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夜探墨子非
明媚的阳光射进殿来，凤飞坐在榻前整整一夜了，直到有人推了推她，“你去睡一会儿吧，让我守他一会儿，好不好？”
一个温柔有些凄楚地声音，千纤来了。
千纤一大早进宫来，凤飞知道千纤心里放不下墨子非。
凤飞微微一笑：“千纤，我正好饿了，去吃点东西。”她离开了，给千纤留下了与墨子非单独相处的空间。
殿内千纤轻轻的抚摸着墨子非的脸庞，语气温柔：“屈重，你睡着的样子真好，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让我拉着你的手。”
她拉着他的手，有些凄凉：“我对你恨不起来，我只恨我自己，为什么无法将你忘记，无法地将你放下，你知道吗，我最喜欢看的就是你的眼，一双会说话的眼，可你的眼中只有她……”
爱过了，痛过了，可还是放不下。
凤飞站在殿外，想想千纤为了墨子非做了太多太多，她居然说服他父亲找了个杀手来刺杀楚王，让墨子非在刺杀楚王时，救下楚王，这样墨子非有功，楚不管他是谁都不会轻易杀他。但如果墨子非不出手呢？凤飞突然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斗令尹现在权倾楚国，如果楚王死了，他也许就会找个傀儡当王上。墨子非若出手相救，则收买了墨子非，可谓一箭双雕，所以千纤求了他，他顺水推舟做了人情。
难怪斗令尹会同意千纤嫁给色昨如，墨子非也是他选出来的，他在培养他的势力，凤飞不得不承认斗令尹的选人方面还是慧眼独具的，墨子非与色昨如确实是人才，各有特长。
“楚王到！”一个侍卫的喊声将凤飞从沉思中带了回来。
“民女见过楚王！”凤飞轻轻一蹲，拜了拜。
“昨天是你挡住了刺客？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楚王发出质疑的目光。
“是，民女是王上赐给屈将军的婢女。”凤飞低眉顺目，显得温顺极了。
“哦，抬起头来！”
凤飞不卑不亢直视楚王，楚王看到了一张清秀略显疲惫的脸，她有一双澄澈的眼，心中一惊道：“你不怕我？”
凤飞微微一笑，很是恭敬地回答：“不怕，您是一国之君，君上只会想自己的国家强大，任何一个老百姓也都希望自己的国家强大，君上所想正是百姓所想，民女怎么会怕君上呢？”
楚王哈哈大笑：“说得好，本王就是想国家强大，你救了本王，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凤飞依然轻言回答：“谢王上，民女过得很好，不需要赏赐！”
“真的什么也不需要？”楚王又问了一句。
凤飞知道越是什么也不要，就会越受到重视，那么将来讨价还价的可能性就越大。
“谢王上，真的不需要！”语气依然不卑不亢。
“你叫什么名字？”
“李凤飞。”
“好，李凤飞，这个名字我记住了。”楚王声音响亮，又转头对身边的侍卫说：“李凤飞有什么需要，尽管提供给她。”
此时的千纤早已站在一旁，屈膝行了一个礼，楚王看着千纤皱了皱了眉头：“你是斗令尹的女儿千纤吧？”
“是。”
“陈将军怎么没有随你一起来？”声音明显的不悦，因为楚王已得知陈招在半路就不知去向。
“臣妾不知！”千纤确实不知道。
“哦，这也不怪你，男人的事情，女人怎么能知道？你起来吧，你是来看屈将军的？”
“臣妾是来看凤飞姑娘的，在凤飞姑娘成为屈将军侍女之前，曾与臣妾相识。”千纤低首回答。
楚王没有言语，走到榻前看了一眼屈重，又对大夫说：“一定要救活屈将军。”
楚王刚走就有人送来了最好的衣物，最好的饭菜，那些侍卫宫女对李凤飞变得客气起来。
一天过去了，墨子非没有醒，大夫焦急，一个老大夫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屈将军喝下药去。”
凤飞听了这句话，突然想起庙中自己喂他喝药，心里一急竟然把这个方法忘了，她让人找来了稻草杆，开始向墨子非的嘴里吹药水。
大夫们和侍女惊呆了。
“真聪明！”
“当了这么多年的大夫，头一次见到这种喂药方式，不错，不错，如果早知这个方法，会少死几个人的。”
“你看看她也不害羞！一个女子给一个男子这样喂药。”
凤飞喂了一会儿药，感觉很累，看了看周围的侍女，笑笑说：“我累了，你们谁能喂他啊？”
开始没有人知声，凤飞假意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轻声道：“屈将军多年轻，长得也帅，就这样死去太可惜了。”
“我想喂他药！”一个蚊子般声音在侍女中响起。
凤飞微笑着将药碗递过去，又换了一个新稻草杆给那名侍女。
那名侍女小心翼翼地喂药，看着眼前的屈将军，心里很甜蜜。
那名侍女喂了一会儿药，几名侍女围过来，七嘴八舌地问着：“什么感觉？”
“你们自己喂喂不就知道了！”那名侍女放下药碗，喂药的滋味实在不怎么好受，药苦不说，腮帮子吹得好累。
凤飞已走出殿外。
几名侍女现在争着抢着照顾墨子非，她可以轻松些了。
夜凉，月色如帛。
凤飞信步走向殿外的林子，有侍卫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这让她很不习惯。
她转身微微一笑：“这位大哥，王宫很安全，我想自己走一走，可以吗？”
那人点头，转身离开。
