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三章 复仇阴云(1 / 1)

夏季的天空黑云密布,雨越下越大了。厚厚的云却连太阳的光也不曾透过,还等未到黄昏迟暮,天色已经暗了很多。雨中,一个黑色的人影孤零零的在黑川城外独自行走着。他走得不急不慢,纵使在暴雨的袭击下也丝毫没有乱了脚步。他只是静静地走在四下无人的荒野,高矮不一繁盛错落的树木都没能给他提供避雨的场所,他也似乎根本就没预计停下来避雨,只是径自走自己的路,视风雨而不顾。

可在他没有看到的不远处,繁茂的树叶间却隐匿着几个暗色的人影——“果然如殿下所说,他到底还是将二公子放出来了。”那人压低声音,使了个暗号,刹那间,五名黑衣黑绑腿的忍者便落在了那雨中路人的周围,将他团团围住。那五人,正是政宗手下的忍者精英部队——黑胫巾的几员。

政道终于停下了脚步,抬眼环视一周来势汹汹的忍者,只是哼笑一声,什么话都没有说。

云绯岚,你这次清楚了吧——他根本就没准备让我活着逃出去啊——

可就在黑胫巾要带刀冲上前去刺杀他时,却只见一道黑影闪过,政道身边骤然腾起一片白雾。白雾融在雨中消散不过眨眼之间,可就在这个时候,黑胫巾却发现刚才还在包围之中的青年顷刻之间随着白雾消失得一干二净,仿佛一样融在了雨中遁了行迹。只留得黑胫巾一众面面相觑,但也很快做出应对——通知增援企图将他抓获。

可是这群人也不想想看,如今轮忍术论速度,何人还能出飞加藤之右?

“二公子,刚刚多有冒犯了。”已经和追兵拉远了距离,也找了一处山洞藏身避雨。这时的加藤单膝跪在地上,垂首道。

政道看他腿上并没有黑色绑腿,刚刚又救了自己性命,方才低头盯着他道:“是绯岚派你来的?”

“是。”

“她也猜到了兄长会有埋伏。”他冷哼一声,“真没想到她也算有些头脑了。”

加藤没有回答,只是微微颔首道:“二公子,保护您就到这里为止了,他们应当不会找到这里来,离山形城的脚程虽然不近,但是一路上应该不会有太多的危险。她还是那句话,提醒您好自为之。”说罢,微微行礼,不等他言语便站起身来。

“等一下。”政道开了口,“也请你提醒她——”

“什么?”

“……”政道却是一阵犹豫,最终只是摇了摇头,“罢了,没有什么。”飞加藤听了,只是点了点头,目光并未在他脸上停留过多时间,只是回身过去,瞬间消失在雨中。

他兀自在洞里坐了下来,衣服已经完全湿了,黏在身上格外的不舒服。他想把衣服脱下来烤一烤,却突然发觉这洞里不仅没有火石,就连生火用得柴都没有。想了想只得作罢。

可就在他坐定想要微微休息片刻的时候,一个人影却已然闪到了自己面前。他睁眼看去,那忍者腿上依旧没有黑色绑腿——看来并不是兄长派来的追兵。不过看身形衣装也确实不是刚刚的飞加藤。不消他说话,那忍者倒先开口道:“阁下可是伊达家的二公子,政道大人?”

他一听这种问话不由得一愣,随即微微皱了眉。“你又是何人?”

却见那人完全没有理会他的问话,倒是径自依旧不慌不忙的说道:“大人有没有兴趣赴我家主公之邀?”

“你家主公又是谁?”政道洌洌的再次发问。

那忍者似乎是一笑,随即淡然回答道:“我家主公说,他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家主公他可以帮您——复仇。”

听到复仇二字的政道周身不由得一颤,嘴角随即微微扬起一个狐媚的弯度。那双桃花眼似乎也带起了点点阴冷的笑意,他象征性的轻轻拍了拍衣上的水渍,起身答道:“好,就凭这句话,我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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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绵的雨水伴随着刺骨的凉气蔓延在这黑川城中,抬起头,看到的却只是薄暮中幽冥般的天色。她果然还是受了些凉,向加藤交代了几句便咳嗽起来,几欲倒地。夕子见状赶忙伸手去扶,却不料绯岚抓住她的手反倒用尽力气握住,攀着她的手臂站起身。

“你……你做什么,还是先休息一下吧!”夕子失色道。“你要干嘛去?”

