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这次轮到绯岚皱眉。细细想来,昨天的事情再怎么想要当成没发生过,可它毕竟还是异常尴尬的留在双方的记忆中,而对于误打误撞闯进来的宗时来说——政宗既然今天传他过来,那肯定是要询问出昨日的事情的。
难道他没有问?难道只是自己多心了?
见绯岚沉默,宗时倒是嘻嘻的伸出手来揉乱了她的头发。
“他没问别的?”绯岚伸手扒拉开自己脑袋上的大爪子,稍稍带点嫌弃的抬头看着笑得一如既往不着调的青年。
他依旧是笑,却只是摇了摇头。在她头上的手继而下滑落在她的肩上,顺势一勾,揽着她的肩。“不说这些烦心事了,哥哥带你去喝花酒!”
绯岚按女人的身高来看已经算是很高了,却整整比宗时矮了一个头。无意的搭着她的肩,似乎他微微伸手就能将她揽在怀里——果然是女人啊。云绯岚你无论再怎么大大咧咧疯疯张张,也毕竟只是个女人罢了。他低头看她,正撞上绯岚的侧头仰望。
四目相对。
宗时突然觉得那熟悉的脸孔变得有些陌生了,既然她是女人,那以后该不该再以兄弟相称——?他突然觉得刚才那句话说得太过冒失,身为女子一定会对花街一类的地方反感至极吧——“我——”
他的解释尚未脱口,却见被他半揽在怀中的少女先吃吃的笑开了,“不行呀宗时!花街之类的地方我可去不得!我跟你可不一样——”
是啊——被自己忽略的关键就是男女之别啊。宗时刚想抽手松开她顺便来句蹩脚的道歉,却听那丫头再次开口招呼了下半句,差点把他雷得外焦里嫩——就听她说:“我可是娶了妻的人,跟你这种光棍一条自然是没法比,跟你说啊宗时,我媳妇可是忍者出身,那身手可是没得挑!我若是去了花街被她发现,回来再给我来个家庭暴力——啧啧,我看不缺胳膊断腿就算老婆大人格外开恩了!”
宗时一听这话,暗自叹了口气。确实,被自己忽略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比如云绯岚是个女人,比如她已经莫名其妙的娶了妻,再比如——她可能真的只喜欢女人。
若真的是这样——看来也不需要提醒她小心殿下的不良企图吧?
“你这人真糟糕。”宗时皱了皱眉,显出一脸厌恶,“竟然被媳妇带的团团转,真是有够丢身为丈夫的脸了!”
“什么呀,这叫尊重老婆,没文化,你也太可怕了你。”绯岚伸出手肘捅了捅他的侧肋,嬉笑追打好不热闹。
而最终宗时目送她回家的方向,只是单单扬了眉,微微叹口气,最后摇摇头,满是无奈的再次重复了一声:“云绯岚,你这个人可真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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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岚她还没给你写回信吗?”秀次坐在一脸沉默的三成面前,见这闷葫芦不肯说话,只是微微点头,只是一脸纠结的叹着气。“你去干嘛了啊!本来说好要去看她为什么现在她连信都不写给你了?”
顶着秀次的唠叨,那人只是侧目了漂亮的丹凤眼,弱弱的反击着,“时间紧急,晚上下了雪我怕不能如期赶回来……就早走了一会没有和她道别,可是我留了信的!至于要怎么跟她说……我觉得我应经跟她说得很明白了……”
“说明白了她不可能是这个态度吧!”秀次彻底无语,连吐槽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了,“我说三成你真是一点恋爱的经验都没有吗全身心扑在工作上连最基本的如何应付女人都不懂的吗?你这家伙到底有没有过青春啊!”
“算了——”
“你到底是不是认真的?”秀次一看他的态度,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如果不是认真的,就别再花那么多心思。”
“不说这些,”三成岔开了话题,“关于讨伐北条家,你是怎么看的?”
“……又在逃避问题。”他却自顾自的说着不肯跟着三成的思路,“你对她好,我觉得她应该明白,但是一直保持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你觉得她会满意吗?你这个死闷骚什么都不肯说,难道要人家女孩子去向你告白?开玩笑啊,女人要的是安全感,你连承诺都不肯给她一个,你还想让她怎么办啊?三成你若是在这样,可别怪我不再当你的‘知心哥哥’了!”
