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人是汝才对，瞧瞧汝自己现在的样子吧，蠢货！”妖狐的鼻息喷涌着白气，斥责的响声震得整个屋子嗡嗡作响。
但是那个女人却仿佛根本听不见八羽大人的声音，也看不见她面前那头巨大的妖狐一样，惊恐莫名地呆立在原地，震惊自己的法术为什么失效了，她身上的那身尸皮正在融解，剥离，剩下的是一具彻底不似人形的填充物。
如果说有什么还能够从那副身体上找出人样的，估计只有那双充满恐惧的眼睛了吧。
“不，不要，为什么！”像被人勒住脖子般嘶哑的尖叫着。
看出其中不妥的陈启忍不住问道：“八羽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很显然，这个女人看不见我，”妖狐微微地眯起了眼睛：“真是自作孽，不可活！看来这个女人本身并不具备通灵的能力，不过她应该有一些灵力和法术之类的才能，加上她满身的怨气，所以才能使用出这种法术，但尸术凶险无比，害人终害己，它就像是蛊毒一样，吸收的越多，崩坏的就越厉害，最后被自己疯狂的杀意夺去意志，化身成为真正的恶鬼。”
“……”陈启一怔，但他很快意识到，事情必须要有一个解决才行：“八羽大人，现在该怎么办？”
妖狐的眼珠子一转：“最简单的办法是由我一口吞了她。”
“不行！”
“也对，这样的家伙妾身也怕吃坏了肚子，这样吧，妾身就这样按着它们，汝用不破净空咒来除妖吧。”
“这怎么可以，那样的话会连八羽大人也波及的啊！”陈启还是不依。
这下妖狐咧开嘴哈哈大笑起来了：“就汝的那点三脚猫也想说要伤到妾身，是不是太自大了一点。”
陈启听她这么一说，觉得也有道理，便点了点头：“那我便用了，如果有什么不妥的话巴羽大人你赶紧打断我。”
“行了行了，妾身在这么小的房间里维持这个姿势很累的好吗，别穿了女装之后就像个姑娘一样婆婆妈妈的。”
陈启当真是脸红了一下，他差点忘记这茬了。
于是不再贫嘴，而是将神念收聚于胸，目光收敛，双手化剑指，念咒道。
“归命！天不容情地无私赦，不破净空，灭却心头之繁芜，念在苍生，不惧，不恭，不散，法华自然，以濯苍生，吾以天帝号令，驱万邪于百滨，其言乃真，其势由天成，众魔退散，急急如律令！”
随着咒语的发动，陈启的指尖开始聚拢亮光，原本这个房间里氤氲的妖气，就像是日出时分的晨雾一样，被那刺眼的光芒所逼退，清除，甚至连原本的可视之物，都在这光芒中消散。
妖狐金色的眼瞳中倒映着那团仿佛千万炽灯同时打开的光芒，以旁人细不可察的声音嘀咕道：“本来以为这小子才刚刚学会这个法术，又被妾身吸收过了灵气，应该没怎么夸张才对，该说不愧是……的血脉吗。”
下一秒，妖狐的身影从原地骤然消失，再然后，光线吞灭了视线当中的全部，将所有异样的色调全都染成了白色。
这样的状态大概一直持续了七八秒钟才算完结，房间随即才渐渐昏暗了下来，因为没有那些血色光亮的灵障，整个房间变成了一片漆黑的状态。
“八羽大人？”
“别嚷嚷，妾身在这里。”说话间，八羽大人又恢复成为幼女的模样，此刻她的身边飘浮着三枚苍蓝色的狐火，将整个房间都照亮了。
“为什么连灯光都熄了，对了，刚才的不破净空咒成功将妖怪驱逐掉了吗？”毕竟是第一次使用那个法术，陈启可不是很有自信。
“嗯，放心吧，已经成功了。嘛，作为第一次来说这个成绩应该还算不俗吧，”八羽大人双手叉腰，挺起贫瘠的胸部得瑟地说：“不过比起妾身来还差远了就是。”
“是是是，多亏了八羽大人。”陈启微笑着伸手在她的头上摸了摸，让八羽大人舒服的眯起了眼睛，还扭动脖子把头往他的手上蹭了蹭。
“啊！现在可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八羽大人从极乐的摸头中清醒了过来，然后带着陈启的目光，一起环顾了一眼四周。设置在这个房间里的结界已经消除，重新变回了普通的凶案现场，而那个腐朽到丑陋不堪的女人，趴到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耗尽了灵魂之力的空壳，感受不到一丝生命的迹象。
感受到了陈启担心的视线，八羽大人玩味地说：“放心吧，她还活着，不过作为人类的寿命因为尸气侵体已经残留不多了，话说回来，她明明都犯下了这样的罪恶，汝还在担心她的生死吗？”
陈启摇了摇头：“她杀了人，自然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但不该由我们的手来决定一个人的生死，不然我们跟她又有什么分别呢？”
八羽大人对此不以为然，但也没有出言反驳。
只是问了一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去外面找个公共电话亭报警吧。”
“嗯。”
“不过报警就可以了，汝自己可别搀和进去了。”八羽大人的面色有些阴郁，但这一点并没有被她身边的陈启注意到。
“我还没有老好人到这种地步啦。”陈启笑着说，并从这间已经褪去伪装，只露出残忍和恐怖的宅邸中退了出来。
“不是，妾身是想提醒汝现在穿着女装，如果汝不介意的话那倒没什么关系……”八羽大人提醒道。
“啊！”这下轮到陈启难堪了：“八羽大人，既然已经搞定了事情之后，就把我变回来啊。”
“要说尊敬的八羽大人。”
“尊敬的八羽大人！”陈启老老实实地低头了。
“但是不给变，汝就这样穿着女装回家吧。”喜欢做恶作剧的八羽大人回头冲陈启做了一副鬼脸，然后就这么凭空从眼前消失了。
只留下陈启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然而，他和八羽大人都没有发现的一个细节就是，当陈启他们从房间里离开之后，那幅悬挂在墙壁上的乌鸦挂画中的眼珠动了一下，然后，除了倒地昏睡的女主人外，并不存在第二个活人的房间里，搁在书架上的唱片机突然放下了唱针，搭在了黑胶唱片上，然后放出了一首舒缓的音乐。
那是中岛美雪的《口红》（王菲翻唱过《容易受伤的女人》，这里就直接用中文的歌词了）
“人渐醉了夜更深，在这一刻多么接近。”
“思想仿似在摇撼，矛盾也更深。”
“曾被破碎过的心，让你今天轻轻贴近，多少安慰及疑问偷偷的再生……”
然后，在这栋宅邸客厅的壁炉里面，窜起了一阵异样的火苗，映红了整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