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却是方才一匹被飞镖射中的精壮驽马,虽然只受到点轻伤。但是已然被惊疯了,胡乱的冲撞起来。刚刚站起的袁太却正好被其一撞而中,才会发生如此意外的情况。
袁太浑身浴血一动不动,任谁看到都不会认为其还活着的样子。
虽然一开始镖队足有三十多人,匪徒只有二十余人的样子。但是明显后者无论是战斗经验还是武艺都大大的强过镖队。
虽然扬威镖局在江湖上也算赫赫有名,这次押镖所选的也是镖局中的精干好手。但是除了几个镖师尚能与悍匪周旋一阵外。人数最多的趟子手却与那些常年刀头舔血杀人不眨眼的悍匪还是有极大差距。
虽然个个奋勇以死相博,但是战局仅仅持续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已然局势明了了。
臧威总镖头与矮个悍匪你来我往数十回合后,终于卖个破绽拼着左腕被短棍击碎,挡开了对方一次攻击,在其不及收招的时候鬼头刀终于斜劈中了矮个男子的左肩,并且从左肩至右腰的将此悍匪一劈两半。
虽然终于斩杀了一个敌手,但此时的臧威看上去已经很显狼狈,左手耷拉着已经无法举起,虽然别处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伤痕,但是嘴角挂血,脸色发青气息紊乱,定是已经受了不轻的内伤。
老镖头一边深深喘息,一边才有余力抬头四顾。赫然发现此时身边的己方人马竟然已经只剩了两个年轻镖师尚在垂死拼斗。其余的手下已经全部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而且大多肢体不全死状极是凄惨。
而对方二十多个悍匪,仅仅有自己刚刚击杀的矮个男子和一个光头巨汉的损失。其他悍匪连受伤的都没有几个,当下已经将他们三个完全的围在了中间……
一个长着马脸的中年男子用脚一勾地上的一具一动不动的壮硕尸体。竟然很轻松的将其一脚踢翻了过来。赫然正是那个光头巨汉的尸体。
“哼,今天真没想到,这个点子还有点硬啊。”
马脸男子咧了咧嘴,轻啐一声的说道。脸上却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其他的悍匪慢慢的朝三辆马车聚拢了过来,没有一个人有兴趣再去看一眼满地的尸体。
一个络腮胡子手执一根三棱铁钎的彪形大汉,似乎颇为性急的样子。几步便窜上了第一辆马车。乔老夫妇及几个老仆全都在这辆马车中瑟瑟发抖。
络腮胡子撩起一脚,竟然将马车的车顶一脚踢飞。上前一手便将乔老揪起丢下了马车。
正要接着抓其他人的时候。乔老的老婆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并且手脚并用的拼命想要逃躲开。
络腮胡子猝不及防下,竟然被老夫人的一声惨叫惊了一跳。但立时反应了过来,恼羞成怒的一声低吼。竟然不管不顾抄起手中的铁钎,只一钎便直直贯入老夫人左眼中,登时了结了性命。而且似还怒气未消,索性将旁边的几个老仆也一钎一个,眨眼的功夫便全都杀死。这才舔了舔溅到嘴边的几滴鲜血,跳下车来。
乔老被摔得躺倒在地,却眼睁睁目睹了瞬息发生的这一幕。悲从中来目疵欲裂。
乔老勉强的撑坐而起。一手捂着胸腹处,一手颤抖的指向周围团团围住其的众匪,颤声悲道:“尔等……尔等这群畜生……”
众匪见此,却反都嘿嘿哈哈的狞笑不止。似乎非常享受乔老此时的悲痛表现。
其中那个马脸汉子哼哼冷笑的对乔老开口道:“你这个狗官,那么多年作威作福的时候,你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乔老喘过一口浊气,怒视马脸汉子,悲声喝道:“呸,你们这群杀人不眨眼的贪婪匪类。休得拿这些陈词滥调作践老夫。老夫自问为官三十余年,虽无建树,却也上对得起朝廷,下不曾坑害百姓。哪来尔等口中的作威作福?尔等既是杀人劫财,便堂堂皇皇来吧!休得还要秽言污我!”
众匪的口舌哪是经年为官的乔老对手。被乔老一阵抢白竟然也楞了几息。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乔老一手突然伸入锦袍胸口内,抽出之时手中却已托了一物。
众匪不禁身形又是一滞,纷纷注目朝乔老手上仔细一看,只见乔老手托的竟然是一座流光四溢的小巧玲珑塔。
此塔虽高不及一尺,但是却精致异常,共分九层五面。底层有门,每层有窗。塔顶有五角,每个角上还各挂着一块小指般大小的水滴状石头。五块石头颜色还各不相同。塔身上无数似符似纹的雕刻线条。不断有微微的流光似乎沿着这些线条在游走。一看就绝对是非凡之物!