三成听闻微微一愣,秀次的老成虽然他早已经习惯,可这一番话却十成十的把他说得一愣一愣的。这话说得好似秀次的恋爱经验有多么丰富似的——喂喂,秀次你才多大,才二十岁而已吧,连亲都没有娶怎么就把这些事情说得一套一套的啊!不过其实细细想来他说的似乎也有道理——所以秀次你到底在那一场大病之后脑袋出了什么问题,多出来好多莫名其妙的经验值和技能点啊!
“承诺——么……”
“你也稍微用心一点,我倒觉得她家主公也对她有点意思,人家可是近水楼台——三成你要是真不想放弃——”
“秀次大人,”三成轻咳一声,转用了敬称,到底还是打断了他的话。“说起来,秀吉殿下已经跟您说过——关于要立继承人的事宜了吧。”
那青年也终于没有继续关于云子的话题,脸上没有太过惊讶的神情,显然已经知道了些风声。却微微摇头,“这件事情还没有定论,我们也不要太多猜测得好。”
窗外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顺着未关的窗子洒了进来。凉风卷着雨中的泥土气息漫进屋内,清新雅然。雨声不断,他却突然想起那日在米泽城那无声的落雪。
扬扬洒洒,悠悠而落。
那雪景,还有雪中突然跑出的小小身影——
闭上了眼睛,他不愿意再想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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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里的日子过得异常平静,没有战乱的喧嚣,也没有收获的忙碌,只是多了些窝在屋子里的时间。冬三月永远都是让人睡不醒的。一觉醒来,天还没亮,再一觉醒来,天都黑了。冬天白昼的短暂带来了各种尴尬。虽然冬节已过,可是太阳也并没有在天空停留过久,恐怕太阳公公也畏惧了严寒吧。
绯岚在圣诞节风波平息之后的了一场小感冒,也许是那日穿超短裙冻着了,也许是那天被政宗吓着了。总之她现在是窝在被子里,时而吸着鼻涕,望着空荡的墙壁发呆。
端着夕子递给她的药碗的时候,她才发现这半年她光忙着受伤生病,对这黑糊糊的药汤甚至都有些熟悉了。真是糟糕的状况,令人心烦的事态。
“绯岚,我进来了哦。”轻轻地叩门,缓缓地拉开,成实小心翼翼的进了屋子,看着缩在被子里的绯岚,见她丝毫没有起来欢迎他的意思,倒也觉得蛮像她的风格。“身体怎样了?”
“还好——”绯岚的回话带着重重的鼻音,脸色算不上是憔悴,但也多多少少带了些病容。
“发烧吗?”
“应该没有。”她干巴巴的回答着,趴在枕头上,侧着脑袋望着他,撅着嘴巴很不满似的。
“好像生气了?”成实尝试着询问道,结果则得来她肯定的回答。
“成实你真是的,你媳妇都差点被人家欺负了你都不知道出面帮忙——”
成实一听这话差点傻了,急急忙忙的开口辩解,说话都有些结巴,“不……不对啊绯岚我还没娶亲呢哪来的媳妇——”
“好你个负心汉!答应好好的说要负责任,现在就开始不认账了?”绯岚挣扎着从被子里爬起身来,抓起枕头就抡了过去。“你说谁是你媳妇!?”
成实慌忙伸手挡过枕头袭击,一边赶忙应着:“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先回被子里趴着,再受了凉就麻烦了。”她闷闷的一哼,这才收了枕头拍打了几下,放下枕头把脑袋搁在上边。成实瞧瞧她这怨妇脸,伸手帮她把被子盖好。“到底出什么事了?”
“……算了。”她将脸埋在枕头里,闷闷的答道。“宗时没跟你说的话,那我也不想解释了。”
“什么!?左马之助把你——”成实这一瞬间的表情真的很难形容,还没等绯岚琢磨起来这到底算是个什么表情,他就先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我去找他问清楚!”
“等……等等!”绯岚一把只抓住了他的脚踝,算是拦了下来。“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误会了啦——”
“你不是说他和你——”
“不——不是这个意思——”绯岚无奈道:“我是说——”
“到底怎么回事,左马之助到底对你做什么了没有?”成实突然变得很紧张似的,弯下身子将她扶起来,“绯岚,到底出什么事了如果是他敢欺负你我去收拾他!”
“不是这样啦——”绯岚对他如此大的感情变化吓了一大跳,连连摆手道:“没有的事,我没有怎样——再说也不是宗时啦……说实在的,要不是他出现,那我还真……”说到这里,她不由得有些后怕。
“难道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