有资格继承真君之位。”
李擎天淡淡道:“你想说什么?”
李君梧干脆道:“我认输。”
李君梧话音未落,背后掀起一阵疾风,回头看时,原本在十几步之外的李破天已经站在身后了。
“三哥,连你求来的天降之子都说我是做鸿霄真君的人选”李破天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胡闹!”
李擎天声音不高,却有君王般的威严:“我李氏以鸿霄老祖为祖师,乃是道门正宗,你一身释门密宗法术,岂能做鸿霄宫之主?还不退下!”
李破天在李擎天的威严之下不得不低头,心中始终不甘,扭头对李君梧道:“你看到了吧?你爹欺负我年少嘴拙,说什么释道有别,连争夺鸿霄真君的机会都不给我。他就是嫉妒贤能,我真是看不起他。”
李破天说罢忿忿离去。
“密宗六道伏魔功中的修罗剑气最能激发我李氏神剑天赋”
李擎天对李君梧道:“看来你不是学剑术的材料。那么,再来看看你法术根基如何。”
混过李破天这一关虽是有惊无险,李君梧已然精疲力竭,听李擎天如此说,心中更是绝望:“还来?”
“承天,他降世的时候只有你在场,他根骨如何你更清楚”
李擎天对李承天道:“你选一个人试一试此子器量吧。”
“谨遵真君法旨”
李承天扭头对身后道:“春霆!”
风雷殿顶一声霹雳声响,一道雷光急速飞至,李君梧情急之下又举起光秃秃的剑柄挡在胸前。
雷光消散,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立在李君梧跟前,他一身蓝衣,装束与李承天相仿,脸面容也有七八分像,只是脸上稚气未脱。
李君梧暗暗吸了一口凉气:怎么鸿霄宫每个人都这么厉害!风雷殿那么高,刚才我的把戏肯定被他看得明明白白,这下倒霉了……是了,是我想错了,鸿霄宫里的,原本就不是人,而是神仙。
不等李春霆动手,李君梧急忙正色道:“父亲,孩儿虽未曾行走江湖,却也知道没有哪一种绝顶法术可以一蹴而就,也没有哪个豪杰可以不经苦练天生就有绝世神功。
我有过耳不忘过目不忘之能,这个四叔可以作证。我保证,别的英雄豪杰要花三五十年才能出人头地,我只需三五年便可。”
李擎天不为所动:“那些英雄豪杰是从娘胎生出来的血肉之躯,你是从天而降的神兵利器,凡夫俗子岂能与你相提并论。倘若你的天赋不足以收服天兵照雪神剑……”
李擎天铁铸般的脸上忽然露出悲戚之色,看得李君梧心里一惊。
“倘若你天赋不足……”
李擎天道:“为父只好借你元神一用,再造一柄可与天兵照雪神剑威力相当的宝剑。”
李君梧还在纳闷,李卫氏上前拉着他的胳膊走出几步道:“你爹说了,你是从天而降的神兵利器,你的这些叔伯兄弟都是血肉之躯,他们奈何不了你的,你怕什么?”
“可是我这些叔伯兄弟个个神通广大,没有一个像是血肉之躯啊”
李君梧道:“……刚才爹说要借我元神一用,他要如何借?又如何用?倘若不是太疼,大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尽管借给父亲去用好啦。”
李卫氏叹了口气道:“就是将你活生生填入火炉,直到肉身化成飞灰,元神出窍,融入铁水之中”。
“虎毒不食子啊……就算我不是亲生的,也没必要这么狠毒吧……”
李君梧拉着李卫氏的手央求道:“娘亲,我发现这里只有你心底最为善良……你帮我逃跑好不好?”
“你老娘我是有名的聪明绝顶,帮你逃跑自然不在话下”
李卫氏道:“可是你已经中了老四的无影追心咒,跑到天涯海角他们也会把你找回来的。到时候还是要填入火炉,肉身烧成飞灰,元神出窍,融入铁水之中……”
李君梧顿觉心口一凉:“无影追心咒?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你把血滴在李氏家谱的时候啊。”
“阴险……卑鄙……无耻之尤!”
李君梧一腔愤恨化作颓然:“看来只好拼一拼了,被雷劈死、被火烧死,横竖都是死……还是被雷劈更痛快些。”
“天妒英才,世上没有哪个美人不曾被人妒忌陷害”
李卫氏道:“也没有哪个英雄不曾濒临绝境、绝处逢生。”
李君梧一脸苦相:“不会这么绝对吧?”
“孩子,你做英雄时间还不长,你老娘我可是做了一百多年的美人,不会有错的”
李卫氏拍拍李君梧肩膀:“你是从天而降的英雄,没有人可以杀死你。”
“我为什么要做英雄……”
李君梧顿了一下,看着李卫氏那双幽深如海的眼睛,并未如初见时感觉阴冷,反而觉得温暖安详,于是点头道:“娘做了一百多年的美人,想来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娘的话不会有错的。”
李君梧抛掉手中的剑柄,走到广场正中,高声对李春霆道:“来吧!”
李春霆并未出手,而是走到李君梧跟前,谦逊道:“五哥,我李氏家传法术为风雷二法,与旁门法术不同,乃是借天地之力施法。只要你是天选做下一任鸿霄真君之人,只消说出八字真言,必定可以翻手为风,覆手为雷。”
李君梧在李氏家谱上看到过李春霆的名字,他是四叔李承天的儿子。
李君梧不懂法术,单凭双眼所见,李春霆的雷法不在李破天的火术之下,比李盈雪的剑术还要高明些。
李春霆虽然法术高强,脾气涵养却比李盈雪和李破天好得多。
从天而降至今,没有上来便对自己喊打喊杀的人,除了李卫氏,便是这位谦逊有礼的六弟了。
李君梧心中稍安,问道:“哪八个字?”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注1)
注1:“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出自电影1987年电影《倩女幽魂》(徐克监制,程小东导演,张国荣、王祖贤主演),原文如下:
燕赤霞:动手吧!略!
姥姥:略略略略略
宁采臣:她舌头比你长哎。
燕赤霞:般若波罗蜜……看剑!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宁采臣:小倩!
聂小倩:采臣!
燕赤霞:别过去!中!
聂小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