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03-26
丰臣秀次继任了关白之位的同时,也同时继承了京都聚乐第。
现在作为理政的掌权者,家眷自然也一并住在这里。驹姬竟然也在京都,这是绯岚之前没有想过的。秀次自然是很忙,日理万机,见了面也说不上几句话就得去匆匆赶工作。但好在自己的京都之行又探望了爱子又能找驹姬玩,这一趟真是来得不亏。
闲聊过后绯岚突然又很残念为什么政宗为什么把那么多家臣都带走了,虽然她对宗时心有不满但是还是觉得有那个二货在一起闲聊什么的也挺开心的,政宗大人您把成实带走了宗时带走了片仓大人带走了鬼庭大叔留守大叔也带走了,你是要摆一桌麻将还怕凑不够手的是么!?
想到这里,绯岚突然觉得政宗殿下可能也挺怕无聊的,所以带走那么多好基友——不,好家臣一起出行。
在京都,名护屋的消息传来的也很及时,听得政宗也只是屯兵在名护屋作为后备军的消息后,她反而有些自欺欺人的小开心,认为若是能一直不打仗,那可算是最好的事了。
可很快便传来的消息说,丰臣军上岛后不足两个月就占领了朝鲜大部分领土,朝鲜皇帝李昖向大明请援,当得知这一切的时候,绯岚也觉得这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微微的叹气,最终也只能是苦笑的摇摇头。
出征久了,太阁秀吉到底还是耐不住对幼子的念想,将淀殿母子都接去了名护屋。说起来——走了那么久,自己连一封信都没有写过,反倒是爱子也将她的消息写信传达给政宗,叫他不要烦心——
……
“我想,就算我走了很久,你也不一定会思念我分毫,我没说错吧?”
……
他的笑音在记忆里回响,却让她心头浮上点点愧疚。每每提起笔想要给他写些什么,可最终还是将字纸团成一团,丢的满屋子都是。
冬天的京都并没有陆奥那般寒冷,几场冬雨之后,也就迎来了新年。虽然看起来热闹依旧,可实际上身边少了那么多人,果然还是不习惯的吧。
恍然昨日,这才惊觉阿初已经走了整整一年。不知他回了家……是不是一切都好?
不——应该是问,他是不是还活着呢?
新年守岁的时候,她第一次没有睡着,只是望着夜空发呆。直到月落人静,她却依旧望着满天闪烁的繁星,静静地发呆。
绯岚每天的工作无外乎吃饭睡觉以及闲聊一类,就像放了寒暑假没人会记得今天星期几一样,她现在也基本上完全就是过一天算一天,别说对星座了,就算对日期都没有任何敏感度了。闲来无事也会跟爱姬学学插花,不过最终那些花儿也还是被操蛋的绯岚君尽数揪掉了花瓣。
闲的。
对,她就是闲的。
茶会一类的事情她自然是不喜欢的,而人家名媛坐在一起的聊天她也着实是插不上一句话。完全就被排除在外了一样,看人家谈得热火朝天自己却基本上什么都听不懂,这让绯岚君产生了一种“我不是地球人”的感觉。之后便干脆不出席任何活动了,虽然也因此被人家评价有“云御前性格太过高傲”的恶言,可总好过说她是什么都听不懂的白痴。
她们没兴趣听自己征战四方还有杀熊的轶事,自己呢,也没兴趣跟她们扯着家长里短,说些风花雪月的酸词。何必强求自己非要和她们弄得这么不愉快呢?
