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一卦没敢直接答应些什么,犹豫了一下说:“说来听听吧,我不习惯答应那种我没把握做到的事情。这对你我都公平,对吧?”
听起来没头没脑的对你我都公平,其实是卜一卦算准了才说的。现在两个人还是单纯的朋友关系,没什么利益纠葛自然也就公平起来。可如果真有了谁求到谁的事情,这些事情就不那么好说了。这年月,钱好赚,人情债难还,谁都知道。
没有得到卜一卦直接答复的蒋晓坤看上去有些失望,但他仍然说道:“好,那我说。”紧接着又端起边上的水杯灌了满满的一大口,“我现在有点麻烦,想让你和裁缝这几天在我身边陪着我,时间不会很长,等我爹把事情料理清楚我自然就没事了。”
蒋晓坤说的含含糊糊,但卜一卦仍然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是可以同他们详细说清的事情,蒋晓坤断然不会如此藏着掖着,肯定是事情已经大到蒋晓坤怕说出来会吓到他们的地步。卜一卦也拿起杯子对着蒋晓坤轻轻一笑说:“都这会儿了,就别揣着了。说吧,多大的势力多严重的事情?别怕吓着我们,你说完了,如果我觉得能和我的事情比一比,我就给你讲讲我的故事。”
蒋晓坤这时才发现,他虽然已经尽量的将卜一卦和张偲锋甚至曲文想的足够神秘了,可仍然没有接触到他们核心的那层东西,现在看来,这层东西比他身上自以为极难承担的那些秘密还要厚重的多。
“好。”蒋晓坤简短的说,“这件事情说起来还是要说到我家里的事。你看到了,刘仁勇的父亲一直想和我们家搞好关系。但他毕竟只是个小商人,这个小没有鄙视的意思,但是确实有坐井观天的感觉。到了我父亲这个级别的商人,就再不那么单纯的只是挣钱花钱而已,有些政治上的东西会恬不知耻的缠上来,揪不断扯不脱。前段时间,国内一直风声很紧的说要打掉民营小煤矿。这一句话出来,别人都以为我们家会害怕颤抖,甚至有人放出声来,说我爹要去北京找后援。可是他们哪知道,我爹知道这个消息比他们早了两个月还要多,同他们想的区别很大的是,我爹是双手赞成的。当时的消息一出,我爹特意开了瓶好酒,自己喝了个酩酊大醉,身边只有我一个人陪着他。老头是真高兴啊,拉着我的手说,晓坤哪,咱终于可以实实在在过咱自己的日子了,以后爹穷归穷点,可是能天天给你做饭了,你高兴不?”
“我当时觉得他肯定是喝多了,就说,爹,高兴啥,没车了没房了咱俩以后咋办?可我老爹说了一句话我立刻就哭了。他说,孩子啊,这钱和你的京片子比你要哪个?我才明白,其实不是我家老爷子放不开,而是有些东西缠着他就没法离开。这个时候快刀斩乱麻的来上这么一下,谁都没有出来说三道四的由头了,自然也就清净了。”
“可是我还是没料到这件事的复杂程度。前些天,我爹给我打电话,含含糊糊的说他暂时没办法离开山西,让我自己一定照顾好自己。我琢磨来琢磨去,没想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可是前天,我接到一封信。”说话间,蒋晓坤从柜子里拽出一封信递给卜一卦“信是我爹写的,你自己看看吧。”
卜一卦接过信简单一扫,就看到了几行重要的字“离开山西恐已是奢望,而留在晋城又有违中央大势,何去何从,已非为父所能主宰。盼我儿见信速离上海,香港公司的联系方式为xxxxxxxx”后面就是一长串的电话和地址。
卜一卦扔下信对蒋晓坤说:“别怪我乌鸦嘴,你爹这像是托孤。”
蒋晓坤点点头说:“我也看出来了,于是就给我母亲打了个电话,可是奇怪的是,接电话的人是我从来没听过的声音。后来我母亲接了电话,还没等我说话,就告诉我,上海是个好地方,要好好学习,别让家里担心等等。”
“我觉得不对,但是也没多说。我有个在大院里一起长大的发小,我又给他打了个电话说了这些事情。那小子自己亲自去了我家一趟,发现我家里熟悉的保姆司机都不见了,换了一批不认识的人,而我母亲也很古怪的没让他在家里多坐,仿佛很着急的就把他赶出来了。对了,他还说,没见着我姥爷。”
卜一卦听到这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揣测,只是没听完,没有做出自己的判断。
蒋晓坤继续说:“今天你回来之前,我和刘仁勇在学校外面吃饭。刘胖子无意间说起,有好几个人一直在看我们,是不是怀疑我们同死去的学姐有关系。我才发现,身边有些人的面孔这几天看起来很熟,而他们仿佛也不怕被我发现,我看过去,他们还向我笑笑。”
卜一卦终于忍不住了,接到:“于是你害怕了,你觉得这是那些让你父亲没办法离开山西,在你家布置人手的人用来对付你的。你想让我和裁缝给你当保镖,说白了,其实你想让裁缝给你当保镖,只是看到我这个伤口发现有切入点,才捎带脚带上我的,是吧?”
蒋晓坤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过默认了卜一卦的猜测。
卜一卦笑着站起身来,拍了怕蒋晓坤,顺手给蒋晓坤已经喝光的杯子加满了水。就这么一个举动,让蒋晓坤绷紧的身体放松了下来。卜一卦继续说:“其实啊,我和你差不多。也有着比较特别的出身,但是你的这点秘密比起我身上的那堆破事还是太简单了些,日后慢慢同你说。现在,我说一些我对于你身上发生的这件事的看法。”
“第一,先说你父亲身边的那群人,这些人会是谁?敢同中央政策掰手腕的,除去军方就只剩下地方的豪门贵胄了。加上你姥爷的背景,军方可以完全抛出去不谈了。那么如果是地方上的势力,你父亲无法离开山西就可以解释了,某些地方永远是政策达不到的黑洞,你肯定懂我的意思。”
看到蒋晓坤点了点头,卜一卦继续说:“再来说你母亲身边的人,这个敏感的时候和你这个敏感的家庭组成,除去军方的人我想不到谁能在大院里威胁到你家人的安全,你觉得呢?”
蒋晓坤仿佛有些懂了,眼睛慢慢的亮了起来。看到这个表现,卜一卦嘴角一挑泛起一个简单的笑容说道:“那现在,你身边的这些人你大概也能知道是谁了吧?你小子啊,不仅仅没有危险,恐怕现在比你在哪都安全啊,”
蒋晓坤仍然有些不解的问:“可是我父亲的信和我母亲的电话怎么解释?”
卜一卦嘴角泛起玩味的笑容说:“这多简单啊,第一出叫狸猫换太子,也可能叫假传圣旨。第二出嘛,杯弓蛇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