凤飞站在林中，楚国在秦国的东南方，春天来得早，冬天也没有那么寒冷，林中的树木已有了点点绿意，可风依然清冷，让人的心底不由得漫过一丝凉意。
站在风中，她已换上了楚王派人送来的白色的棉衣裙，凄凉的风夹杂着几许薄凉，吹散她的长发，她终究是欠了那个白衣男子的情，如果没有听说他被囚的消息，她可能会安心的将他深藏心底，而今徒然增添了一缕忧伤。
如今秦王来到楚国，他是否还记得他欠她的承诺，不知能不能为他说上一句话，还那白衣男子的自由。
两条人影悄无声息地落在她身后不远处，看着这个瘦弱的背影，不解她当初为什么一声不响地离开了他们。
静默良久，一人终忍不住，轻声叫道：“凤飞姑娘。”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凤飞回头看到了梦里飞和司马错，轻声笑道：“难怪秦国会强大，最终楚国会灭亡。”
两人同是一惊，梦里飞轻声问：“姑娘这话从何说起？”
“你们两个秦国人可以在楚王王宫来去自由，不是楚国没人，就是楚王昏庸无能，居然管理如此松懈，也难怪刺客有机可乘。”凤飞不以为然地轻说着。
两人笑了。
“公子宇还好吧？”凤飞抬眸看向他们，眸中充满忧伤。
“公子宇他受……”还没等司马错说完，墨子非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胳膊，接着说：“他受囚禁了。”
“是因为我吗？”凤飞眸光中带泪。
梦里飞点了点头，司马错有些惊愕，没有言语。
“我能不能见见秦王？”凤飞语气伤感。
“他现在是秦王，虽说身在楚国，但还是很繁忙，我们也不是常见的。”梦里飞说到这里顿了顿，他看到凤飞眼中的紧张，希冀，失落，又接着说，“我们见到时，一定把你的话转告君上。”
“如果你见到宇告诉他，此情可待成追忆，我终究是欠了他的。”凤飞语气带着几分成熟的感伤。在梦里飞的记忆中她是个不谙世事，活泼俏皮，有着小聪明，胆子不小的小姑娘，如今半年多不见，多了几分惆怅，几分伤感，有了几分成熟。
“你不回秦国了？“司马错惊问。
“我也不知道，等屈将军醒来再说吧！告诉宇，那副跳棋我见到了。”凤飞不是不想回去，想想墨子非现在这种情况，她也不可能回秦国去看他。
“跳棋？”梦里飞不明白。
“宇明白！”凤飞也不想解释什么，梦里飞没有追问。
“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要问吧？”她已猜到了他们的来意，他们是来确定他和她的真实身份。
“屈将军就是墨子非？”司马错急问。
凤飞淡淡开口：“我开始也以为屈重就是墨子非，还曾几番试探，后来才发现他只是与墨子非长得非常相似，后来听他说，他从小就被郢都城外一家姓屈的商人抚养，一直都生活在楚国，在一次比武中脱颖而出成为陈城守将，后训练士兵有方，又被调往丹阳城，成为丹阳城守将。”
凤飞说话的时候，梦里飞一直盯着她，想找出说谎的痕迹。他不知就在昨天千纤来看凤飞时已把墨子非的新身份告诉了凤飞，并告知凤飞有人去城外的屈家打听屈重的消息。凤飞心里明白那一定是秦王派去的，不管斗令尹是何用心，总归是帮了墨子非的忙，只是以后会不会受制于斗令尹，想想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好畏惧的呢？想到这儿，凤飞也就放下了心。在心里又默默记了一遍千纤的话，以至于刚才这番话让梦里飞找不到丝毫破绽。
“你怎么会成为屈将军的侍婢？屈将军现在怎么样了？”司马错不解。
“一言难尽！屈将军还没有醒来，我也该回殿内了，要不然有人该起疑了。”凤飞说着走向林外。
至于谁会疑心，凤飞顺口说着，说得越多，露马脚的机会就越多，所以她要快点离开他们。
在梦里飞看来，她现在是侍婢，确实不该离开主子时间太长，也没多想。就在凤飞离开时，他们也消失在夜色中。
他们回报秦王，把一天所查和与凤飞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秦王面带笑意：“她说秦国会灭了楚国？”
“是，她说楚国王宫管理混乱，居然让刺客混进宫。”梦里飞站在一旁轻声回道。
“哦，她为什么救楚王？”
“她心地善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司马错不假思索地回道。
“这有可能，当初还是她帮着破了夜风寨，确实与众不同。这次居然挺身救了楚王。”秦王眼中流露出赞许的目光，接着问：“屈重确定不是墨子非？”
“凤飞姑娘所说与我们在城外调查的相符。”梦里飞小心谨慎地说。
“也许墨子非的父亲原来长年在外经商，外面留个孩子也是正常的，也许墨子非父亲死后，那名女子无法养活孩子就送了人也说不定。”司马错猜想着，他就是庶出的，在家不受待见才搬出来住的。
秦王微微一笑：“也许吧！公孙宇怎么样了？”
“伤势恢复得比较好，鸣鸿刀安全无恙。”梦里飞轻声回答，他知道君上关心什么，这点比司马错要聪明。
秦王一笑看向梦里飞：“告诉公子宇，我会向秦王开口把李凤飞要过来的，继续给他当贴身侍婢，只是这次再让她跑了，我可爱莫能助了。”
秦王喜欢梦里飞的谨慎，喜欢司马错的率直，喜欢公孙宇的坚忍及细腻的心思，他会用他们，知道他们在乎什么，这样才能留住他们。
“谢君上！”梦里飞和司马错异口同声。
凤飞会回到公孙宇的身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