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绝义还待听汪全说出什么话来。突然,汪全骈两指往张绝义双眼插去。张绝义怒喝道:“好奸贼!”身子微偏,急使出擒拿手法,侧抓汪全手腕。他反应极快,这招也用的恰到好处,于近身交手威力极大,汪全的手腕若是被他抓实,立刻就会废了。
可惜汪全这招却是虚招,引开张绝义半步,自己身子滴溜一转,如大鹏展翅,扑向一旁的张宁儿,去势如电,端的是轻功卓绝。
原来汪全已知突围无望,早就想定计策,一方面故意将“建文宝藏”搬出来混淆视听、引发场面混乱以打破被合围的局面,让众人对他心有顾忌;一方面欲借机偷袭看上去最不会武功但又地位崇高的张宁儿,以她作为确保自己全身而退的人质。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作此反应,可见汪全实非寻常之辈。
虽说只差了一招,张绝义却已是回救无能。其他众豪杰都纵身扑向汪全,但因距离更远,来不及施救,只能眼睁睁看着汪全奸计得逞。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一根绿竹杖陡然飞了过来,破空疾响如利箭一般射向汪全前胸。汪全忙运功挥臂拨开。但就是这阻了一阻,几个在场的高手已先后扑至。紫云道长剑刺汪全背心,汪全忙点足右跃,碰上罗霸的开碑掌法,再往后闪,最后生生撞在张绝义的双掌之上。汪全猛吐一口鲜血,萎靡在地,显见受了重伤。张立人窜上前来,点了汪全两处大穴。
汪全动惮不得,两只眼睛却死死盯着吕淳,满脸愤恨之色。若非吕淳情急间掷出绿竹杖,他已然得逞。张立人将汪全拖到一旁,细细审问。众人都挤了过去,想逼问和“建文宝藏”有关的消息。但汪全任凭打骂,就是一言不发。张立人见问不出什么,只有派人将汪全拖走,准备后续再严刑拷问。汪全低垂着头,在经过张宁儿身边时,突然大呼道:“只有我知道那小子的下落。但再过十二个时辰,那小子可就没命了。哈哈,可就要没命了。”眼睛有意无意间往朱重履那边瞟了一眼。朱重履面如土色,心脏像被重锤狠狠敲了一记,通通作响。
吕淳皱皱眉,他听懂汪全的前一句话,却不明白后一句话。只有朱重履明白:自己终究被汪全认了出来,十二个时辰是汪全给自己的一个期限。若不救出他,汪全将向张家堡出卖自己,到时玉石俱焚。
张宁儿经过这一场虚惊,忙上前向吕淳施礼致谢,吕淳抱拳回礼。张宁儿道:“多谢吕公子的相救之情。吕公子才智武功俱是一流,还请拜寿后多留几日,奴家想多多请教。”言下大有笼络之意。吕淳看她比花还娇的俏脸,似乎也有些醉了,连声道“客气”。
两人正说话间,两名守卫扶着一浑身血迹的汉子奔了进来。张宁儿见状忙上前问道:“三姐夫,您怎么受伤了?”这人身材瘦削,一袭青衣,正是张家堡三姑娘张雪儿的夫婿唐啸天,江湖人称“毒手居士”。
唐啸天喘息道:“我今晨去堡外巡视,发现了好几批形迹可疑的江湖人士。我偷偷查探,不想被发觉,和那些人动起手来。”
张宁儿皱眉道:“那些人是什么来路?”
唐啸天道:“看服饰,是嘉陵帮的手下,还有几个成都府的小帮派。其中几人手底真硬,将我打伤,武功似乎不弱于嘉陵帮的帮主费南。所幸他们也中了我的‘曼陀罗烟’,短时间动弹不得,我才得以逃脱。”
“竟然有数个这样的高手?”张宁儿道,“八成是冲我们张家堡而来。我速去知会二哥,早作准备。三姐夫您先去内府包扎伤口。”转头对吕淳道:“奴家暂且不能陪吕公子了。”
“七姑娘且去忙您的事。”吕淳道,“恰巧在下对医术颇有心得,不如就由我陪三姑爷去疗伤。”
张宁儿道:“这样最好,就是有劳费心了。”
“这位是?”唐啸天深深地看了吕淳一眼。
张宁儿道:“这位是大孤帮的少帮主吕淳公子,刚刚帮我们抓住夜闯张家堡的淫贼。你俩多亲近亲近。”说罢不待唐啸天再问,带朱重履匆匆而去。
吕淳微笑道:“在下的一些微末伎俩,要教三姑爷见笑了。”一边替下其中的一名守卫,扶着唐啸天前往他的居所。
被替下的守卫在前面引路,带着三人来到张府后进靠东侧的一处小院。这小院极为简朴,平常就住着唐啸天一人。进院后,吕淳从怀里掏出一张单子,递给两名守卫道:“这是我随身携带的治刀伤的药方,极为有效。请两位小哥按单子上的药方去抓些药来,再打一盆水。”两名守卫有些犹疑地看向唐啸天。唐啸天将药方接过浏览了一遍,递还给守卫道:“这位吕公子的药方不错,不过我屋子里没有这几样药,你们二人去跑一趟。”两名守卫闻命,转身疾步离去。
吕淳见守卫走远,随手将院门关上,卡上门栓。他又进进出出仔细巡了一遍,确定没有其他人在,方扶唐啸天在院中竹亭中坐定,翻身下拜道:“师伯在上,请受淳儿一拜。”这两人在外人前装作不识,原来竟是同门。
唐啸天忙将吕淳扶起,让他在一旁坐下,道:“贤侄不用多礼。”
吕淳道:“侄儿到张家堡已有三日,一直没机会来拜见师伯,生怕外人生疑。”
“张家堡步步危机,原是该如此谨慎。”唐啸天赞赏道,“不知贤侄是如何混入张家堡的?”
吕淳道:“爹爹和大孤帮帮主郭喆前辈相熟,让我顶着他义子的身份来给张老太君拜寿。”
“这倒是个掩盖身份的好办法。张家堡和大孤帮极少往来,对大孤帮的内情知道不多,不容易怀疑你的来历。”唐啸天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你爹爹这只老狐狸!不知他近来可好?”
吕淳道:“托师伯之福,家父身体硬朗。只是时常挂念师伯和师姐安危,难以释然。”
“有劳元晦贤弟记挂。”唐啸天嘴角的笑容立时消失无踪,几分哀愁爬上眉梢。
吕淳道:“师伯似乎受伤非轻,让侄儿给您把脉看看。”
唐啸天摆手道:“不必了。我自幼和你爹爹一起跟着你爷爷嘉熙公学艺,你爹爹精研医术,我学的是用毒。但对于较粗浅的把脉诊断的工夫,我还是会的。虽说中了敌人一记硬拳,还不碍事。这伤势,多半是我装出来掩人耳目用的,就为了今晚方便行动。”
“那就太好了。”吕淳喜道,“从两月前收到师伯的求救函开始,我和爹爹便着手准备营救师姐的计划。我们务必须在明日张老太君大寿前宾客群集混乱的时候救师姐出去,否则就难以得手。个中细节,爹爹已回函给您。”
唐啸天叹道:“若非昀儿的处境越来越凶险,我也不会让你爹爹来趟这一浑水,只怪我无能啊,连女儿都保护不了。”
吕淳道:“师伯休这样说。师姐虽说是张家堡的亲外甥,但张家堡只不过拿她作为威胁师伯就范的工具罢了,又何曾当作亲人看待?我们早该救她离去!我昨夜已去软禁师姐的听涛楼看了地形,晚些时候就可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