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保和殿内,诸多皇子公主喊自己九皇婶的时候,无不是面带迟疑与不甘,就连笑面虎百里彻,那时候脸色也有那么一抹淡淡的僵硬与不自然。
只不过嘴上说得好听一点罢了,毕竟自己的年纪,比他还要小许多,又是侯府庶女出身,可偏偏百里彻这位身居高位的皇子居然要当着众多官员跟别国使者的面尊称自己加上彼此关系又实在不怎么样,百里彻要真能心甘情愿那才有鬼
然而百里裳却不同,她站出来喊自己九皇婶的时候,那对灵动的眼眸里是充满一种替自己而高兴的欣喜,是真心实意把自己当成她的九皇婶,那股子诚意,明眼人都得看到自然而然的,也就知晓她跟百里裳关系不错了。
可没想到,现在站出来对她声色俱厉、严词厉色的,居然是她百里裳
若是别人站出来反驳指责她倒也还罢,她总会有法子叫自己脱身,然后再静待机会叫那几个胆敢构陷她的女人阴沟里翻船
可偏偏是百里裳这个跟她关系颇近的
大概现在在众人眼里,她的罪名已经算是罄竹难书没看到连百里裳这个原本偏向着她的现在都站出来质问指责她了吗
“三公主莫要气坏了身子。”燕天娇美目一闪,柔柔的道:“此事大概与冷侯府无关,在事情还没查清楚之前,三公主且先不要把冷侯府牵连上,毕竟冷侯爷这么多年对皇上一直忠心耿耿从无二心,大家众所周知,又岂会在这种场合做出此等大不敬之事”
眼看着不少官员跟官太太都暗暗点头,燕天娇脸色不免有些得意,不是她不想叫冷侯府连坐,而是就凭这点事还不足以扳倒冷侯府,难不成冷啸天这些年的经营都是假的么与其等他自己脱罪,倒不如她站出来说个话还能成全自己仁善之名
接着,她便冷眼扫向冷凤轻,柔声地劝导道:“依我看,你还是一人做事一人当得好,冷侯府养育你这么多年,你不知恩图报也就罢,莫不是还要连累着家门也跟着你遭殃”
这幅教导世人的圣母姿态实在叫人想把隔夜饭也给呕出来,口口声声都是以慈悲为怀,可每一句话都充斥着心机与算计,知道这件事根本连累不到冷侯府就站出来做好人,而把一切罪责通通转接到她的身上,这是明摆着要置自己于死地,可偏偏她硬是要做出那副为她好的姿态来啊实在伪善地叫人不齿
而且,她冷凤轻用得着这种当婊子还立牌坊的女人教导么
可还没待冷凤轻开口,有人却是已经忍不住了站出来撇清关系,大义灭亲了
“求皇上开恩啊”
女席那边,冷李氏带着冷凤月冷凤云抹着眼泪,待到红毯上,三人毫无犹豫朝台阶上的百里玹太后等人跪下。
冷李氏眼含着泪,伏在地上痛心疾首的喊冤道:“求皇上开恩啊侯爷是冤枉的啊”
冷李氏向来不笨,今晚她早从女儿那得知会有人收拾那庶女,而她们要做的,就只是等待时机,把握机会站出来给那庶女狠命一击就够了,所以早早想好对策,就如此时她的喊冤就喊得十分高明
她不直接给冷凤轻定罪,没有给大家一个嫡母欺压庶女的形象,反而是以哭成一副窦娥冤的模样站出来,求皇家明鉴开恩。又撇开冷啸天跟此事瓜葛,冷啸天代表的自然就是冷侯府,如此一来,她所谓的求开恩,就等于是变相地在将冷凤轻的罪名定下去
同床共枕这么多年,冷啸天岂会不知自己这个夫人一直看轻儿不惯他也花了不少心思从中周旋,就是希望她们关系能缓和些。
轻儿年轻不懂事,做事难免张扬了些,但他也清楚自己女儿从不主动挑事生非。
那他自然就只能从冷李氏身上下功夫,前不久,他可是夜夜留宿在她房里,冷李氏也每日笑颜逐开,明明就答应了他会好好待自己女儿的,可眼下,这愚妇居然就站出来,想要轻儿担负这个罪名
这女人,她一直就在骗他,她根本就没想叫轻儿好过,简直是岂有此理
冷啸天岂能不大怒
自己女儿此时正是危急时刻,他还来不及想法子助她一臂之力,自己这夫人带着另外两个女儿就站出来,一句求皇上开恩,几乎就默认了那是轻儿纵马行凶的大罪
这些蠢货,轻儿要是被定罪,她们以为冷侯府还跑得了吗
“皇上,微臣认为此事并不简单,还是把冷小姐带下去严加拷问一番,这样自然就能得知她今晚纵马意欲行刺的动机”老襄阳王可不会叫冷侯府好过,站起来先是朝百里玹躬身一拜,再目带冷厉地扫向冷啸天:“当然,在此期间,冷侯府所有人都不得出府黑白对错,待大理寺彻查后自有定夺”
这就等于是把他们软禁起来了
冷啸天当即起身,朝百里玹一拜之后,便对老襄阳王冷笑道:“王爷可有证据将我冷侯府满门定罪”
老襄阳王讥诮道:“你还敢问本王要证据”他一指场上诸位官员,冷喝道:“他们,他们,还有他们,都是人证包括本王在内,都是亲眼目睹你女儿纵马行刺皇上的人证那匹行刺的畜牲现已就地正法,尸首就在那,人证物证俱在,冷啸天,你还敢问本王要证据”
