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的江风十分寒冷,秦真早早的就回到了赵构所居的大船舱中,今晚由她守夜。
赵构在油灯下看书,秦真在一旁收拾着床铺。这个楼船早在上月就已经在港口候着,是专门为他们渡江所准备的。
“各位大人喝了药好些了吗?”赵构问到。
秦真收拾完赵构的床,又走向自己靠外的小床,说:“好些了,今晚应该能安稳睡过去,明早靠岸了,也就没事了。”
赵构点点头,心里对那些弱骨的文官很是无语。
“快睡吧,床都收拾好了。”
赵构听见秦真的话,起身向大床走去。他往外看了一眼说:“夜间寒气重,你多加床被子。”
秦真笑着点了头。
随着熄灭的灯光,夜也沉了下来……
半夜里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的传入秦真耳中,她以为是外面守夜的侍卫在聊天,便拧着眉头睁开眼、披衣下床,她刚站起来,便觉得室内弥漫着一种不寻常的味道,仔细一嗅,她大骇,竟然是蒙汗药!
秦真慌忙的跑向赵构床边,低声喊着他,又用劲推了推,可是赵构哪里还感觉得到!
“喀”一声,舱门被人推开了,秦真躲到窗前的屏风后,凝神向门口看去,只见一个纤细的身影走了进来,看模样竟然是女子。
那女子进门之后,首先便往秦真的小床走出,缓缓的,她手中举起一把匕首,匕首的寒光折射到女子的脸上,秦真险些低呼了出来,她,竟是庆兰!
庆兰离小床越来越近,正要猛刺下去却骇然发现床上只有堆得很高的两床被子,哪里有秦真的影子!庆兰不知秦真从小是泡在药坛子里长大的,蒙汗药对她来说,完全没用,所以她原以为手到擒来的事情,却在开始就出了差错。
见庆兰转而向赵构的床走来,秦真已从怀中摸出一个风刃刀对准了庆兰。
风刃刀名为刀,实为暗器,方形的盒中装着数百发薄如蝉翼的刀片,只要按动机括,刀片就会以弧形滑出,适合暗算近身的敌人。
就在庆兰即将转过屏风的那一瞬,风刃一般的利刀滑过了她的颈项,没有声音,也没有血迹,她的脖子上只多了一条红绳而已。
秦真急步上前接住正要倒地的庆兰,庆兰早已断了气,她甚至不知道是死于谁手!
将她轻轻放在地上,秦真谨慎的向外走去,她不知道庆兰是否还有同伙,她也不知道船上其他的人到底怎么样了。
沿着门边的缝隙,秦真看见门口的两个侍卫都已倒下,生死未知。正待她思考着要怎么联系其他人时,船甲板上突然传来一阵兵刃交接之声!
迅速来到船头的甲板上,江风猎猎之中,银铠黑袍的刘琦正与四个黑衣人交战着,而在他们旁边,一小队巡逻侍卫安静的躺在血泊之中,已无声息。
强烈的兵刃撞击声,将居于楼船底层的其他侍卫也惊动了,在秦真到达的那一刻,赵勇领着其他侍卫们纷纷涌了出来。
黑衣人见事情已败露,便抽身想退,却被刘琦和赵勇死死的封住退路,连跳水也不行。
秦真在一旁看着他们酣战不下,心急如焚,却发现赵构已踉跄的从房中走出。蒙汗药的药劲还未彻底消退,秦真赶紧上前扶住他,不及说话便听赵构问到:“庆兰真是细作?”
秦真点头,赵构怒火中烧,他多日来已有些怀疑庆兰,所以坚持只让秦真守夜,而不让庆兰单独于自己接触,但是从小服侍自己多年的情分放在那里,他不愿凭自己的一种猜测而误会好人,所以迟迟未处理庆兰。
而如今……他唯有苦笑……
被刘琦和赵勇围得已无退路的四个黑衣人,如垂死的野兽做着最后的挣扎。黑衣人接二连三的倒下,最后仅剩的一人在闪身时看到突然出现的赵构,便抽身回刺,往赵构袭去。
秦真大骇,拉着赵构赶紧躲闪,左袖依然因为躲闪不及而被划破。
黑衣人垂死的一击失败,赵勇早已飞身过来护住行动尚不敏捷的赵构,但是秦真却被已绝望的黑衣人保住腰身,死死的拖住,一起跳入了江中!
“不……”
赵构嘶声大叫,伸出的手只抓住了秦真左袖上的那片碎布。刘琦见状,三两下拔去身上的铠甲,随后纵身投入江中。
“秦真!”
拔住船舷,不会水的赵构几乎也想跟着去救秦真,却被身后的赵勇抱住。他能做的,唯有撕心的呐喊……
而回应他的,只有滔滔江水的拍打声……
楼船上纷纷放下多只小船,繁多的火把将这一片江面照的剔透。多个会水的士兵也陆续下水寻找,到最后,也未有结果……
全身湿透的刘琦单膝着地,向赵构请罪,赵构双眼通红,但神智尚明,他说:“此次祸起萧墙,不能怪你,若不是你半夜巡查,众人皆要受害,理因受赏。”
“末将不敢!”
刘琦望着努力克制心情的赵构,又想到秦真那样乖巧的孩子沉入冰冷刺骨的江中,心中也是一阵揪心,唯余深深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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