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王不仅仅说说而已,随后真的就将绿鸳唤了过来,让她领着先瞳离开。
“你没关系吧?”
先瞳起初对绿鸳的感觉,其实一开始不是很鲜明,属于那种不喜不恶不关注也不疏离的类型,不过最近几天,两人算是共患难过了,相互间熟络了很多,说话也就自然了。
“啊,挺……挺好。”绿鸳还没从刚才被逮住的窘境中恢复过来,微显苍白的俏面上依然透着淡淡的红晕,脚步细碎匆匆,低着头不敢去看他。
先瞳点下头,跟着她走,边走边看爬满了墙壁的那种开着灯笼花苞的绿藤,觉得有趣。
“这……这是夜笼藤。”
沉默中,绿鸳心虚地低头瞄了先瞳一眼,发现他饶有兴致的样子,鼓一口气,呐呐地讲解道:“到了晚上就会开花,一年四季都开,花朵不仅可以照明,香味还可以辟除蚊虫,又可以用作装饰,灵城里家家都会种上一些。”
“好东西,可以给我一些种子么?”先瞳想不到这好看的绿藤还有那么多好处,忍不住动了移植的念头。
“嘿,夜笼藤是梵天灵树的伴生藤,除了在灵树上,种到哪里都不开花。”看到先瞳流露出失望的表情,绿鸳急忙道:“其实还有很多替代品的,例如村子里就用荧光草,还有夜月兰、星斑花,我给你去取一些来!”
说完她快步走了一段路,猛然又发现自己的举止有些过激,一僵停下了。
“明……明天可以么?”绿鸳脸上刚刚才消褪了一点的粉色又憋的晕红。
等了半响,身后也没动静,她忍不住回头。
先瞳神色有点古怪地看着她,两人对视了一会,接着双双哑然失笑了,绿鸳微微羞涩,绷紧的心情不知不觉就轻松了。
“灵树殿一共就分为三层,中间是主殿,左边矮一点的是灵王大人的居室,还有各位祭祀的,然后往下右边就是护卫们的住处,平时大家都不一定聚在一起,因为也有自己的事情,但是灵王护卫是例外,一定要守在灵树殿,前几年巧巧阿姨也让我加入灵王护卫,但是我不想离开村子,所以就拒绝了,其实灵王护卫是很厉害的,你看没看到那个长弓……”两人间的气氛从所未有的融洽,绿鸳也展现了自己另外的一面,打开了话匣子,一面带着先瞳参观灵树殿,一面滔滔不绝地为他讲解。
先瞳原本就对灵树殿有点兴趣,这会也不觉无聊,不时还插口问一下,两人倒也乐在其中。
从米嘉儿的卧室离开不久,两人踏上了露天的走廊,台阶依着灵树的弧度慢慢迂回向上,一边是树身,另外一边就是高空,悬崖一样,有用护栏围着,夜笼藤垂下来,相当壮美。
“漂亮吧?”
夜风清凉如水,绿鸳走到一半就不自禁停住脚步,来到围栏边,拨开藤须往外眺望星空下的森林,随后回眸一笑:“这就是灵树廊,好像在外界也很有名气的呦。”
“是吗?”
先瞳模糊中似乎还有些印象,但站在虚空边缘,面对着浩瀚夜空与无垠丛林,本来就不会觉得绿鸳夸大。
“来,快到了。”相对于先瞳的惊叹,绿鸳相对就习以为常了,观赏了一会夜空,转而带着他继续往上走,兴致非常高的样子。
先瞳原先还有些担心她身上的伤势,可见她脚步轻盈的样子,也就放心了。
“这就是主殿,一般遇到大事才会打开,平时都关着的。”从米嘉儿的卧室出来,走了大约有小半小时,两人就来到了灵树殿的正门。
先瞳仰起头,稍稍张开口。
门见过不少,但像面前的这扇高愈十丈的巨门,老实说先瞳还是第一次见。
门上木刻雕琢的壁画是在一棵撑天大树下休憩的老羊……先瞳知道这头老羊,甚至还短暂倾谈过,别人都叫它祖神。
“据说,灵树殿在我们灵族之前就存在了,也就是说这两扇大门要比我们的存在还要久远的多,先辈们无数次地猜测过灵树和祖神之间的关系,可是从来没有定论,但是它们有着密切的不为外人知的联系是肯定的,就好像前些天,祖神知道兽人攻击灵树而生气一样。”绿鸳站在先瞳身边,眸子露出一抹神采。
“小妹,你不该对外人说这么多。”
突然,在两人来的相反方向的那边走廊,两个灵族的男性护卫走了过来,看他们身上穿着的白絮羽衣,显然是灵王护卫。
“绿昆大哥,绿护大哥。”
绿鸳和来人的关系看来不错,浅笑着打招呼道:“先瞳不是外人,他是嘉儿的朋友,也是我们的恩人,前……”
“好了!”左边的青年皱眉不耐烦地打断了绿鸳,也不看先瞳,只不悦地训斥道:“我不想知道他做过什么,而且就算他真对我族有什么小恩小惠,那也不能确保他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这里是全族的重地,你不应该随便就带着一个外人跑到这里!”
