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想起来了”
李君梧恍然大悟:“适才那个龙御明王就是吵着要鸿霄宫把君临天下图给他。看来这件宝物值不少钱呐。”
“钱?哈哈哈哈”
李阙大笑道:“得此图者,天上天下,尽在掌握,岂是钱财所能估量。”
“这么贵重”
李君梧暗暗咋舌:“怪不得这帮人把剑都拔出来,就要动手强了。幸亏前辈开口,才把这帮强盗吓跑。”
“图谋这件宝物的,又何止雷音天”
李阙道:“当年你叔祖因为法术高强,身负看守君临天下图之责。天下第一邪派还天教为了抢夺此物,四魔王倾巢出动,还用上了玄阴寂灭散。你叔祖虽然护住了君临天下图,却中了玄阴寂灭散,所以现在有些疯癫。”
“玄阴寂灭散?”
李君梧道:“听名字就是一种狠辣阴险的毒药啊。”
“岂是狠辣阴险,简直没有人性”
李阙叹道:“这是还天教专为对付你叔祖而研制的奇门毒药。玄阴寂灭散对正常人倒也没什么毒害,唯独对你叔祖这种童男之身百余年,阳气冲天的人最为致命。
此药无色无味,中毒之后毫无察觉,只是血液会慢慢冷却,凝结,最后整个人都会变成一块石头。”
“童男之身百余年已经够辛苦了,还天教的人居然还要专门配制毒药来伤害叔祖,尘世对童男真是恶意满满啊”
李君梧义愤填膺道:“还天教果然是奸诈小人邪魔外道…不过,叔祖的血海神功法力无边,可以令血液沸腾,只要发动血海神功不就可以解毒了?”
“孺子可教”
李阙赞许道:“不过这种毒药是还天教八大教宗联手所制,极为霸道,除非你叔祖破了童男之身,或是每日每夜时时刻刻发动血海神功,否则便会毒发身亡。”
“哇……这……”
李君梧百感交集,感叹了好一阵才道:“你们宁愿让叔祖每日吃虎鞭、饮鹿血,看十六天魔舞三千欢喜佛,无时无刻不是热血沸腾……也不肯用另外一种法子给他解毒……我说你们真是……有点过分啊。”
“唉,还天教高手云集,鸿霄宫寡不敌众,只有你叔祖的纯阳无相六道伏魔功可以独当一面……若是被邪魔外道夺走君临天下图,到时天地倒悬,苍生陷于水火,人世间将永无宁日。
你叔祖向来有除魔殉道之心,被锁在地藏宫本也是他的主意。
只不过,他百年如一日发动‘苦海无涯,地狱无边’,血脉贲张,没有一刻停歇,功力虽在,可是神智却大不如前了……”
“我原来以为他是个无比强大的人,现在看来,叔祖舍己为人殉道除魔,还每日为宫里的人烧温泉,默默无闻,兢兢业业,简直伟大”
李君梧道:“这君临天下图干系如此重大,不知到底是什么名堂?”
李阙伸手一指落在地上的十几根青草,喝道:“疾!”
七根青草飞旋而起,又化为利剑,落在北斗七星的位置,钥匙一般插了进去。
观天台上一阵机括转动之声,从地下升起一张一人高的木几,上面放着一个三尺长的铁匣。
李阙打开铁匣,拿出一个卷轴,徐徐打开,是一幅画卷。
卷轴虽然不大,但作者笔力雄肆,方寸之间能见天地之阔。李君梧只觉画中铁骑如海,旌旗连云,也不知画得的是哪一国的兵马,要说的是哪一朝的故事。
“这就是鸿霄宫镇山之宝”
李阙指着画卷左下角一个黑色印章道:“金戈铁马印,君临天下图。”
“这图……”
李君梧看着那幅图,果然是金戈铁马,旌旗连云:“看上去倒像是出自大家手笔……”
“绝顶秘籍三千卷”李阙道:“不抵一张君临天下图。”
“这么说,这君临天下图其实是世上最厉害的法术秘籍”李君梧道:“而画这张图的,莫非是大罗金仙?”
“这幅图,不是画出来的”
李阙道:“也不是法术秘籍。它是一座宝藏。”
“宝藏?”李君梧奇道:“藏的什么宝贝?”
李阙一字一顿道:“十-万-天-兵!”
“天兵?”李君梧道:“不该在天上么?我见鸿霄宫中的侍卫个个法力高强,不像凡人,难道都是从这幅画里弄出来的?”
