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
年初七。
公历2012年2月29,年假结束了。
城市里的年总是过的很快,偏远的山村还在忙着挨家窜户打牌喝茶的时候,城市里已经开始了一日必三堵的高节奏生活。
我难得要给苏先生当一次司机,结果就被堵在了出门不久。
前方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车流,我看了看时间,问他:“要不你下去跑步去公司算了,我在车上睡一觉,睡醒了我再接你下班,这主意怎么样?”
“老婆真棒,这么美的主意你都想得出来。”苏先生特别配合的夸道,说着就真的开了车门。
“你干嘛去!?”我连忙抓他回来:“我就开玩笑瞎说的,你别真去跑,像个蛇精病。”
隔了一会儿,他看了看手表,叹说:“没想到上班潮跟早高峰碰撞的威力这么大,看来今天应该把‘迟到’惩罚取消。”
“什么迟到惩罚?扣工资?”一般迟到早退什么的被抓到大概都是扣工资。
他摇摇头,笑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我其实只是想送苏先生上个班,并没有想送他一直送到公司这种程度。
结果被他这么一说,好奇心上来真是挡不住,屁颠儿屁颠儿的就跟着他一路到公司了。
彼时已经十点半了。
朱锦程在公司的中央会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种呈大字型。嗯,应该说是整个人都瘫在了黑色的真皮沙发上。
他的面前是整个世界都颠倒着的沈年。
为什么整个世界都颠倒着呢?
因为沈年正贴着墙倒立。
我跟在苏先生后头走进来,先前苏先生进步那一瞬间的起哄声瞬间就没了。就像乍现了的幻觉一样销声匿迹。
“苏大状早。”
沈年十分淡定的跟苏先生打招呼,身姿半点没动,如贴在墙上的壁画一般。他又看见了我,嗖了一下子从墙上翻下来,慌忙的掩饰了一下尴尬:“嫂子早上好,嫂子过年好,嫂子来检查工作的?”
苏先生回头朝沈年虚抬手一指:“今天的迟到惩罚可以取消。你不用执行了。”
“我擦!”朱锦程反应奇快的爆了个句粗,紧接着吐槽开始:“你这是故意的吧?我这迟到二十分钟刚执行完,转头就取消了?”
“明天你可以多睡半小时。”苏先生脚步不停的往前走。笑声传来:“如果不堵车的话。”
“啧啧,这货心真黑啊,算好了迟到还带着免死金牌!”朱锦程的吐槽声从后面传来,根本就是说给苏先生听的。
苏先生笑着不答。自言自语的“嗯。就是免死金牌。”
我好笑了一下刚才的画面,快步追上前面的人:“你们迟到的惩罚是倒立?”
“不一定,抽签盒子里还有俯卧撑。”他顿了顿,说:“朱锦程抽到的应该是俯卧撑。”
“女生的话怎么办?”
“仰卧起坐。”
“不会走光?”
他回头看我一眼,很是无可奈何:“她们会有办法遮的,怎么就操这么多心。”
好吧,我决定不问着无聊的问题了。
一抬头,办公室就在眼前。照比一路走来的初始浮躁。已经端坐在办公桌前阅读文案的林佑就显得从容不迫的多。看到我们到来也只是咧着嘴阳光的问好,问了早上好又问过年好。然后问苏先生:“这里有年前一批录取的实习生资料,苏总什么时候方便看?”
“不用看了,让他们各取所需自行分配吧。”他开了门进去,又顿下步子嘱咐一句:“给你们朱律师分一个质量高一点的,女助理。”
他特意强调了一下‘女助理’,给人一种‘朱律师天生风/流’的错觉。
关上门,苏先生大步坐到了办公室的椅子上,喟然长叹:“算一算我这是请了半年的产假,旷了半年的工。”
“可惜没人给你扣工资。”
“已经算是扣了,我的薪资是按小时算的。”他目光闪闪的看着我,眸如深潭郑重认真的道:“我的亏损都是算在你身上的,别急着幸灾乐祸。”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思绪一下就想歪了。
我连忙咳了一下掩饰,我说我该回家给平安喂奶了。
他就叹道:“再过两个月忌奶吧。”
“妈说怎么也要到一岁,你再宽容些时日吧苏大人。”我拎着包走到门口,他忽然出声叫住,我回头看他莫名。
他看了看手腕的表,“喝杯水等我请你吃个午饭再回去吧。”
我诧异的看了下时间,哦……十一点了,按照苏先生时薪的算法儿,堵车也是一种奢侈的亏损,实在太浪费光阴。
我就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旧报纸消遣时间,不时看到林佑拿着文件进来了又走,颇为忙碌的一个小时这样也就过去了。
十二点刚过,朱锦程来敲门请吃饭。
“你这都缺席一年多的聚餐了,这回跑不了了吧?带上嫂子咱们放个下午假好好聚一回怎么样?正好也跟公司新来的这批后辈联络联络感情。”
苏先生看看我,揽上我的腰问:“老婆大人准么?”