“绿昆!”
右边的显然就是绿鸳口中的另一人绿护了,看他的样子,要比前者稳重一些,先是开口压住绿昆,接着向先瞳友好地笑了一下,歉然地说道:“绿昆今天累了,请不要见怪,前几天的那场战斗我也在场,实在很佩服,如果换了我,肯定不愿意和牛贲那样的人面对面站着。”
先瞳笑笑,纯粹是出自礼貌。
哼。
绿昆越加的反感了,鼻孔里哼一下,沉声道:“不过是怕死的捡回了一条命,有什么值得佩服的,当时有要事在身,否则我还真想领教一下天兽八兽将的厉害!”
这不知叫勇气可嘉还是改说脑残无知的话,让先瞳和绿鸳的脸色顿时变得怪异,连绿护都伸手指搓搓额门,想要解围又实在不知怎么接口了。
“别……别扯开话题,这里是灵族,一切事情都要按照灵族的规矩办,绿鸳你就不该带他来这里!”意识到自己一时冲动脱口而出的话吹大了,绿昆面上就像他的姓氏一样一个颜色,脖子挺得粗红,义正言辞地大声道。
“是灵王大人允许的。”绿鸳不冷不热地顶了一句。
“你……”绿昆瞪着她,面色变得铁青。
“我们去其它地方看看。”绿鸳似乎不想理会他,向着先瞳一笑,或许是有点不高兴,连招呼都没有打一声,径直就带着先瞳走过去了。
咚。
走了几步,先瞳听到后面传来一声拳头撞在墙壁上的闷响,然后不用回头就可以想象得到那个叫绿昆的什么表情了。
“你好像不喜欢他。”先瞳忍不住问前面有点怄气的绿鸳。
“从小到大就整天缠着,是个很烦人的家伙,我不想加入灵王护卫也有他的一部分原因,亏巧巧阿姨还老说他的好话。”绿鸳原来不打算解释,可不知怎么地又坦白地说了出来,还有心无心地留意了一下先瞳的神色。
先瞳恍悟,敢情是把自己当成情敌了。
不过想想也正常,毕竟绿鸳在灵族年轻一代中本来就是有数的美人儿,能力又出众,对异性的吸引力可想而知,之前的绿野等人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见先瞳好像没什么反应,绿鸳却是有点患得患失,可似乎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情绪之中的微妙变化。
啊~~~
先瞳看时间不早了,正要提出回去,徒然间却听到一声响彻了梵天灵树上下的凄然惨叫。
“是灵崇师傅!”绿鸳低落的心情一凛,徒地抬起脸。
“护卫长!”
灵树殿大门下的绿昆和绿护俩人双双抬头,对视了一眼,虽然焦急,但还是在踟蹰一下后放弃了赶过去的念头。
“这边!”
绿鸳也顾不上刚才的情感变化,连忙对先瞳唤了一句,随后就急匆匆地沿着灵树廊小跑下去。
先瞳对这个叫灵崇的灵族男人印象还明朗,毕竟对过话,而且好歹也是他为自己争取了一点逃跑时间,当下就默不作声地跟在绿鸳身后过去了。
等到两人顺着声音赶到现场,在一列树房的木廊里,已经有十多个灵族在那边观看,房子里大概有什么状况发生,让这些人一个个屏住了呼吸,大气不敢出,有一些灵族女孩还捂着嘴掉眼泪,满脸难以接受的悲戚表情。
“我的手啊,我的手哇,还给我,还给我……”
接近了,先瞳才听到惨叫声的具体内容,一直在喊‘还我手’什么的,他初步估计是断臂之类的伤痛,直到绿鸳挤过去,他跟去站在门口才看清楚,也印证了猜测。
屋子里挤满人,大约有十几个,地上一个满身血的男子在翻滚,右臂齐根断了,血还在往外冒,染了一地,四五个灵族中青年拉的拉压的压抱的抱,想要把制住他不要命的举动,但是因为怕再伤到他,反而不太敢用力,于是嘶吼声安慰声激励声还有哭声什么的混在一起,让场面变得很混乱。
“够了!”
