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拜访(1 / 1)

连雾这一闭关筑基,转眼便又过去了一个多月,他出关那时,已是十一月中旬了,外面开始下起了小雪,白色的雪花飘飘洒洒,栖霞峰顶上的景致分外好看。

这一日,连雾难得没有修炼,邀上陵貉,两人站在那几株桃树下说着闲话,桃树看上去已经很老了,至少有数百年的树龄,如今已经落光了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盘根错节,看起来倒颇有几分风骨。

细碎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不一会,地上便结了一层霜似的白,连雾突然笑道:“今日十一月十二日,说起来正好是我的生辰,原本过了今日,我就应该十七了,师兄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陵貉摇头道:“我没有生辰。”

“怎么会?”连雾大奇:“师兄原是元婴修士,自己的生辰,就算不去刻意记着,也不该忘了才对。”

陵貉细细地想了会儿,还是摇头,道:“确实是没有。”他略一沉吟,缓声道:“我似乎是没有五岁以前的记忆。”

连雾在这个事情上也不想多说,毕竟陵貉幼时便拜入清宥门下,想必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只是道一声:“那师兄便与我同一天过生辰好了。”

陵貉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笑了:“好。”

修长的眉目舒展开来,他伸手拂去连雾发间的细碎雪花后,指尖刹那盈满了青绿色的光芒。

骤然间,四周发出密密匝匝的轻微声响,像是花苞钻出树皮,然后迅速破开,连雾抬头,眼前的桃树顿时开出了满树累累的花枝,桃花在这清寒的冬日里,灼灼盛开。

远远望去,杳然的云雾中,栖霞峰顶上落了一片稀疏银白的雪,粉红色的桃花如云霞一般,栖息在峰顶,常开不败。

连雾与陵貉正说话间,忽然神识察觉到有人向峰顶靠近,连雾遂停下话头,有些警觉地转身望去,只见一名蓝衣修士自云雾中御器而来。

连雾识得此人,正是住在栖霞峰下的易步柳,他脚下踩着一枝萧,衣袂飘飘,倒颇有几分不世出的道骨仙风之姿。

那易步柳才一下了法器,见这边桃花灼灼,朗声笑道:“二位道友好生风雅。”又笑着对连雾拱手道贺:“在下不过闭关了一回,出来时便听闻连雾道友已经筑基成功,特地赶来相贺。”

连雾也回礼道了一声:“多谢道友。”

易步柳笑道:“道友天资出众,如此年纪便能有此修为,易某真是平生仅见啊。”

“道友过奖。”

易步柳又向陵貉道:“陵貉道友也突破了结丹期,真是可喜可贺。”

陵貉只拱了拱手,回了个礼,并不欲多言。

那易步柳也是个识趣的,见陵貉不说话,便又对连雾笑道:“栖霞峰顶的两位修士接连突破,引起散修盟内修士好一阵惊叹,如今别说是栖霞峰上,便是与栖霞峰沾点儿边的灵脉都炙手可热了。”

闻言,连雾不由一哂,道:“如此也好,在下正觉得栖霞峰太过冷清了。”

易步柳也点头笑:“正是如此。”

两人又寒暄几句,忽然一道金色的传音符破空而来,连雾伸手一点,那符便堪堪在他手中落下,易步柳见状,便顺势告辞离去。

陵貉看了他一眼,对连雾问道:“特地来道贺?”

连雾漫不经心地一笑:“他也不过是曾经不愿意白白招惹麻烦,如今又想与我们交好罢了,特地赶来,表一表心意,人之常情。”

见他这样说,陵貉便不再多问,雪渐渐地停了,地上积了薄薄的一层白雪,天上透出些日光来。

连雾打开那道传音符,其中传来桦崂的声音,却不知为何与往日不太一样了,像是满腹心事一般,说话难得的简洁,只是匆匆道,我师叔今日已归,你师兄若是已经出关,不如明日便来寺中,若是来,便回个信,我等必然静候二位。

这便没了?连雾有些奇怪,但是转而一想,许是遇上什么事了,便询问地看了陵貉一眼,见他没有反对,遂又给桦崂回了一枚传音符,就说明日必亲自前去拜访善痴大师。

次日一早,连雾与陵貉便动身去北禅寺,连雾如今已经能自行驾驭飞行法器了,他筑基之后,陵貉便给了他一些上品的法器。

连雾正欲自己御器,却听陵貉照常道了一声:“过来。”最后两人仍是一同御剑去了北禅寺。

北禅寺仍旧钟声杳杳,梵音阵阵,让人听之便觉得心中祥和宁静,寺庙山门在细碎的小雪中显得格外宏伟,透着一种佛门独有的岁月沉淀之后的厚重与肃穆。

二人在山门前落下,一个年轻的僧人迎过来,双手合十行礼:“阿弥陀佛,二位可是连雾施主与陵貉施主?”

“是,”连雾答道:“我二人前来拜访善痴大师,已于昨日知会过了。”

“请随贫僧来。”

“有劳了。”

那年轻僧人领着连雾二人一路走过朱红高瓴的墙,最后到了一排整齐的禅房前,在细碎密集的小雪中,只见一个身着灰色僧袍的小和尚蹲在门前,手指在雪地中写写画画,不知道在做什么。

连雾一眼便认出来那是桦崂,他唤了一声,那小和尚抬起头来,果然是桦崂,眯起眼睛见了他,这才站起身,慢慢地走过来,同他们打个招呼。

连雾见他有些闷闷不乐,便不由问道:“你今日怎么没什么精神气?遇上什么事了,这样颓废?”

桦崂看了看他,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只是低声道:“我师叔在休息,你们且随我来。”

他率先往禅房走去,细碎的雪花落在他的肩上,又化了开来,他的身形在雪中显得有些瘦弱,连雾的眉有些不易察觉地微微皱了一下。

禅房的门被推开,发出了沉闷的“吱呀”声音,房内的阴冷气息一瞬间扑面而来,还传来丹药特有的清苦味道,萦绕在每个人的呼吸之间。

桦崂轻轻道了一声:“师父,他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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