于是留下在会客的爱姬,绯岚今日便独自跑了出来,虽然也叫了夕子一起出来,可是事实上——也许可能大概……
嗯……
走散了。
来了京都时间已经不短了,绯岚现在勉强算是认得路,所以就算没有夕子跟着,也不至于迷路到找不到家,毕竟聚乐第那么大的院子,再怎么不济问问别人也知道该怎么走。
想到这里,她也便不再东张西望的去找夕子去了哪,可刚刚收回望向身后的视线,抬头一瞥,却不经意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侧脸——
绯岚被吓了一跳,匆忙低下头,快走几步闪进了小巷。朝小巷深处行了一阵,估摸着他已经走过,方才向后回身,想要回到街市上去。可不料,还没等她迈出第五步,她便只觉得身后一阵清风骤然袭来,还未等喊出什么,一只手已经捂在了她的嘴上。
动作一气呵成,绝对不超过一秒。这样的身手果然是绯岚这种半调子比不了的——所以她才想要避个风头,可意料之外的是,他还是追上来了。
她没有挣扎,也知道挣扎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是儿戏一般,只是举起手来做出投降的姿势——也不晓得那个年代的人到底看不看得懂。
当然,好在我们的景大人就算没看懂那姿势,也懂了绯岚已经回神不会大惊呼叫,便松开了手,依旧是冷冰冰的没有先说话。
绯岚很惊讶为什么景翳又会出现在这里,但既然锦衣卫会出现在这里,那自然表明这场大战已经白刃化,大明也终究要全面的采取一些行动了。短暂的惊讶过后,她转过身,看了看他那张依旧美得惊世骇俗的脸孔,轻轻地叹了口气,这才先引了那不爱说话的景翳开口:“景大人,我不问您为什么又来我们这里,我只想说求您放过我吧,别总缠着我行不行?我惹不起您,您还不许我躲一躲吗?”
“我有几句话要对你说。”景翳脸上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
绯岚自觉逃跑无力,也就干脆点了点头,稍稍带些不耐烦似的皱起了眉。“好,您说吧,我听着。”
“……我把张允修放了。”
一听这话,她下意识的望向景翳,凝视他那如镜般无神的眸子许久,却不明白他到底这么做是为哪般。“……真的?”
“嗯。”
绯岚没有去问他为什么,只是愣了许久,方才垂下头来,说了句,“谢谢。”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鼓起勇气抬头看着他,却突然发觉就连道谢的言辞也变得匮乏了。
“我只是放了他,去哪里,过得如何,我不知道。”景翳的话语依旧不带情感,却仿佛猜中了绯岚将要脱口的疑问一般,如此抢先回答。
“不管怎么说,都要谢谢你。”她只是仓促的道着谢,却不知道出了道谢外,她还有什么话可以对面前的人说。
副千户应该是不小的官职,他亲自来带走阿初也能看出阿初对他们的重要之处,但是私放了人犯——就算是他,恐怕也难逃责罚吧。
“对不起,连累你了。”绯岚犹豫了很久,方才抬起头,对上视线的瞬间却眼神微微一躲。
景翳依旧看着她,丝毫没有错过这一系列的小动作,用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见她躲闪也没有任何强硬的举动,那空洞的眼神似乎只是透过绯岚的身体俯察她的灵魂,仿佛真的能穿越时空生死,看到他念念不忘的那个人。
绯岚终究是被他看得发毛,抬手打开了他的的手,转过身去,“景大人,若没有别的事——我就先……”
“告辞”二字还为脱口,景翳便先打断了她的告别,“我听说,你也在那位伊达大人手下当差,如今开战,你可知如今战果如何?”
绯岚转过头来略一惊讶,“不,我家主公现在应该还在九州肥前名护屋作为后备军,尚未出战才是。”
景翳哼笑一声,嘴角的弧度难以觉察,“可我得到的消息是,那位太阁大人已经将后备的十万余人调往朝鲜,算算日程,恐怕已经登上朝鲜的领土五日有余。”他顿了顿,“到底是你的消息太不灵通,还是有人刻意瞒着你呢?”
“什么?”绯岚一惊,只顾盯着他,久久没有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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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说是因为水土不服或是旅途劳顿,也许是兼而有之。在身体劳累虚弱的情况下,宗时一开始并没有在意身体上的不适,直到后来自觉高烧不退的异常这才找来了军医。
同样,就算是本国来的大夫也难解释他到底患的是什么病,只说以前没有见过类似的病症,仅仅能笼统的称其为风土病。
原田宗时才二十岁刚出头,自诩身强体壮,就连风寒一类的小病都少患过,怎么突然就因为这模糊的风土病而倒下的?
两个月后,病症依旧不减,反倒越发厉害。直到后来就连意识也不甚清醒,时而发烧得满口胡言也不知道他究竟说的是什么。政宗抓过当地的大夫给他瞧病,可也依旧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配出的药试着吃了几副却依旧不见效果。
宗时而后也清醒过片刻,但只是说了几句话又匆匆睡去,这一番折腾下来,人已经整整瘦成了一把骨头,再这样熬下去终究不是个办法。政宗看着他深陷的眼窝,也不由得重重的叹了口气——他已经病成这个样子,已经无法再战了,再待下去也没有任何好处。
而后便叫人安排战船,预备送他回国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