“那畜牲非我女儿所有”冷啸天怒道。
“你说这话也不嫌臊得慌”老襄阳王冷哼道:“刚那畜牲的头被你女儿当垫子踩都不哼一声,你现在来跟本王说,那畜牲跟你女儿不熟你别当本王不知道,那汗血铁马是最具灵性的马王你去都未必降服得了它,还真当它的头能随意踩简直是不知所谓”
老襄阳王冷笑,别看他刚刚质问地那么理直气壮,但是他知道,冷啸天不可能这么容易倒台,不然他冷侯府早被他铲除了,岂还会留到现在
而且现在的这些,不过是道开胃菜他准备的大招,都还没来呢,等那个时候,他要他冷侯府再无翻身之地
冷啸天被堵得哑口无言。
一旁的冷李氏却是大哭起来,她不敢嚎啕,只是眼泪一个劲的掉,连带着眼底藏含得逞笑意与冷厉的冷凤月冷凤云二人,都是红着眼睛,一脸的六月飞雪。
在她们眼里,今晚冷凤轻是死定了,不管谁护着她都没用,纵马行凶,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纵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有百口也莫辩
冷凤轻脸色却无慌张,相反,此时的她已经冷静下来,可叫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到底汗血铁马身上被她们动了什么手脚
若是下毒,定然瞒不过她,非她狂妄,在毒术一道上,她不说自己是毒皇现世,但也绝对是一代毒后,什么毒都不可能逃过她的眼,可是,不管是早先还是眼下,她都找不到任何被下毒的蛛丝马迹
与此同时,此时宫外那人烟稀罕的郊区边,破旧小木屋里的枯瘦老太婆无暇顾及她跟前那个散发血腥气味的小木偶,正安慰着她跟前那个**岁,眼含戾气的小女孩:“珊儿莫伤心,那小马儿会投个好胎的。”
“符婆,你以后莫要再叫珊儿伤害它们了,珊儿这里会疼。”名唤珊儿的小女孩抬起失落的眼,看着老太婆指着自己的心口道。
在提到它们的时候,这女孩儿原本眼中的戾气不知为何,却是转化成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和,就想一股沁人心脾的温泉,叫人忍不住再想多看一眼。
“符婆答应小珊儿便是。”
老太婆叹了口气,轻轻颔首,充斥着邪气阴厉的枯竭老眼转而盯着她跟前的血腥小木偶,口中念念有词。
“冷凤轻,你无话可说了吧”百里裳脸色闪过一抹僵硬,但很快,就被那狰狞所取代,她朝四周皇家护卫喝道:“你们都愣着干嘛,没听到本宫的命令吗给本宫把这庶女拿下,打入大理寺天牢等候父皇发落”
见百里裳如此,百里妍眼底划过一抹光芒,她怎么也没想到,冷凤婉介绍给她们的那个老太婆竟如此厉害
“来人,给本宫把这庶女拿下,等候父皇发落”百里妍沉声道。
“本王的王妃从何时起这么不值钱,竟还轮得到你们这群小辈来指手画脚”王座之上,君胤双目幽深,淡漠的道,接着,他便朝冷凤轻道:“本王相信爱妃你是无辜的,上来。”说着,朝她伸出了手,偏护之意不言而喻。
冷凤轻心里呼了口气,今晚场面还真是有点超出她的所料,不过没关系,有这个男人在,外面风再怎么狂,浪再怎么翻,怎么着她都不会有事。
看着冷凤轻淡然地朝她皇叔走去,并且还将手放到她皇叔大手中,坐到她皇叔身边,百里妍眼底的阴厉几欲逸散而出。
老襄阳王见到君胤终于出面,心里终于是满意一笑,他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当下便朝百里妍看去,百里妍眼中戾色难掩,不着痕迹朝他一点头,也不见她有何动作,那边的百里裳就已经满脸阴沉。
“难道皇叔你还要护着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吗”百里裳指着冷凤轻尖锐道。
众人都被她这话吓了一跳这种话可不是能随便乱说的。
可还不待大家反应,下一刻说出来的话,愣是叫整个宴会上所有的人都吓得脸色惨白:
众人只见百里裳指着冷凤轻,满脸厌恶之色,大喝道:“皇叔你可知道,这个女人在四年前,就已经在荒郊野外被人强暴过皇叔你可是捡了人家的破鞋还当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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