“我们走吧,”她看了看夕子,弯唇浅笑道:“我想,我应当去拜见东夫人。”

“不行!你先给我好好休息一下——”夕子拉着她却不许她前行,“脸色看起来很差。”

绯岚听闻,也顺势停了下来,垮了表情,最后只是弯弯嘴角。“哦对了,确实急不得呢——”抬眼,望着窗外疏密迷蒙的雨帘,轻声道:“有件事情还需要你去办。”

雨,依旧没有停。

已然是傍晚时分,就连阴沉也转得浓稠,压抑憋闷到透不过气。她望着窗外的天色,微微皱了眉。

清风拂过,带起泥土的馨香,绯岚侧过头去,望着那兀自拉开的纸门。“拿来了?”

“是——不过你要这个做什么?”夕子提着小小的木桶,里面血液和雨水混杂交融,稀释在空气里,散发着刺鼻的腥气。

绯岚不语,只是缓缓起了身,接过桶来,先是在自己刚刚所坐的位置前泼洒了些。而后不由分说,将剩下的大半桶鲜血尽数泼在屋内。刹那间,血气四溢,就连苍白的纸门也沾上了鲜红的痕迹,在凄清的阴霾中格外刺眼与惊心。

“你做什么!?”夕子看着这满室的血迹,不由得有些发懵。血腥的惨红在眼前渲染扩散,每一次的呼吸都伴随着血的气味——令人作呕。

可就算这样,绯岚仍是面不改色将木桶递还给夕子,用衣摆擦擦手上的血迹,只是漠然道:“把这个烧了,另外,把之前遣退的看守都叫来。”

夕子觉得面前的这个人淡定到格外陌生,可终究是没有反驳,只是回了句“是!”便飞身离去,只带动了清冷的雨气。

天色暗了,太阳的最后一抹光芒也隐在云团之后,再也没有浮现。随着阳光的消逝,太阳落山——雨也终于停了。

绯岚站在屋子里,凝视着那泼洒的血迹,嘴角却突然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殿下啊,大不了这个黑锅——就由我替你背罢。

“政道切腹,我亲自为他介错。”她背过身去,没有去看那些被重新唤来的看守们。“雨停了,尸首我也叫人焚烧掉了,负罪之人本来就不需要太多的仪式,我想你们应该能理解。”她的语气冷冷的,一如雨过后的夜风。

她顿了顿,继而回过头来说道:“另外,这件事情和你们无关,你们也最好当成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我会提前发放你们的俸禄,然后调离到其他位置。”绯岚终于转过了身,目光借着微弱的烛光扫过每一个人的面容,“所以,我想你们应该清楚,什么事当说,什么事不当说。”

那守卫们面面相觑,却很快叩首礼道:“是!”

“那就先下去吧。”她命令着,目送他们一个个的离去。

她根本就没指望他们能保守什么秘密,反倒是想传出谣言来掩盖事实的真相。如果那些人传出了是毒蜘蛛云绯岚杀死了伊达政道这样的讹言,那么就根本就没人会追究政道到底有没有死。正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最上云姬被政道所害,而毒蜘蛛本就应当恨他入骨。就算是知道云绯岚就是云姬,也最终也会得出一个“公报私仇”的结论。

而这样的结果,无论是对政宗还是政道,都毫无疑问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她觉得这个消息不日就将传入政宗的耳朵里,既然他这么想杀了自己的弟弟,绯岚这算不算是顺水推舟呢?算,抑或不算,终究木已成舟。政道可能已经远离这是非之地,安然与否,且就看他的造化。绯岚自觉得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夜深了,那人提着灯踽踽独行。走到门口,方才轻声一句。“东夫人,在下云绯岚。”

屋内没有声音,只是门缓缓地拉开,柔弱的灯光照在身上却依旧有温暖的错觉,可待到火炎的华彩照入茫茫夜色,也不过是一豆萤火般的冷寂罢了。

她进了屋,跪下身来叩首行礼。“多谢东夫人拔毒丸的救命之恩。”

东夫人依旧没有说话,那寒星般的眸子只是盯着她,寸刻不离。

“东夫人,在下冒昧来访,是想说关于政道的事。”她抬起头,面上依旧不带一丝情感。宛如石刻腊塑一般。可随即打破这静寂的却是“啪”的一声脆响。

绯岚挣扎着稳住身体没有倒下,大病未愈,没有血色的脸显得更加苍白。这一下打得不轻,嘴角还微微渗出些许血迹。

“你——你有什么权利裁决小次郎的生死?”东夫人并没有她想象的、像其他失去孩子的母亲一般歇斯底里,只是拧紧了娥眉,吊起那本应漂亮媚人的桃花眼,漠寒和怒气在瞳子中交汇,咬重了所说的每一个音。

小次郎,毕竟是她最宠爱的儿子。

智勇无双之鬼姬,可也毕竟只是一个寻常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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