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云剑气！”
李君武心中惊叹：“这是火精剑仙所创法术，失传已久，居然被这个年轻人复活了！锦衣卫果然藏龙卧虎！”
火云剑气击中李十三的时候，炎天火狱阵即将布成。
李十三面带微笑，似是一个睁着眼睛做美梦的痴人，对近在咫尺的危机视而不见。
火云剑气斩在李十三的身上，把他斜着劈成两半。
“雷火之司，森列星屯，急急……”
就在锦衣卫将要念出布成阵法的最后三个字“如律令”时，李十三被剑气击中。
锐利的剑气像是一阵风，从白雪堆积的树冠上吹过。
白羽飘飞。
没有烈火，也没有鲜血。
李十三不见踪影。
——
“乱羽分身！”
李君武脸上闪过一丝担忧：“这不是李百六用的法术么。”
白羽中，银光点点。
七枚钢羽刺中七名锦衣卫。
白色的羽毛从钢羽刺出的创口迅速蔓延，很快席卷全身。
原本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瞬间变成巨大的仙鹤。
仙鹤摇身一变，化为李十三。
七个锦衣卫消失，多了七个李十三。
——
“公子”
红绫的声音有些颤抖：“快逃！”
李君武：“你见过这种法术？”
“没有”
红绫道：“我只是害怕！”
脑海中红绫的声音还没说完，余青松已经站在李君武身边，郑重道：“李兄，你不能走。”
“余兄，小弟眼下阳气不足，恐怕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先避一避这鸟仙人的锋芒。”
李君武道：“我发誓，若是几位大人不幸被这鸟仙所害，我一定竭尽所能，为几位大人报仇！”
“李兄的命硬，我是不会向你出手的”
余青松的长剑搭在冯子敬的脖子上：“但是会杀了你的朋友。”
冯子敬泪眼汪汪道：“兄长，你快走吧。就当没交过我这个兄弟，只要你能一帆风顺，小弟死也瞑目了。”
“你……”
李君武叹息道：“演技真是突飞猛进，我若是走了，恐怕会寝食难安，生不如死啊。”
“李兄果然义薄云天，真是太好了。”
余青松笑道：“你运气好，有你在身边，一定会逢凶化吉。”
“余兄，你太迷信了”
李君武指着不远处的战场道：“你那些兄弟听了你的话，肯定会骂人的。”
——
七个李十三飞速聚到一处，变成一个李十三。
锦衣卫折损七人，炎天火狱阵已经被破解。
剩下的锦衣卫只好各自拿出看家本领向李十三身上招呼。
长剑出鞘，剑身之上符文通红发亮，布满雷霆与烈火。
正一教的伏魔法剑，将雷火法印刻在剑身之上，长剑出鞘即可发动，不必画符念咒。
布满雷火的剑，犹如猛兽的爪牙。
手握法剑的锦衣卫，双目赤红，杀性大起。
画符念咒，是仙人和神僧才会做的事。
猛兽的攻击方式虽然野蛮粗暴，但是直接、快速。
“锦衣卫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红绫道：“正一伏魔剑上的法印虽然威力巨大，但是不能持久，用过这一招，这些锦衣卫将手无寸铁！”
一直笑眯眯的余青松此时面沉如水。
不用红绫提醒，李君武已经知道，出手的锦衣卫凶多吉少。
李十三依然是痴人做梦的表情，笑看锦衣卫张牙舞爪。
白色羽毛聚集，在锦衣卫的法剑快要刺中李十三时，化为精钢铠甲！
火花四溅，精钢崩碎。
李十三的精钢铠甲崩碎之后，会有白羽补足，简直无懈可击。
锦衣卫手上的法剑崩碎之后，手无寸铁！
“多重飞天玉甲”
李君武道：“这是李千九的法术！”
——
最后一柄法剑崩碎在飞天玉甲之上，躲在盔甲后面的李十三终于开口道：“轮到我了。”
李十三出手。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使出雷法、火术、飞剑！
宗师境界的锦衣卫成片地倒在自己赖以成名的绝技之下。
“他在吸取别人的法力！”
红绫颤声道：“这是……这是……”
“消失一万年的先天仙法”
李君武道：“万相无相，顺逆无极！”
先天仙法是天赐之才，无法通过苦修获得。
大剑仙时代一万年来，金、木、水、火、土、风、雷，七种先天仙法都有流传。
所有修道练剑的人和妖，都祈祷自己身上能有一种先天仙法，等到觉醒之时，一定会一飞冲天，出类拔萃。
现在活在世上的人神妖鬼，没几个来自一万年前。
所以，世人都认为天下之有七种先天仙法。
拥有混沌时代记忆的李君武却知道，世上还有第八种先天仙法：万相无相，顺逆无极。
拥有这种仙法，可以将万事万物，化为己有。
混沌时代曾有传说，天世，就是一个拥有顺逆无极仙法的仙人化成的世界。
他可能是人，也可能是妖。
他吞噬了上一个世界的所有生灵，拥有所有法术，最终躯壳崩碎，元神四散，化成了新的世界。
天世所有法术天赋的源头，都来自他。
红绫的道行不过数千年，根本没听过这个传说。
“我还以为是茅山派的离魂夺舍大法”