嘣地一声,站在旁边的灵族女子竟然拉弓搭箭,箭头瞄准了断臂灵族男子的眼睛,使得众人一惊,全场霎时静了下来。
先瞳认得她,见过几次面也聊过,还经常听绿鸳等人提及她,就是那个看似温柔的灵族女子,名叫也好听,叫做灵巧,还是灵王护卫的副护卫长,与灵崇是上下级关系。
“那狼统不杀你只断你手臂,不就是想你这样么?你看你的模样像什么,你真要想死,我现在就成全你,也不要叫人看笑话!”灵巧双眼发红,捻着箭羽的手颤着,声线隐隐战抖。
嗷……唔呜呜……
面对着箭刃,灵崇喉咙里发出一声绝望的嗥吼,但最后还是化为了凄凉的痛哭,让周围闻者莫不伤感,稍微感性点的也禁不住地掉泪。
呕!
绿鸳捂住嘴唇,发出一声异常的闷呕声。
其他人和她有些间距,也只认为是哭声,但先瞳就在她身边,这一声异乎寻常,当即偏头,却发现她此刻面色惨白,毫无血色,眼睛里透出不正常的妖异红色!
“怎么了?”先瞳关心地问:“你没事吧?”
嗯。
猛地摇头,绿鸳一转身,有点慌张地窜出去。
先瞳没想到她反应那么大,心里疑虑一闪而过,紧跟着追上去。
这时,其他灵族的心思太多都在房间里的灵崇上,没几人会留意到他俩,即使留意到了,也只会认为绿鸳伤心过度,不忍目睹灵崇惨况而已。
因为对环境不熟悉,先瞳不知道跟着绿鸳绕了多远,反正等她停下来,后面的响动已经一点听不到了。
唔。
绿鸳抓住一间不起眼的树室的门藤,背对着先瞳伸手,让他停住。
先瞳不敢贸然靠近她,站在她身后凝眉问:“你怎么了?”
“唔,没……没事。”顿了一下,可以看见绿鸳很深地吸了一大口气,而后用恳请的语气哀求道:“别……别进来好么?让,让我一个人静静。”
“你确定没问题?”先瞳心里的担忧更甚了,联想到某种可能,斟酌一下,小心地问:“想起你的父亲了?”
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灵崇既然是绿鸳的师傅,见到他那样而想起父亲绿森的惨死,那也在情理之中,先瞳只能想到这里。
嗯……绿鸳摇摇头,旋后又点头。
“我没……呕……”话到一半,绿鸳徒地双手掩住嘴,接着冲进房间里,怦地一声关上门。
喂。
明显是呕吐的声音,先瞳听到第二次确定自己没听错,上前一步要拍门。
“谢谢……谢谢,我很高兴。”房里传来绿鸳的说话声,让先瞳的动作为之一顿,接着里面又道:“我只是,只是有点累了,让我休息好吗?”
“真的?”
“真的!”
“那好,不过我会在这里等到有人过来,有什么事就叫我。”先瞳想了想,也没有什么其他好办法,只好用最笨的做法,走到旁边,靠着墙壁守着。
房门后,绿鸳忍不住地无声笑了,眸子里的红光在黑暗中极度妖艳。
呕。
胃部让人痉挛的悸动让她变得不堪,忙乱地在房间里找了一遍,喝水却都吐了出来,见到食物只觉得恶心,到得最后精疲力竭地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他还在外面吗?
迷迷糊糊的,绿鸳冒出这样的想法,然后先瞳的影子就无法抑制地涌了上来,填满了整个脑海。
不知不觉中,她把手下意识地移动到了双腿之间轻轻夹紧,接着慢慢地抽动,从未有过的快感让她一战,胸口的恶心感竟是奇异地消去了大半,让她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销魂的吟叹。
于是,压抑的**弥漫了开来。
不会有事吧?
先瞳摸摸鼻子,觉得贸贸然去探窥女孩子的密室,实在是件很缺德的事,所以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