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
先瞳拨了拨药桶下面的火堆,火焰窜高了一些,光影明弱交替。
坐在门口的紫水还是那个托着下巴看先瞳忙碌的姿势。两人都没有说话,先瞳若有所思,而紫水则是愁眉苦脸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还没有吃东西吧?”不知过了多久,等外面的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魂老才掀开门布走进来,一只手拄着拐杖,另外一只手提着个皮包,进来后看了看站起来的两人,将皮包交给紫水。
“今天的事不能怪你们两个,坐下吧。”前因后果,大概魂老是问清楚了,摆摆手示意先瞳走开,慢行径自到药桶旁边,眯着眼观察朱小佳的情况。
“猛犸肉!”没有挨魂老的骂,刚才还唉声叹气的紫水立刻换上一脸的嬉笑,迫不及待地将皮包解开,露出里面的一大块还冒着热气和油脂的金黄色烤肉。
敢情这家伙先前一脸的深沉,只是因为怕挨骂?
先瞳无语了一下,稍微迟疑便坐下来,顺手接过紫水用小刀划分好递过来的烤肉,一边留意着魂老的表情动作,一边将烤肉凑到嘴里咬了一口。
兹。
鲜美的肉汁溅了出来,即使此时先瞳的心情并不怎么样,可是入口香滑、松软耐嚼的口感还是让他精神一振,神色变得讶异。
咕!
正狼吞虎咽地往嘴巴塞肉的紫水瞧见先瞳的表情,挺起头把脖子拉得老长,囫囵吞下连嚼都没有嚼过的肉块,得意地道:“嘿嘿,猛犸肉是最好吃的肉,大哥哥是第一次吃吧?”
“啊,的确很好。”先瞳点点头,这看似很普通的烤肉,吃过后确实让人食指大动,连自己这种自问不贪图口腹之欲的人都忍不住要再吃两块。
“吃,再过一段日子,你想吃什么没有?”魂老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紫水脸部僵直一下,一张脸就塌下来了,那样子就好像嘴里的猛犸肉变成了大粪一样。
魂老又往药桶里添加了一些材料,完了拍拍手,老态龙钟地走到两人面前,先哎了一声,然后撑着拐杖坐下,脸无表情地盯着一声不吭地啃肉的紫水。
“有什么后果你自己知道,过会儿自己回去收拾收拾,明天跟我一道回去吧!”叹了一口气,魂老也知道事情并不能完全怪责紫水,于是也没有再责备他,只是说的话却又好似有点不着边际。
“小瞳啊。”懒得多看低头不语、神情沮丧的紫水,魂老转头看向疑惑的先瞳,沉吟一下道:“你毕竟是外人,族内的事情不好给你明说,只是事出突然,老朽和小水怕是没办法再留在这里了。”
“魂老!”魂老的言下之意让先瞳骤然一惊,抬头张口正要说话,前者已经扬扬手,摇头道:“老朽已经说了,事出突然,并不是出自本愿,多说也无益。”
正当先瞳心急如焚的时候,魂老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从惊转喜。
“好在老朽这些天查阅古籍,对小女娃儿的怪病还是多少有了点眉目。”魂老不无得意地捋捋短须,慢悠悠地解释道:“老朽一直认为她是体质寒凉,外加长时间逗留在森林以至于阴邪侵袭才会诱发重病,导致昏迷不醒,可是驱寒补暖的药液浸泡过这么长一段时间,就算是天生阴体也应该会醒过来的,而结果呢?”面色逐渐转向凝重,魂老继续道:“恐怕你这小女友患的不是什么病症,而是因为阳气缺失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阳气?!”虽然听不懂魂老嘴里说出来的词汇,但是先瞳可以听出其中的不祥蕴意,脸上不由得血色渐退,面色苍白。
“早年跟随那位奇人修习过一段时间,曾经听过阴阳的说法,而人身上的所谓阳气,大抵和俗称的生命力相当,只是说法不同罢了。”魂老讲解道。
“怎么可能?”先瞳无法相信地猛摇头,不能接受地道:“小佳才多大?怎么可能无端端的缺失生命力?而且,这个生命力还会无缘无故消失?”
“你要知道,生命力并不等于寿命,虽然两者息息相关!”不理会先瞳的激动,魂老淡然地道:“所谓生命力,可以说只是生命体活跃的数值,而一个人从出生到老死,生命力经历从微弱到强大再逐渐弱小的过程,属于正常循环。”
“一般情况下,人由于受伤、生病等种种原因也会让生命力下降,可是随着伤势的恢复、病痛的病愈,生命力会逐渐恢复到正常水平,对人没有太大影响。”魂老瞄了药桶中的朱小佳一眼,眉宇皱起,有点捉摸不定地道:“可是你这个小女友的生命力消耗的不是一般的大,几乎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真是怪事!”
魂老的一通话先瞳似懂非懂,不过他最关心的只有一个问题,立刻迫切地问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小佳好起来?”
“生命力有自我修复的能力,在缺失的情况下,一般是让其自主恢复最好,而她却不一样,因为耗去的生命力实在太多,基本丧失了再生可能了!”魂老摇摇头,沉声道:“如果任由这么发展下去,她的生命力迟早会流逝殆尽,即使有药液浸泡也没办法拖延多长时间的!”
魂老的话就像一道霹雳落到先瞳脑顶,将他劈得懵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为她补充流失的生命力。”看到先瞳失魂落魄的模样,魂老不忍再加刺激,紧接着就道:“能够补充生命力的药物虽然罕见,但是据老朽所知,还是有不少的,远在万里之外的奈何城就有可能找到一些!”
“那还等什么,我明天……今晚就出发,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将东西找回来!”忽如其来的好消息让无助的先瞳眼前一亮,激动地站起来。
“怕是不行了。”随后魂老的话又在重燃希望的先瞳头顶浇了一盆冷水,“不瞒你说,老朽和紫水接下来就是要去奈何城,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一起上路不是更好?”
一直旁听的紫水听到魂老突然提起自己,不禁眼帘一垂,无精打采起来。
“可惜这一去奈何城,就算熟悉路途也要至少大半个月,到那里之后即使有老朽出面,能不能在短时间内找到适合的药物也还是两说的事,这样来回拖沓,老朽怕女娃儿……”魂老摇头不迭,将刚给出的希望又亲手碾压的粉碎。
你丫的还是说完我再考虑怎么办吧。
浪费了几次表情的先瞳无言地看着魂老,乍惊乍喜来回几次,他真想骂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