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噜。
蒸汽氤氲,烧缸里的药液冒出一个个气泡,味道难闻。
寒风飕飕,外面差不多到了滴水成冰的地步,屋内却闷热的让人难受。先瞳额头冒汗,正细心地为昏迷中的朱小佳擦拭脸颊上的冷汗,动作轻柔。
“大哥哥!”
紫水的脑袋从门布里探出来,发现只有先瞳一人在,于是蹦了出来,又看见后者在忙碌没空搭理自己,只好一屁股坐在兽皮地毯上,单手撑着下巴等着。
小半日后,两人从药房里出来,坐在台阶上聊天。
“你不出去狩猎?”先瞳活动了一下手臂,不无气闷地问。经过这些天的治疗,身上大部分的伤势都痊愈了,剩下的只是常年累积下来的旧患,对他影响已经不大。
“魂爷爷让我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啦。”紫水伸了个懒腰,没什么精神地道:“不过我不喜欢狩猎,一个人无聊透了,有时候还要被兽群追,累死累活都没点收获。”
“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去?”先瞳挑起眉头,疑惑地看向他。
紫水摇摇头,左右左地鼓了鼓腮帮子,撇嘴道:“他们不爱和我一起,萨摩还有九斯几个人还好啦,不过胖墩在的话就不行了,他们怕挨揍。”
“胖墩是那个……”双手在面前形容了一下,先瞳脸色古怪地道:“很……很壮的……大个子?”
“胖子就胖子嘛,你真虚伪。”瞥了先瞳一眼,紫水满面的不屑,接着道:“胖墩很能打,我打不赢他,不过也不会输,他还是头年出生的,算起来辈分最大,所以大家都听他的,他不喜欢我,大家就不敢和我好了。”
先瞳更不解了,问道:“你和他有仇啊?”
“也不算,不过打小这样。”歪了歪脑袋,紫水耷拉下脑袋,声音难得轻静地道:“我不是村子里的人,很小的时候被魂爷爷带来这里的,听说小时候胖墩很瘦很小的,没少受我欺负,魂爷爷又宠我,所以他从小就恨我。”
“不过那时候我才两、三岁,哪里记得啊。”紫水说着说着就觉得自己很冤枉,委屈地道:“后来胖墩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没几年就胖的像头蠢熊,没事还老爱找我麻烦,烦死了。”
“那你的确挺倒霉的。”无语了一下,先瞳只能这样说了。
“谁说不是!”紫水牢骚了一阵,然后嘿嘿地道:“不过明年那头大蠢熊就要走了,到时候我就可以和大伙儿一起去狩猎了,也不用多久啦。”
“走?”
对于村子里的奇怪现象,先瞳早有留意,之前怕问及什么禁忌之事,太过唐突,一直没有主动提及,现在听到紫水无意提起,很自然就顺着话题问道:“去哪里?”
“你不知道?”紫水诧异地看着先瞳,随后明白了一样哦一下,恍然道:“你是外界人,不知道很应该的。我们忘川的人,女孩子过了十二岁,男孩子过了十八岁就不能留在村子里了,统统要去奈何城进行洗礼,然后要留在那里很长很长的时间。”
“你别问我,我不知道奈何城在哪里,长啥样,也不知道待在哪里干啥。”发现先瞳还想问,紫水立刻主动耸肩交待:“我又没去过,不过听从那里回来的叔叔伯伯说过一些,只知道在最北面,很大很大的一座城,里面有很多很多人。”
忘川,奈何城。
这两个词怎么听怎么让先瞳觉得别扭,倒不是因为难听,而是好似在什么地方接触过,但是印象并不深刻,没办法想起具体的东西来。
“大哥哥,你是不是穿过森林过来的?”
看见先瞳点头,紫水立刻吸了一口冷气,目光里全是敬佩,“那你一定很厉害,咱们忘川的人都知道绝对不可以进森林,因为进去的人从来没见过出来的!”
你以为我想的啊?
心里郁闷,先瞳忍不住翻白眼。在能域学院的时候,神界地理篇的第一节就明确地标明了异域森林是禁地的事实,那里的凶险程度,即使是A级的强者进去了也不能保证能够安然无恙地出来!如果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鬼才会选择进去。
现在回想起来,先瞳还觉得自己在做梦,一场天荒夜谈的梦。
“大哥哥……”一个跟斗从台阶上翻下去,紫水双手捏的噼啪响,目光里战意盎然,兴致勃勃地道:“要不要打一场,我想看看外界人是怎么打架的,还有想知道自己和外面的人能差多远!”
先瞳神色一动,有些心动了。进入忘川后,他一直没有机会了解这里人的战斗方式,对于这个在恶劣环境下仍然能够生存繁衍的种族还很是好奇。
而且,要变得更强,战斗经验自然是越多越好。
如此这般一想,养伤期间要照顾朱小佳,亡命一年突然悠闲下来反而有点闷的先瞳释然地笑了笑,双手在台阶上一撑,跳到软兹兹的雪地上,拍拍手掌,伸手向蠢蠢欲试的紫水招了招。
“我来咯!”
紫水跳了两下,兴奋过后缓缓伏下身体,像一只伺机而动的老辣野兽般一动不动地盯着先瞳,眼神锐利,神情认真。
“呵,来吧!”先瞳微微一惊,脸上的笑意随即收敛了三分,稍微肃然。
嗨!
猛喝一声,意在引起先瞳注意的紫水双脚在地上一蹬,瘦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仿佛成了一头蓄势已久的猎豹,快若闪电地扑向猎物!
好快!
先瞳心头一震,如果不是经过了一年多的磨砺,他说不定已经惊叹出声。
哈啊!
在两人即将交手的刹那,村子的另外一边响起了震天的叫喊声,杂乱的喧嚣声音传了过来,余音在城墙一样的围墙内回荡一圈,绕着村庄响了几遍。
哎。
紫水在距离先瞳还有三、四码的地方急停下来,转而回头望向村口的方向。
“怎么了?”先瞳也望过去,但由于视觉问题看不清楚,只看到那边的屋子里陆续有老老少少走出来,凑热闹一样聚集到更远一些的地方去了。
“狩猎的回来了。”解释了一句,紫水挠挠脑门,索然无味地甩甩手,显然不打算再打了。
少年一个人走上台阶,坐在最上面,往人多的地方眺望,眼里有些渴望,但更多是的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