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为你绾青丝
听了凤飞的话后，千纤双眸中有了光亮。
凤飞与千纤一同走进了墨子非的房间。
墨子非正在磨一把匕首，他抬眼看了她们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千纤身上，声音冷得让人不寒而栗：“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你，屈将军！你把我送给了色昨如。”千纤泪眼濛濛，眸光凄楚。
“看来你都知道了，你走吧！这里没有屈将军，只有墨子非。”墨子非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
“子非，你可改变容貌，改变声音，抵死不承认你就是墨子非，或许秦王认不出你来。”凤飞望着子非，说得诚恳。
“我也会说服我父亲帮助你，明天晚上见到秦王，你千万别承认你就是墨子非。你就是屈重，屈将军，屈重是楚国郢都城外一个商人的儿子，好不好？”千纤的声音近乎恳求。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墨子非停止了手中的动作，看向千纤，那双让她动心的桃花眼此时冷冰冰地望向她，眸中带着不解。
“我和凤飞姑娘一样，我们只想让你活着。”千纤的声音发自肺腑。
“子非，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凤飞焦急，此刻她也顾不上质问墨子非给千下药一事。
“屈将军！”千纤泪水顺着两颊流了下来。
墨子非的双眸中闪动一下，低声说；“对不起，千纤，我给不了你什么？这辈子我欠你的，下辈子还吧！你走吧！我不想屈辱地活着，我不可能改变容貌的。你们都走吧。”
墨子非不再看她们一眼，千纤走到房门，回头看了看屈将军，可屈将军始终是没有再抬头看她一眼。
凤飞没有动，她要做最后的努力，“子非，不要那固执好不好！”
“凤飞，那样我的人生会更痛苦。”墨子非抬眸望向她，那一刻她明白了。这些年来，他始终没有忘记仇恨，他一直都生活在自己编织的心牢中。
凤飞不在言语，转身出去了，墨子非抬眸看向凤飞的背影欲言又止。
傍晚，凤飞提着一壶酒来到了墨子非的房间，笑笑：“子非，我们喝一杯吧！”
墨子非也笑了，“你不是不擅长喝酒吗？”
“春去秋来复年年，人生能有几回醉。得一知己长相聚，即使一醉又何妨？”凤飞边说边给墨子非斟满了酒。
墨子非一饮而尽：“好个人生能有几回醉？我墨子非好像还从没有醉过，有过一次。”他想起了公孙宇，此时居然心中对他没有了恨，没有了忌妒，他希望公孙宇能带走凤飞。
凤飞一饮而尽。
墨子非手中拿着酒爵，笑嘻嘻地看着凤飞：“傻丫头，你既然知道此行危险，为什么还要来？”说着习惯性的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一下，“真是傻丫头！”双眸中尽是疼惜和苦痛。
“我想你平安快乐！”凤飞轻语，眼中带着点点莹光，在烛光的映照下，让人怜惜。
“我对千纤做了那样的事情，你不惊讶吧，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龌龊。”墨子非眸中带着一丝复杂的表情，他也不喜欢那样的自己，可如果不那样做，他就不可换来凤飞的平安。
凤飞伸出手指捂住了子非的嘴，示意他不要说。她也很心痛，她不想看到这样的墨子非。
墨子非拿开她的手，连喝了两爵酒，自嘲地说道：“你是不是很瞧不起这样的我，我都觉得我很卑鄙，我利用千纤对我的感情，取得斗令尹在朝中对我的支持。可我又不想娶千纤，我……”
“子非，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为了我，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凤飞也喝了一爵酒。
“你知道吗？凤飞，我第一眼看你时就以为你是司马错府上的侍婢，把你带出秦邑是想从你身上得出更多出关于司马错的消息。可后来我发现，我居然喜欢上你了，我害怕，我努力克制自己不去喜欢你，谁知你又来到了楚国，老天怜我，把你送到我身边。这段日子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墨子非抓住凤飞的手，眸光中闪着点点莹光，“我喜欢你，可是我不能娶你了，你要好好活着，我喜欢看见你的笑。”
两滴泪落在了墨子非的手上，他的双眸变得迷离，“你好美！”
凤飞有些哽咽：“子非，第一次见到你那双会说话的眼，我再也忘不了你的眼，虽说理智告诉我，你不过是一个开青楼又被人追杀的家伙，可我还是免不了多看你几眼。”她笑了，忆初相识，他居然是第一个抱她的男子。