顿时群匪一阵骚动,个个眼中似燃起火光般冒出贪婪的眼神。一时间均都跃跃欲试,但是眼角余光却又极为忌惮的斜瞥着身边余众,一时之间却僵持了起来。
乔老虽见此情景,但是却毫不在意周围饿狼般的群匪。眼中厉色闪过,一扫悲愤神情,狠狠的仰天吼道:“先祖啊!天不佑我乔家。子孙不肖,今日便只能与这些畜生同归……”
话还未说尽,突然之间乔老喉头发出“咯咯”异声却是无法再继续下去。只见背脊朝前一挺,胸前正中一截铁钎突然冒了出来足足有数寸之长。
原来竟还是那个络腮胡子的悍匪,一脸不耐烦的从后一下刺穿了乔老。
一息之后,乔老喉中“咯咯”声一止,一大口鲜血从半张的口中喷涌而出。
这一注鲜血竟然大多数都喷洒在了其手中捧着的玲珑宝塔之上。
只见眨眼的功夫,被鲜血几乎淋透的宝塔突然流光一黯,紧接着塔上的鲜血竟然“刷”的一下被塔身一弹而出,变成一蓬血雾将此塔全部包裹在内。
血雾只停留了一瞬的时间,却又被宝塔一吸而入。与此同时,本已黯然的宝塔流光却又重新闪起,并且比先前不知要光亮多少倍的样子。
光芒四射的宝塔此时竟然慢慢的脱离了乔老已经不会再动的手掌。朝上徐徐悬浮而起不断升高。
此时周围的群匪全部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奇景,隐隐觉得不对。有几人已经欲后退,但是却骇然发现自己在宝塔流光的照射下竟然已经无法动弹分毫。
宝塔看是缓慢上升,但其实也就是五、六的呼吸的时间便已经升到离地约三丈处,便就此不再升高了。而且又有了动作,慢慢的开始旋转了起来,并且速度越转越疾。
又数息过后,此塔旋转速度已是极快。从旁看去已经完全只是一团旋转的光影了。
正在宝塔旋转似已经加速到了极致之时。光影中的宝塔一声清鸣,从光影中竟然有千万道仅有一指长的金色剑光急速射出。顿时以塔为中心,无数的剑光笼罩了方圆二十丈的范围。在场的所有人无一遗漏都被笼罩在了其内……
三息过后,漫天的金光来得快去的也快,倏的消失无踪。而宝塔也仿佛气力用尽般光芒全无从空中一落而下了。
在一刻之前还喧嚣激烈的战场此时哪怕一点声音都也无法听到了。只见刚才还活生生站立此处的一众悍匪,此时却已经全数倒在了地上。并且每个人浑身上下几乎每寸都布满了小指粗细的血洞。再过几息,从那些血洞中才冒出了无数的鲜血。顿时方圆几十丈内无处不见鲜血弥漫,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更是冲天而起。直似人间地狱甚是恐怖。
约莫过去了半天之后,一抹血色的夕阳即将落下。战场上满地的鲜血多数已经流入了路旁的沼泽。弥漫开来后竟然将周边沼泽染红了近亩的面积。而官道上的血也已经凝结混合着泥土,变成了深褐的颜色。
突然,在离开血色地狱般战场稍远的山壁旁,一个不动许久的身体慢慢的蠕动了几下。又过了一会,一个身影渐渐的坐了起来。赫然正是被惊马撞飞至山壁并且头部被重创的镖师袁太。
原来其虽然头部被撞极重,但是却只是昏迷过去了而已。却意外的逃过了一场生死大劫。
虽然性命尚在,但是袁太此时状况也是极惨。满脸满身的鲜血,浑身上下几乎无一处不伤。头上的伤口最重,犹自在缓缓流血。双手裂开的虎口也是血流不停。略一转动身体胸前便阵阵剧痛,显然是肋骨也不知断了几根。
经过几番挣扎,袁太渐渐站起。还未站稳便一阵晕眩又倒了下来。
趴在地上喘息了许久,袁太又尝试着起身。反复几次的跌跄,并且用一根在旁边捡到的断棍支撑,才终于能够不再跌倒。
可没想到站起之后进入眼帘中的却是如此地狱般景象。饶是堂堂一个江湖七尺男儿,亦是震惊的无以复加。
呆呆的伫立了半刻,胸中一阵恶闷感袭来。又悲又惊的袁太终于再次支撑不住,跪地大口大口的呕吐起来。
好大一会,似已将五脏六腑都呕吐出来后的袁太才觉得呼吸稍微顺畅了几许。跪坐在地上拼命的喘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