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虹螺手里抱了一撂衣服进来,说:“姑娘,这是男装,这是女装,以后出行方便。”
“我们要去哪里?”凤飞急问,她还不想走,最起码等她体力恢复一些,再到湖里去看看。
“我们总不能一辈子住在这里,姑娘既然失忆了,就先跟我们走吧!”虹螺看着凤飞,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怜悯。
每天都在院中的八角亭用餐,虹螺端上灵芝汤,那是昨天刚采的,李凤飞一吸鼻子,脸上又露出的明媚的笑容,她就这样一个人,给点阳光就灿烂,很容易知足的人,也很容易开心的一个人,手里的木勺舀灵芝汤,想起了古人话,不由得念道“莫莫高山,深谷逶迤。晔晔紫芝,可以疗饥。唐虞世远,吾将何归?”
何去何从?李凤飞心中有点郁闷,算了,先填饱肚子吧?不要为明天的忧伤丢掉了今天的快乐。
显然,虹螺没有听懂李凤飞的低语。公孙宇神情一怔,这个姑娘居然会诗文,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她是谁?真的失忆了,公孙宇慢慢喝着汤,不言语。
公孙宇只有吃饭地时候和她们在一起,给人的感觉总是冷冷的,凤飞也没往心里去,她要尽快恢复体力,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让虹螺带着她到林中去。
原来,虹螺湖这湖四面环山,分别叫做东山,南山,西山,北山,现在她们就住南山山脚下,要想出山需要攀爬对凤飞来说难如登天的一座峭壁。
“你就是在那边的碎石滩被发现的。”虹螺指着湖边的一片碎石说,又好奇地问:“姑娘,你怎么会掉进水里呢,这四面虽说都是山,可每座山脚下都是一片石滩,不可以从山上掉到水里呀?”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掉到水里了,醒来,就现在这样了,实在是记不清了。”李凤飞说这话时,分明底气不足。连虹螺都能看出自己不可能掉进水里,那个公孙宇肯定怀疑自己。
虹螺满脸疑惑地看着凤飞。
掩饰着心中的不安,解除虹螺的疑惑,又说“上山方知山高低,下水方知水深浅,我经常上山下水,实在记不清怎么掉到水里。”这越解释越糟。
“哦,我知道了。”虹螺突然恍然大悟,凤飞呵呵地尴尬笑了两声,“你知道?”
“一定是遇到坏人追杀,你跑到了湖里,公子说山间多强盗不让我乱跑。”虹螺开心的地说。
“也许是吧!”凤飞应和着,又看了看四周连绵不断的山,要说有狼等野兽还是有可能的,可强盗,没有商旅,没有人家哪有强盗。
“住在这里,你们不怕强盗?”
“不怕,公子武功高强!”
凤飞点了点头,不知这个公孙宇高到什么程度,望向湖中,但见一白衣飘飞于湖面上,脚尖每点一次水,波光粼粼的的湖面,就荡漾出一圈圈波纹,那白衣人便跃起几尺高。
天,蓝得净透,云,白得纯洁,山,青青翠翠,水,澄澄澈澈,蓝天白云高山映在湖中,白衣男子衣袖飘飘,一幅绝美的画面,时间仿佛停滞了。
凤飞那一刻有些恍惚,看得痴痴呆呆。
白衣男子右手中不知何时已多出一根略比小指头细,不足两寸长的小钢针来,瞬间发力甩向湖水。随之,身形一转,脚下轻轻一踩,整个身形跃起,安安稳稳落在她们面前。
白衣男子就是公孙宇。
公孙宇右手腕一抖,似乎有东西一闪,快得李凤飞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已收回公孙宇的袖中。同时,公孙宇左手伸出,向空中抓去,一条两尺来长的大鱼已然在他左手中。
凤飞呆在那里,虹螺接过鱼高兴地说:“姑娘我们回吧,晚上可以喝鱼汤了,知道吗?公子为了让你快些恢复体力,昨天上山采灵芝,今天下水捉鱼。”
“哦,谢谢!”凤飞看向公孙宇,嫣然一笑。
公孙宇没有言语,身影很快消失在林中。
真是冷面人。
“这湖水从哪里来的?”凤飞望着澄清的湖水,脱鞋走向水中,水依然有些冰,看着水中游来游去的鱼,问道。
“听公子,北山后面有一座雪峰山,那里的雪融化后流到这里。”虹螺指了指北面的山,凤飞望去,只见郁郁葱葱的树木。
虹螺解释说:“这里是看不见的。”
“哦。”凤飞若有所思,不再言语。
惊风飘白日,光景西驰流。凤飞来到这里已有时日,每天依然只有吃饭时看见公孙宇,其它时间很少见到他,渐渐地凤飞熟悉了周围的地形,虹螺也不时时陪在她身边。她的身体已恢复得差不多了,该去寻找回家的路了。
这一日,虹螺约凤飞去采蘑菇,山中的蘑菇很多,一会儿她们采了一箩筐。凤飞望着北山说:“我想独自到那边去看看!”