“鸿霄宫中的天兵天将,乃是十万天兵的残影”
李阙的声音有些唏嘘:“当年倾天之战,十万天兵被人以通天法力封印于一幅图画之中。天兵照雪神剑,便是开启封印的钥匙。谁要是打开封印,便会执掌十万天兵,到时摧枯拉朽,席卷天下,易如反掌。”
李君梧恍然大悟:“那岂不是一张图就抵整个天下?果然比天下秘籍加起来都值钱。”
“天地阴阳,运转有道,人神妖鬼,各安天命。
天为阳,而在上,地为阴,而在下。
人神为阳,可执掌天下;妖鬼为阴,修炼成仙,可与天地同寿,但若是执掌江山,便会腥风血雨,天下大乱”
李阙道:“八百年前,倾天一战,天庭坠落,诸神星散于人间。世间妖鬼见有机可乘,一直想翻云覆雨,在人间建立鬼天庭,执掌天下,尽以凡人血肉为食。
这些妖邪聚为一派,名曰还天教,一面在人间作乱,一面企图染指君临天下图,幸好有我李氏守护,妖邪一直都未得逞。天下正道甘心将秘籍献与鸿霄宫,正是因我李氏持有君临天下图却无执掌天下之心,足以做正道至尊。”
“前辈……”
李君梧忐忑道:“这些都是机密之事,您老跟我说了这么多,不会是……想把这张图交给我吧。”
“一百多年前,天兵照雪神剑莫名失踪。还天教乘势而起,借蒙古大汗之力扑灭孱弱的赵宋,祸乱中原一百年。正道各派戮力同心数十载,也只是压制还天教的气焰而已,并未将其铲除”
李阙道:“正因如此,大明立国不过三十年,世上已是妖氛四起,还天教的妖邪又想卷土重来……”
李阙的声音透着苍凉:“今日风雷殿中这些得道之人的嘴脸你都看见了,正道人心已经散,这些人身怀绝技,手提利剑,想的不是苍生福祉,而是自己长生不死、荣华富贵。
鸿霄宫失了天兵照雪神剑,人才日渐凋零,快要压制不住这些心怀不轨之辈了。万一这些人有朝一日与还天教联手……”
“前辈,不要说了”
李君梧大义凛然道:“晚辈虽然驽钝,也看得出来,天下安危,苍生福祉差不多都要落在晚辈的肩上了,是不是?”
李阙本想再说些震撼人心的话,没想到李君梧已经把他要说的全说出来了。
“晚辈向来急公好义义薄云天。如何除魔卫道,解救天下人,前辈肯定有法子”
李君梧道:“前辈尽管开口,为了正道事业,晚辈肝脑涂地、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啊。”
“你果真这样想?”
李阙有些吃惊道:“果然是孺子可教,老夫一看你就是要做大事的样子。”
李君梧如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心里道:我被你们拘过来就是除魔卫道用的,但凡我对除魔卫道有半点不情愿,就要把我填到炉子里去炼铁。我身上还有那个见鬼的无影追心咒,想躲都没得躲。横竖是个死,小爷自己来,纵然死,也要有英雄气概。
李阙卷起君临天下图递给李君梧,道:“你拿了这幅图,明日便启程下山。到江湖之中寻找天兵照雪神剑,还有解开金戈铁马印的法门。到时统领天兵,将邪魔外道一网打尽。”
“哎……前辈啊”
李君梧接过君临天下图道:“这君临天下图当真是八百年前的古物?”
“岂止是古物”李阙坚定道:“此乃定天神器。”
“嗯……”李君梧道:“可是这定天神器,墨还是湿的啊。晚辈见识少,还未听说哪种墨能跨越八百年的漫长岁月还能这么湿漉漉的。依晚辈看,真的神器不是这幅图,而是画图的墨啊。”
李阙略加思索,道:“哎,这图……”
“前辈无需多言”
李君梧道:“晚辈心知肚明,前辈是以欺骗晚辈的手法指点晚辈:江湖险恶,不可轻信他人。
李阙未料到李君梧想法如此独特,居然也有些支吾:“其实……”
“唉呀,我们鸿霄宫好歹是玄门正宗,号称人间凌霄殿地上弥罗宫,护院都是天兵天将,骗人的把道具烦费些心思做的仔细些吧”
李君梧痛心疾首道:“这图分明是李擒风刚刚画的,墨都不曾干,连晚辈这种初出茅庐的年轻人都骗不过。鸿霄宫沦落至此,怪不得那些正道的老滑头们都归附了雷音天……”
“住口!休得胡言乱语!”
李阙摇头道:“以往的天降之子,见到此图,无不豪情万丈,壮志凌云。哪个会在意画上的墨是干是湿?你如此在意细枝末节,始终难成大器啊。”
“成不成大器且放一边,在我之前那几百个兄弟,没有活过一年的”
李君梧手指被墨染黑,搓了两下,两只手都黑了:“恐怕跟粗心大意有些关系吧。”
“生死自有天定,单凭一人之力,嘿嘿嘿”
李阙道:“粗心、细心,有什么分别,阎王要你三更死,你便活不到五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