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允文向箫拾使了个眼色,继续双手执笔,练习书法。
箫拾磨墨的同时,也关注着璃公子,他这一觉睡醒来,与前天到来之时大不相同,连眼神都亮了许多。
贝琉璃并没有急着翻箱倒柜地寻找。先看佟允文写字花了十分钟,然后看箫拾磨墨又花了十分钟,之后在水榭的四面墙转来转去,然后就坐在地榻上查看房梁。
佟允文停了手中的笔,望着神情极为认真的璃公子。
箫拾顺着璃公子的视线盯着房梁看了一会儿,然后问道:“璃公子,你是准备坐到一个时辰满,直接回金宅?”
贝琉璃转过头,望了箫拾一眼,回答:“我在看迷药藏在什么地方。”说完,眼角的余光瞥着他们俩,为了寻找迷药,她可是推理、药理、微表情……浑身解数都用上了。
观察的时间也够了,贝琉璃开始综合分析。
迷药多半有挥发性,一旦吸入鼻腔,经过鼻腔粘膜的毛细血管丛和肺泡表面的毛细血管吸收,才达到迅速起效的直接效果。因为挥发性,所以液体迷药都会放入小瓶,并用小木塞涂蜡加封保存。
粉状迷药有迅速溶于水、起效快的特性,也因此极易受潮而失效或是减效,因此也一定是用小瓶盛装,加木塞涂蜡封存,而且里面一定会放入吸湿性良好的物品,一起存放。
另外,即使装入小瓶密封,也一定会放在阴凉、通风和干燥的地方。
这样一来,贝琉璃的目标都大大缩小,不管五种迷药成份如何,盛装在密封瓶里,对她来说就是安全的。只要找到五个小瓶就可以顺利通过考试。
再看看这个颇有些和式风格的水榭。南北两面墙装推移花格木门、东墙挂着长款小篆和行草字画和工笔画共六幅、西墙是博古架和柜子各占一半。
东墙除了字画,就是墙壁,贝琉璃仔细敲了敲,没有暗格的空洞声。
而西墙的博古架上放着螳螂捕蝉皮子玉雕一尊、椭圆形雪花石一块、蜥蜴化石薄片一块,都是实心的,不能塞进小瓶。
铺满整屋的地榻,因为常有人走动,并不适合放置小瓶。
水榭中央共有四张长方形长方形矮桌,相对而放,每张矮桌下面都有一个趿坐软垫。其中两张矮桌是空的,佟允文那张桌子上有文房四宝,另一张矮桌上整齐摆放着五瓶对应的解药瓶。
剩下可以放东西的就只有西墙的半边柜子。
贝琉璃恭敬地问道:“老师,这个柜子可以打开吗?”
佟允文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回答:“水榭之中的所有物品,你都可以随意寻找。”
贝琉璃将柜门打开,六格柜子空空如也,然后她的余光瞥到佟允文带着蔑视的笑容,心里立时很不爽,白长了一个男神的外表,内在既傲慢又孤僻。
箫拾望着佟允文,以嘴形说道:“不给点提示?”
佟允文毫不理睬,继续写自己的字。
就在贝琉璃四处寻摸的时候,又两刻钟过去了。
佟允文叹息道:“璃公子,还有两刻钟时间,好自为之。”
贝琉璃应了一声,在西墙的一张矮桌反面,摸出了一个孔雀胆瓶子,在封口处闻了闻,说道:“老师,这是翠雀烟枝迷药。”说完,放到贴有“翠雀烟枝解药”的小瓶子旁边。
箫拾很诧异地望着璃公子,桌面与桌脚联接处的内面有个预置的空格,他怎么会猜到这种地方?
贝琉璃又继续在水榭里转来转去,没一会儿,从第三格空柜的正上木板找到了一个红瓷木塞小瓶,不紧不慢地说道:“老师,这是见血封喉药。”说完,将瓶子放到了解药瓶的旁边。
佟允文自顾自地写着一行又一行字,一言不发。
接下来的十五分钟,贝琉璃从博古架的钉入口找到了蓝瓷瓶装的鬼臼毒素迷药;又从工笔画卷轴里抽出了白瓷瓶装的曼陀罗迷药。
此时,距考验时间只剩下五分钟了,贝琉璃怎么也找不到九死还魂草的小瓶。
佟允文缓缓抬起眼睛,面无表情地说道:“有一瓶没找到,也算考验不过,仍是要回金宅的。箫拾,开始数数,从一数到三百。”
箫拾啊了一声,刚要说话,就被佟允文一个眼神噤住了,乖乖地开始念道:“一,二,三,四……”
贝琉璃后背也有些冒汗,她已经把可能放药瓶的地方都找遍了,佟允文把最后一瓶放在哪里了?
原本并不那么紧张的她,在箫拾的倒计时声中,渐渐地不安起来。
会在哪儿呢?
什么地方都找遍了,还有哪里漏过了呢?
贝琉璃在水榭中又转了一遍,眼神不断四处游走,脑海中不断闪出念头,又逐一被自己否认。
“一百九十八,一百九十九,两百……”箫拾觉得自己这么数数,简直不能忍,但他一般不会违逆佟允文的要求,只能耐着性子继续数,不知不觉中,数得越来越快。
“两百二十一,两百二十二……”
贝琉璃寻摸了一圈,最后站在了佟允文面前,上下打量着他,整整趿坐了一个时辰,他竟然动都没动一下,到底是他定力太好呢?还是另有蹊跷?
“看着我也是找不到瓶子的。”佟允文放下手中的笔,一脸傲慢。
“两百七十九,两百八十,两百八十一……”箫拾默默地数着,佟允文到底怎么想的,不想教就不要教嘛,人家恭敬地来拜师,他态度恶劣就算了,第一次见面就把学生给放倒了,还没开始教就先考验,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提醒一声,“璃公子,你倒是快找呀,两百九十五,两百九十六……”
贝琉璃迎上佟允文的视线,问道:“老师,麻烦您离开一下这张桌子。”
佟允文不动声色地离开桌子,走到了一旁,出乎贝琉璃预料,他趿坐的地方空无一物。
“两百九十九,三百。时间到。”箫拾叹息地报数,望向璃公子的眼神里满是同情和婉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