人生若只如初见，他眼中的她是个清秀的女子，正独自对月感叹。
“原来你只是喜欢的我的眼而已，在山洞中我整整抱了你一夜，你的初吻给了我，那时我生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他笑了，又饮了一爵酒。
凤飞跟着举起手中的爵与他对碰：“我知道，为你我相识干杯，茫茫人海，认识你是我的缘！”
“你知道？”墨子非笑了，“原来你不是傻丫头，你什么都知道，只是不说而已。”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你我不过人间过客，梦一场，醉一场。
凤飞最后记忆停留在，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映在了她清澈的眸中。
墨子非最后记忆停在，那笑靥如花脸映在了他深情的眼眸中。
阳光透过窗棂射了进来，屋内暖暖的，仿佛春天已来临。
墨子非醒了，看着怀中的她笑了，多么熟悉又陌生的画面，凤飞的头枕在他的胳膊上，一只胳膊搭在了他的胸前，一条腿压在他的身上。那时的他只是笑她，笑她傻，这时的他，也在笑，是幸福，是满足。他轻轻将唇深深地印在她墨黑的发上。
他将身上的雪蚕背心脱下，就在他重又穿好衣的时候，凤飞睁开了眼，看着他站在桌前，想想晚上的那场鸿门宴，一股寒气涌来：“子非，我们去楚王王宫路上时，我引开那些侍卫，你趁机跑吧！”
他坐在榻边，又爱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盈盈地说：“我怎么能让我的女人为我冒险呢！”
凤飞听了那句“我的女人。”鼻子一酸，泪珠滚落了下来，她给不了他什么，什么也给不了。
“傻丫头，哭什么哭！如果我不在了，你去找公子宇吧！他真的对你很好，我也知道，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他会给你幸福的。”他搂紧她，眼中滑落两滴泪。
他不能让她看见他的泪，他怕他的心柔软了，会舍不得她。
她知道他抱了赴死的决心，她知道他有他的骄傲。
良久，墨子非拿起那件雪白的背心轻声说：“送你最后的礼物。”
凤飞接过背心有些诧异，“一件背心。”
“嗯！”墨子非温柔地笑了，“我想你现在就穿上，我们一同去赴宴，好不好？”他居然像个孩子似地摇着她的手。
“好！”凤飞笑了，想到背心背心贴心之意吧。
墨子非转身出门守在门外。
“好了，你进来吧！”听见凤飞的喊声，墨子非推门而入一愣，只见凤飞将背心套在了亵衣的外面，有些肥大，两只洁白的胳膊露在外面，下面穿着棉裤，凤飞转了一圈，笑嘻嘻地说：“可当小裙子了。”
墨子非手中不和何时多了件艳红色的纱衣，低声轻语：“真是傻丫头，哪能谁意在一个男人面前不穿衣服呢？”
凤飞不以为然，“这不是有好几层衣服吗？”
“傻丫头，那也不行，今晚你穿这件去，你一定是最美的。”墨子非将手中红纱衣递给凤飞。
“这多冷啊！”凤飞不解。
“你穿上就是了，我这就让寒月再给你找一件。”说着走向门外，走到门口时还不忘记叮嘱一句，“背心千万不能脱，那是我最喜欢的。”
“知道了，我喜欢！”凤飞含笑冲他俏皮地眨了眨眼。
不多一会儿，墨子非回来了，手中多了一件雪白的大氅。
那个晚上，她一袭红纱衣独自躺在小船中，独自跑开，不经意的回眸，泪眼汪汪的她惊乱了他的思绪，他随她而去，听到了那段真情的告白，可惜男主角不是他，但今晚他成为男主角，她为他穿上美丽红纱衣。
“你坐下。”凤飞依言坐在桌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头发乱蓬蓬的，小脸有些花。
墨子非让寒月打来了一盆清水，他为她擦净小脸，在她头顶落下轻轻一吻，笑呵呵地说：“这头发简直像鸟窝。”
“这叫凌乱美，随意美！”她小声辩解，明显理屈。
“强词夺理。”他温柔地笑，温柔地说，拿起木梳，轻轻地为她梳理头发，将及腰的长发绾起，一个简单却又别致的发髻，鬓角有两绺头发自然垂下，又为她画了弯弯的眉。凤飞看着镜中的自己，端庄不失活泼，清秀带着一点俏皮。
长发及腰，我为你绾青丝，轻拿柳枝，我为你画蛾眉，手执朱砂，我为你点红唇，今夜，你将成为我最美丽的新娘。
墨子非看着眼前的凤飞，轻笑温语：“你真美！”
凤飞笑了，站起身，她轻语：“一定要好好活着。”
墨子非点了点头，轻声说：“凤飞，你不要去求他，我不要你为我去求他，答应我！”
“我答应你，我不去找秦驷，他欠我的承诺永远让他欠着，好不好？”凤飞踮起脚在他唇上印上一个轻轻的吻，他拥她入怀，沉默不语。
晚宴上楚王会下令诛杀墨子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