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和雷捕头送客回到正厅。
朗清疏起身踱了几步,手指从红色锦盒上滑过,说道:“李伯,检视一下。”
雷捕头关上了正厅的门。
李伯打开了所有的红色锦盒,一朵朵光洁如白玉的玉灵芝出现在众人面前。
贝琉璃揉了揉眼睛,网上搜出来的灵芝都是棕色或者黑色的,这一朵朵都像用心雕琢的白玉工艺品,悄悄问李伯:“这灵芝多少银两一朵?”
李伯比划着回答:“比这略小、芝面不光滑、质地不均匀的,也要一千两起。如果恰逢无货,又有人等着救急,私下交易可达数千两。这些都特级品相,五倍价轻而易举。”
贝琉璃被口水呛到了:“咳,咳,咳……这么贵?”一匹马八百两就贵过自己几倍,现在一看,一朵玉灵芝轻易就十几倍了,真是淡淡的忧桑。
李伯认真检视了每一株,又重新放回红色锦盒,对朗清疏一拱手:“公子,皆是特级品相。与此相比,宫中的玉灵芝简直是边料。”
朗清疏指着盛装野山参的扁平大盒:“李伯,再看看这些。”
李伯逐一打开扁平大盒,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气,每个大盒内都封装着参花、参体和参须皆完整的整株野山参,仔细嗅过以后,仰天长叹:“宫中无货,区区一边城富户家,竟然私藏了这么多……唉……”
朗清疏笑意浅浅地拍了拍李伯的肩膀,说道:“李伯,你这趟采药之旅,收获颇丰啊。”
李伯一怔,立时红了眼圈,一拱手:“多谢公子。”
雷捕头打量着六道菜,问道:“这些如何处理?”
朗清疏浅笑道:“除了那个汤,大家随意。”
李伯和雷捕头将冷掉的菜重新热了,大家围坐下来,将其他五道菜吃得干干净净。
贝琉璃存着满脑子的问号,吃着殷素云精心烹制的菜,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大家一起吃完,收拾完。
李伯严肃地说道:“公子和璃公子,你们赶紧去午睡,不趁这几天休养好,是没法骑马赶路的。”
朗清疏说道:“我可以解决你所有的困惑,不过有条件。”
贝琉璃瞪着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心中侥幸地问道:“什么条件?”
朗清疏不怀好意地说了四个字:“去我卧房。”
贝琉璃翻了一个大白眼,她宁愿被问题逼死,也不要下棋了,特深沉地回答:“公子,我还是喜欢在自己的卧房午睡。告辞!”说着,头也不回地向自己的卧房冲去。
李伯和雷捕头忙着将锦盒放进库房。
朗清疏脸上的笑意更浓,傻兔子知道逃跑了。
璃小兔只安全了两分钟,大灰狼就捧着棋盒棋盘进了屋,没办法,傻乎乎的璃小兔白天从不栓房门。
贝琉璃望着棋盘棋盒,眼泪都快出来了,她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些?
朗清疏无视她悲愤欲死的表情,自己找了个地儿铺开棋盘,左手执黑,右手执白,就这样开始了。
贝琉璃又一次风中凌乱,不敢相信他今日就这么轻易放过她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她立刻躺在床榻上,还不忘抱着又软又暖和的疾风。
两人就这样隔了十步的距离。
卧房里只有朗清疏放棋子的声音,疾风的呼噜声,炭火盆的噼啪声。
就在贝琉璃即将入睡时。
朗清疏突然开口道:“真的没什么要问?我数到三。一,二……”
好奇璃小兔忍不住了:“你白得这么多药材,不怕殷山雄反咬你一口吗?”
他不以为然地浅笑:“那点药材不算什么?”
璃小兔从帐幔处探出头来,一副不要诓我的神情:“好几万两银子呢,钱有良捐官也没花这么多!”
“物以稀为贵。这些在药材原产地收购,不足市价的百分之一,”朗清疏放下一枚黑子,隔开了白子的包围圈,“最危急时刻,殷山雄拽走殷素云和管家,足以证明,对他而言,这些东西不算什么。”
璃小兔溜溜地下了床,搂着疾风坐在他身旁,骨噜噜地转着眼睛,问:“为什么你一问常年熬夜,就把殷山雄吓得那样?你怎么知道殷素云常年熬夜?”
朗清疏放下一枚白子,切了黑子的后路,别有深意地望着璃傻兔:“你十三,殷素云十八,你整日不敷脂粉,还涂了遮脸油彩。可是殷素云要花一个时辰梳妆才能出门,这说明什么?”
璃小兔切一声,哼哼道:“不就是女为悦己者容吗?”
“朽木不可雕也,”朗清疏不由地连连摇头,“花样年华何须如此妆扮?只能证明她容颜已老,需以脂粉遮掩,尤其是眼部,脂粉涂得过厚了。”
贝琉璃冥思苦想了一会儿,就放弃了:“你能不能直说?逗我这么好玩吗?”
他垂了眼帘,有时她看透人世,有时就像现在,不谙世故:“殷素云是殷山雄精心栽培的摇钱树,只要有她在,他就不愁钱财货物,你还不明白?”
她托着腮帮子嘀咕:“殷素云既不用寒窗苦读,又不用做女红讨生活,还常年熬夜是因为她是……”她惊得捂住了嘴,不可思议地瞪着大眼睛,温婉可人的殷素云竟然做皮肉生意。
他露出你还有救的眼神。
贝琉璃追问道:“父亲让女儿做那档子事情,夏澜国律令不管吗?”
朗清疏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一枚黑子:“所以,严守一比钱胖子好不到哪里去。”
贝琉璃又变成了璃小兔:“严守一为了找盗马贼让李知县暝目,都向你跪下了。比钱胖子好了不是一点半点吧?”
朗清疏的眼神瞬间一亮:“钱胖子是伺机而动的毒蛇,也许,严守一是红狐。”
贝琉璃直视着朗清疏,问道:“你怎么知道殷素云是那啥?”
他回答道:“我为了找盼母归,将大小烟花巷都找遍了,那些花魁都是这样的眼神,我对她们而言是上好的猎物。”
“噗,”贝琉璃转了转眼睛,问道:“那你有没有趁着打探询问的机会,坠入温柔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