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03-22
她勉强的坐直身子,抬眼看着那青年的慌忙近身。
“我去!云绯岚你到底怎么办到的!?”原田宗时那小子总少不了聒噪,跑过来看见满身满脸鲜血淋漓的绯岚的时候,还是微微皱了眉,“伤得重不重?”
“……还好,血基本上是它的。”绯岚依旧是微微颤抖,抬起手臂擦了擦和血液凝在一起的冷汗,“不过你这人还真会捡便宜。”她勾起笑意,毫不客气的讽刺了一句。
“我可没功劳,这头熊可是你云御前猎下的。”宗时见她的表情似乎感觉她也应当是没什么大碍,便伸了手去扶她,“站得起来吗?”
她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去,让我坐着歇会先。”语气依旧的毫不客气。“对了,怎么是你,殿下呢?成实他们呢?”
“哎哎!云绯岚你这人不地道啊!”宗时颇为不满,也同样坐下身子,“单单问殿下也就罢了!还问成实做啥?咋就瞧不上我啊?”
绯岚一听这话噗嗤一笑破了功,“对,我还真是瞧不起你。”
“得,既然你这么说,那兄弟我可就没啥话讲了。”宗时依旧愤愤然,不知是不是真的在生气。“我去叫殿下来接你还不成~你们两个新婚小夫妻恩恩爱爱的我哪敢打扰!”他故意做出一脸不屑的神情,临走前却用力的揉乱了她的头发。
说罢起身上马便走。
“……哎!?原田宗时你死人哪!?就把我这么丢在这儿!再引来点什么我哪应付得了啊!喂!你还真走啊——”
是的。
他还真走了。
原田宗时你个死二货!真是二死你了!
绯岚愤恨的骂着,其实更想不出为什么来帮她忙的会是宗时——
救场的腾霜淡定表示,它只是跑出去之后随便用牙叼了某匹马的马缰,硬是把人给扯过来的。据后来宗时透露说,那匹马横冲直撞的跑过来,扯了缰绳就跑,吓了他一跳,差点摔下去,这笔旧账提起来还想让绯岚给他点精神赔偿呢。
不出一会,却听马蹄声声,绯岚努力地站起身子,却在刚刚站好却又扑通一声单膝跪地。那黑熊的一爪子拍的不轻,说不上也许哪里就骨了折,身上吃痛,再加上大劫过后身心俱疲——说实在的,路遇野熊,也亏得是她,要是一般的女子,吓也被吓破胆了。
低头的功夫,却感觉他已经跑到了身侧,腿上一软,便自然地倒在了他的怀中。
政宗伸手轻轻抹去她脸上的血污,“怎么样了?哪里受伤了!?”
“也没……”绯岚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只是累得慌——兴许睡一觉就好了。”
“说好了要跟紧我的!你不认方向难道跟着我都不会吗?我以后再也不许你乱跑……听见了没有!”他虽是埋怨着,可还是打横将她抱起,可在这时却见她抬起已经鲜血淋漓的右手轻轻覆在左肋——“疼……”
慌忙招来医匠,处理她的伤口,这才发现她右腹上的最后一根肋骨,已被那黑熊生生的拍断。
此后,伊达家云御前独自弓狩猎熊的传闻不胫而走,几经周折竟传得神乎其神。终有人辩曰云御前乃是毒蜘蛛之妹,将门虎女果然不假。
可就是为了这个好听的名声——云绯岚只能在屋子里躺足两个月,才养好了那根断掉的肋骨。而政宗面对着她又一个“不能碰”的时间段,愤恨的说了句“以后再也不带你打猎了!”
所以可怜的绯岚君就又丧失了那个时代少有的参与娱乐活动的机会。
黑熊是很少有人能猎到的,所以熊皮也是格外的稀罕。政宗本说着想用黑熊皮毛给她做双“毛沓”,可绯岚又觉得这么一大张皮这么做起来有些可惜,拖着拖着,反倒又没了定论了。
后来也有人质疑过,除了那把短刀的刀口和脖子上的箭头,眼睛上的断箭之外,也又一处伤痕是穿透了黑熊的脖子,可追问起来,却没有人知道这是哪里来的,又没人敢去当面直问云御前,最后方才是原田左马之助出了面,说是叫他们当没那道伤就完了嘛!
所以最终,朝中也无人不称云御前武威过人。绯岚听闻,也只是一脸猥琐的嘿嘿的笑了两声,随即就赶忙闭了嘴,捂住了断肋。
在闲暇无事时,她也细自琢磨,黑熊眼睛上的那一箭究竟是谁射的。到底是谁一直跟着自己,还偏偏要罩上一个铁面具?可是为什么他只是出手帮了她一招,为什么不肯帮她帮到底呢?
终究是想不透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历,拜托政宗去寻,也始终无有音讯。
秀次的才能,从治国上就很能令人满意。毕竟同为穿越者,有些人能成就霸业——例如秀次,而有些人,只能窝在家里操蛋——例如绯岚君。
自从秀吉自称太阁,丰臣家独掌大权之后,天下太平,绯岚甚至有一种乱世将终的错觉。可看着操练着的士卒兵将,从他的眼神中,却依旧看不到满足。
他想要的,果然是天下。
很想劝他一句说他不可能扳得倒丰臣家,想要告诉他,他命中并没有做将军的命数。
可是她终究没有开口。
想都没有想到,这样的太平盛世并没有持续太久。太阁秀吉以封地不足为由窥探朝鲜久矣,小田原之战后,丰臣家大权操握,正如所有的霸主一样,他想做的同样是扩张领土——
得知这个消息是在她受伤后的一个月后。
太阁秀吉在九州名护屋筑城,同时造战船千余艘。名护屋城落成后,开始大量囤积粮草。具体的事情绯岚并不明了,可她只从京都发来的檄文看出,这场大战筹备完毕,只等各路大名举国发兵,大战一触即发。
绯岚当然知道丰臣秀吉想要的是什么。
贪心不足蛇吞象,单单一个朝鲜不可能满足他的贪欲,朝鲜身后那泱泱大国才是他真正想要征服的。
只在这时,她方才悔恨,如果自己当时稍微能再努力一番——如果她能做到秀次的那个位置,就算是辅佐政宗走到天下人的位置,也许就可以平息这场战火。可是现在,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难以言表的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