红绫道：“顺逆无极仙法……闻所未闻，公子何以知道？”
李君武发现，若是自己不愿，红绫并不能读到自己的记忆和想法，于是道：“我是在鸿蒙初开殿里的一本古书上读到的。”
“公子……”
红绫道：“那家伙身上似乎有一道奇异的光，莫非也是顺逆无极仙法所致？那道光虽然不甚明亮，却极为刺眼，我们要不要回避一下？”
“不”
李君武道：“不是不回避，而是回避不开。”
红绫奇道：“请恕奴婢糊涂……”
“如此慵懒的举止，如此风骚的姿态，锦衣卫缉神司的精英，他丝毫不放在眼里。
狂妄无比。
肆无忌惮。
这一个结界。
结界之外的，除非是他的帮手，绝对无法进入。
结界之内的，除非是他的朋友，绝对难以逃出。
在这结界之中，所有人的所有法术，最多将他重伤，绝对无法将他杀死”
李君武道：“此结界名为——主角的舞台！所有的表演，都是为了衬托他的表演。那道刺眼的光芒，是世上最锋利的兵刃，也是世上最坚固的铠甲——主角光环！”
“啊这……”
红绫虽然只是元神，听声音，李君武也能知道她错愕的模样：“主角光环，是火术，还是雷法？”
“都不是”
李君武道：“是天命！可以改变一切规则，碾压一切法术的天命！”
“天命……”
红绫沉吟道：“我以为真正的天命之人，是公子你……”
李君武心中苦笑：“若真的是我，我又怎么会站在这里，不能进，也不能退？
我只是使出了失传一万年的九霄神剑剑法，那还是在鸿霄神君的操纵下。
这位玉护法，居然身怀创世始祖的法术。
我相信，他体内藏有创世始祖的灵魂，沉寂数万年之后，要以王者之姿，重临人间！”
李十三的表演，很快进入一个高潮。
一阵雷火飙飞之后，还站着的锦衣卫，只剩下丁朝凤和余青松两个。
丁朝凤中了三记火云剑气，虽然没有致命，却是鲜血淋漓，十分狼狈。
“余大人”
丁朝凤退回余青松身边，看了一眼李君武，沉声道：“邪魔强横，强弱悬殊。下官恳请坠入魔道，入魔降魔！”
“难道又要吃我？！原来你们锦衣卫也这么干！”
李君武心中一动：“红绫，我的阳气恢复多少了？还能接下这位丁大人几招？”
“公子的真武纯阳之气已经耗尽，三个时辰之内都没法幻出火精剑，也不能动用法术”
红绫道：“饿虎拳法的招式倒是可以用，与凡人打架尚可，与神魔斗法……”
余青松看着缓步走来的李十三，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他已经超越宗主境界，正在进入神君境界……不，不是正道的神君境界，而是魔教的魔王境界……不，非神非魔，神魔合一！”
余青松喃喃道：“你吃什么都不会是他的对手！就算我们以逸待劳，一样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李君武松了一口气：“还是余兄明智。神魔合一，总有一半是神，我们可以跟神那一半谈谈，说不定他会大发慈悲，放了我们。”
李十三距离四人只有十步。
这十步之间，倒伏着七个死在自己绝技之下的锦衣卫。
李十三缓步迈过那些尸体，雍容懒散，闲庭信步。
“说得好”
余青松的剑往前又送了一分：“李兄，我们四人的性命，都在你手上了。
你能逃出火劫血咒，那么这世上能杀死你的事情并不多。我赌这一次，你也不会死。
为了你兄弟的性命，劳烦李兄再表演一次死里逃生。”
冯子敬泪眼汪汪道：“兄长！不要逞英雄！快逃啊！”
“贤弟果然够义气！”
李君武咬牙道：“一会儿我会设法脱身，回头多给你烧些纸钱就是了！”
“哎？兄长，我可以舍命救过你的啊，你怎么如此无情？”
冯子敬郑重对余青松道：“余大人，你看到了。此人心如豺狼，忘恩负义，已经完全不在意我这个兄弟的生死了。你这样用剑顶着我已经没用了，能否把剑拿开一点点？”
“你不能走！唯独你，不能走！”
李十三的语气如君王般不可违抗：“天-外-飞-仙！”
听到李十三的挽留，李君武心中一块石头落地：该来的，终于来了。
“我怎么会走”
李君武笑嘻嘻道：“你等着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吧。”
——
李君武在赌。
他赌李十三不是真的想杀人。
李十三吞噬了六个玉护法之后，境界早与魔王相仿，弥罗金阙阵已经对他没有作用。
五天魔王杀死那些宗师境界的锦衣卫，不过举手之劳。
可是他没有。
他没有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去结果那些锦衣卫。
他要让那些锦衣卫用尽浑身解数去攻击自己，然后用锦衣卫的绝技将他们杀死。
他丝毫不担心观战的人会逃跑。
因为在他面前，所有人无路可逃。
他不是在杀人，而是在炫耀。
他有表演的欲望。
他需要观众。
一个有表演欲望的神，在表演结束之前，是不会杀死观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