虹螺看了看天说:“姑娘小心些,山中多强盗,记得太阳落山前回来,不要然公子会不高兴的。”
“哦,知道了!”凤飞漫不经心地回答,见虹螺走远,加快了步伐向北山走去。一路上,见到水坑,她就要踩上一脚,等一会儿,她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见到的小水坑,可除了鞋子衣服全都浸了泥水,什么都没有发生。
来到北山时,浑圆的太阳已没有那耀眼了,她全神贯注地寻找着山洞,全然忘记了时间。
苦心人,天不负,有一个山洞出现在眼前。怕什么,都死过一回的人了,她壮着胆子向洞中走去,洞中潮湿,水坑深浅不一,她依然每个水坑都要过一遍,越走越深,阴冷的风吹在她单薄的衣服上,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光线越来越暗,凤飞定了定心神,一阵细微的沙沙地声音传来,定睛一看,前面有个大黑影正冲她走来,等她看清楚时,那个大黑影加速奔过来。
“啊!”一只棕色的大熊,凤飞转头就跑,这时,一只有力的臂膀揽住了她的腰将她快速带离,几个纵身,已远离洞口。
在她惊魂未定时被轻轻放下,她喘着粗气,这才抬眸看向救她的人,一张冰冷的面孔,狭长的丹凤眼正看着她,深邃的眸光看不出任何喜怒。
“谢谢你了,公孙宇!”凤飞明媚一笑,公孙宇没有问她为什么,只是淡淡地说:“以后不要一个人上山,山中多虎熊。”
“哦,我只是好奇怪这洞中有什么,所以来看看!”凤飞努力掩饰自己真实的想法。
公孙宇没有言语,转身向山下走去,凤飞跟在后面,也不计较,毕竟人家已经救自己两回了,看他略带忧郁的眼眸,突然很好奇他是做什么的?无所顾忌地问:“公孙宇,你是做什么的?”
“商人!”公孙宇头也没回,平淡地回道。
“商人?商人还会武功?”没等公孙宇回答,凤飞自问自答:“我知道了,为了省去保镖的钱。”
“做什么生意?”
“马匹!”
“啊,我听说汗血宝马日行千里。”
“嗯!”公孙宇嘴上答着,心中暗暗吃惊,她居然知道汗血马,只有贩卖马匹和江湖的人才知道这样的马,可怎么看她都不像江湖中人,她是谁?
月上东山时分,他们回到了南山的院中,凤飞回到屋中,换了衣物,虹螺送来蘑菇汤,有些不高兴地说:“姑娘,我告诉你天黑之前要回来的。”
凤飞还以为她为自己担心笑着说:“我现在好好的,没事。”
“我才不担心呢!只是劳累了公子。”虹螺不满地说。
“你家公子特意去找的我?”凤飞遇见公孙宇时还以为是偶遇。现在回想起来,怎么会那巧在洞中相遇,原来他特意去找自己。真是又给人家添了麻烦,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回来后,告诉公子说你去北山了。公子一听说了声北山多虎熊就找你去了,你可知道……”
“虹螺!”一个微弱清冷的声音打断了虹螺,公孙宇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脸上微微沁着汗水。
“公子,你该多休息的!”虹螺焦急关切地说。
“你去忙吧!”