“当然准咯。”我笑,怎么可能会不准呢?这种事又是当着发起人问的,我哪里会在他合伙人跟下属面前扫他面子。
苏先生就冲朱锦程点点头:“预定的位置在哪儿?我带你嫂子先过去。”
朱锦程就报了一串地址。
本来我是打算跟苏先生路上商量我先回家的,结果没成想,出门撞上的那个人让我瞬间就改了主意。
如果我没看错,那应该是谢欣然。
我跟着苏先生出门去等电梯,这期间他们律师楼的前台跟助理就都整理好东西下班了,也一同在等电梯,七嘴八舌的问着过年好。
苏先生只淡淡回了句过年好,侧头时微微一愣,眉头也不易察觉的蹙了下。
正巧电梯铃响起,他张了张嘴,只说了两个字:“走吧。”
然后这个可容纳二十人的电梯里,气氛就变得有点儿微妙了。
我第一次这么讨厌电梯里的墙壁是镜光的,以至于我面前的这扇电梯门,清晰无比的看到了谢欣然充满希望的脸庞跟闪闪看着苏先生的眼睛。
她浑然没注意周遭几个女同事看向她的目光。
我心下叹了口气,一时间不知道心里的这种心情到底叫做幸灾乐祸,还是叫做同情可怜。
电梯到了一楼大厅,几个人鱼贯而出。我看向仍旧愣神不知道想什么的谢欣然,“你不跟她们一起么?”
她这才反应过来,头一次在我面前表现出了歉意,慌忙的抱着挎包踏出电梯去追那群走时候也没有知会她的同事。
电梯门再次关上,苏先生的低笑便传来,一种十分愉悦的姿态映在电梯门的镜面上,悠然看着我,眼中促狭之意明显。
我没好气儿的白他一眼:“招蜂引蝶!”
“小醋坛子。”
“……”
我这是无语,也是不想跟他说话的表现。
他也没再多说别的,直到到了停车位,他从我手里拿过了车钥匙,才说:“我并不知道他们录取的新人里面有谢欣然。”
“这名字你还记得真清楚。”
“当然,我的宝贝黑名单上的名字,怎么会不记得?”
我没搭理他,开门上车。
实际上我是被谢欣然的出现打乱了心情了。从来都没想过我还会在这么近距离的位置再次跟她相见,我以为她跟苏先生的缘分只到学院为止,却没想到这种让人感觉烦躁的缘分居然延续到了工作了。
试问,一个对你的男人有着非同寻常想法的女人,她将跟你的男人工作在一家公司,抬头不见低头见,这种感觉该怎么表达?
我有危机感,但是更多的是不爽。
天知道我多想一纸解雇书炒了她算了,但理智一直在劝阻我,苏昊的态度才是关键。
一行人就近去了‘外婆家’,一家小有名气的杭州菜馆,口碑在京城颇好。
杭州菜大多都很精致。
我诧异的问苏先生,“你们聚餐这种事,怎么会选个别有洞天的雅致场合?难道不应该去大排档或者自助餐厅或者酒吧么?”
“新人在,朱锦程要留好印象。”苏先生无奈的摇摇头,说:“这是他泡妞的方式之一。”
“那真不应该带上你。”
“为什么?”
“你往他身边一站就分光辉,他这不是在做赔本的买卖?”
苏先生就低声笑起来,给我分析道:“与其避开我,不如光明正大的跟我同场。如果你不来,或许他还会考虑考虑,但是你来了,我的出现就对他一点儿影响都没有了。再优秀,那也是别人的,你说对么?”
“你太小看这个时代的女人了。”
“不,我是十分相信我自己。”他说着揽上我的腰带进怀里蜻蜓一吻,然后换了手牵着进门,恩爱的秀的不加掩饰。
朱锦程大概很满意,隔空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这举动真心把我噎到了。
男人之间原来有这么多微妙的默契,简直有一种穿一条裤子同流合污的感觉。
但愿谢欣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