虹螺看了看公子淡漠的神情不再言语,转身出门。
“姑娘去北山想来是为了找回家的路,不知找到没有?”公孙宇站在那里,淡淡地问。
“呵呵,我这向天就北山没去过,好奇所以去看看。”凤飞有些颓然,眸光空洞地望着漆黑的夜。
“姑娘尽管放心住下!”他居然看穿了自己的想法,云淡轻风地说了一句,转身离开。
凤飞躺在榻上望着窗外的一轮圆月,起身披衣来到院中,此时真的对李白的那首静夜思有了更深刻的体会。
不禁轻声诵起:“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姑娘想家了?”公孙宇不知何也站在了院中望着天边的清月。
“家?回不去了!”凤飞有些伤感。
“但总归还是有希望的,只要你想起来了就可以回去了,不是吗?”公孙宇有些伤感,头一次说这么多话。
“你也想家了?为什么在这山谷中,不在家中休养呢?”凤飞不解地问。
“我父母早亡,孤身一人。天为被,地为榻,四海为家。”淡漠地声音掩饰不住内的孤寂落寞,心中永久的痛在胸中翻腾,家的字眼儿在脑海中已消失好久了,埋藏心底尘封了已久,今日被唤起。
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公孙宇惊讶于自己说了那么多话,也许几日来,不知不觉中对她多了一分莫名的信任,尽管她身份未明。
“对不起,让你想起了伤心的往事!”凤飞轻轻说道,转而为了安慰公孙宇,微微一笑,轻快地说:“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家——也会有的。”
公孙宇看向她,黑色的夜掩盖了他双眸中复杂地情绪,重复了一遍:“家会有的。”
“是啊,你娶妻生子不就家了?”凤飞笑着说。
公孙宇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皓月当空,夜风吹凉。
他,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商人世俗的气息,冷峻的面孔,寒潭似的双眸略带忧伤,两次相救自己于生命危难之际。
她,举止言行特别,笑容明媚,有些单纯,可一提到她的身世,眼神躲闪,分明没有失忆,有什么不可以告人的秘密?
两人静默无语。
太阳暖暖地打在身上,凤飞左右看看,确定无人,脱去外衣,只穿了薄薄的亵衣,走入水中,湖水依然有些凉,她慢慢地向湖中走去,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多希望有股再次神秘地力量将她带回原来的世界。越潜越深,什么都没发生。
她不得不快速返回水面,头当露出水面,就感觉一双有力的大手从她的腋下穿过,环抱着她离开水面。
眼前是一张清冷的面孔,狭长的丹凤眼看向岸边。
瞬间,她的人被带到了岸上,虹螺不满地喊道:“姑娘,你怎么又掉进湖里了?给,公子给你拿来的!”
凤飞冷得发抖,接过虹螺手听披风。
公孙宇带着探询的目光看着她,不言语。
“多谢,我……我想到水里抓鱼!”凤飞尴尬地笑了两声。
“抓鱼?你学公子抓鱼?那得是练过功夫的才能,你……”虹螺看看凤飞,眸光中有些不屑:“掉水里了吧!”
“是,虹螺说得对!”凤飞无力地应着,看来她是回不去了,不由得轻叹一口气。抬头望向天空,云卷卷舒舒,即来之,则安之。
想着不由得哑然失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已经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姑娘居然还笑得出,你知道不知道,公子一听说你掉进水里,急忙就过来了,公子本来……。”虹螺看着凤飞抱怨道。
“虹螺!”公孙宇声音很轻,有容置疑。
虹螺闭了嘴。
“你怎么了?”凤飞看向公孙宇,好好的,只是前衣襟有些湿。
“没什么,回去吧!”公孙宇转身走向林中。
任凤飞怎么问,虹螺就一句话“公子不让说”,再也问不出什么。
公孙宇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