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青溪和临青木一行人来到村东大槐树下的时候,有几个村里的孩子正在树下玩,其中就有宝阿爷的孙子小剩子。
“青溪姐姐,六郎哥!”一看见临青溪和临青木,小剩子就高兴地喊起来。
“小剩子,在外边玩,冷不冷?”自从临虎成了亲,小剩子和宝阿爷的日子也过得比以前舒服了,家里有了女人洗衣、做饭,他们也显得干净许多。
“不冷!”小剩子嬉笑一声说道。
临青溪围着井口看了一圈,又在周围看了看,也没发现什么特别。
“六哥,你知道这井具体有多深,又被封了有多少年了吗?”常年被封闭的空间里会有大量的毒气,临青溪不敢太冒失。
“青溪姐姐,我知道,我知道!我阿爷说,这口老井有十丈深,封了有好几百年了。”小剩子抢在临青木之前回答说。
十丈深大概就是三十多米,依照现代的科学说法,十米左右就应该出水,很明显这里的地表水都比较深。不过,地表水原就深浅不一,临青溪想,临家村会不会也有地方的地表水比较浅呢?
“六哥,你知道咱们村哪个地方常年种着竹树吗?还有长满艾蒿的地方知道吗?”临青溪突然问道。
“后山不就有很多竹树,艾蒿是什么?我没听说过!”临青木想了想说道。
“你仔细想想,除了后山还有哪个地方有?至于艾蒿,其实它是一种有很浓香气的草,叶子有一点点发黄,而且会有一些像蜘蛛丝一样的软软的毛。”临青溪尽量说得仔细一些。
“青溪姐姐,我知道,我知道!”这次又是小剩子抢先回答道。
“小剩子,你真的知道?在哪里?”临青溪喜出望外地问道。
“就在青溪姐姐家里啊!”小剩子笑着说道。
自己家里?临青溪糊涂了,自己家前院后院都没种竹子,艾蒿就更不必说了,她见都没见过。
“小剩子,我家没有啊!”临青溪说道。
“就在青溪姐姐家里,我真的见过,不信,小剩子带你去。”小剩子拉起临青溪的手就朝村西头走去。
临青木也有些糊里糊涂的,他家的院子在村北头,什么时候在村西头也有院子了。
没想到,小剩子真得带着临青溪他们到了村西头一处很大又很破的院落里,这处院落在村西头显得有些孤零零的,而且木板门插得很严实。
“青溪姐姐,就是这个院子里有竹树还有一种很香的草,我和小狗子以前偷偷来过,阿爷知道之后,还把我打了一顿,说这里不祥。”小剩子想起曾经被宝阿爷打得那一次,现在依然心有余悸。
“白杨,你进去把院门打开,我先去看看!”先不管这院子是谁家的,最重要是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是,姑娘!”白杨一个脚尖点地就到了院落那边,然后打开了院门。
临青溪领头走了进去,院子比她想象的还要大,而且真有一大块地方像小剩子说的那样长着竹子,竹子附近还有艾蒿。
艾蒿就是艾草、艾绒,它不但是一种医草,长满艾蒿丛的地下不但水旺,而且打出来的水也好喝。最重要的是凿井在竹树之下,往深了挖,是可能见到泉脉的。
“姑娘,这块地方有什么特别吗?”茉莉见临青溪一直盯着竹子和野草发呆,而且眼睛里闪着亮晶晶喜悦的光。
“特别是特别,不过到底有多特别,挖开才能知道。今天,咱们先回去。对了,小剩子,是谁告诉你这个院子是我家的?”临青溪转头对跟着进来的小剩子问道。
“是我阿爷说的!”小剩子就觉得这个院子又大又好玩,所以才从墙洞里爬进来的。
宝阿爷不会随便对小剩子说这些,看来她要回家问问自家阿爷、阿奶才对。
于是,一回到老临家,临青溪就拉着叶氏问起来:“阿奶,咱村西头儿有一个很大的院子,我听别人说,那是咱家的,是吗?”
叶氏一听临青溪说起村西头儿的院子,脸色当即就变了,有些忌讳地说道:“你听谁说的,不是,不是!”
叶氏的否认反而让临青溪确定这中间肯定有事,她没再问下去,而是等临远山、临忠国从地里回来的时候,拉起他们问了起来。
“溪丫头,你听谁说的,以后别再去那个院子了,晦气!”说起村西头的院子,临远山也有些不对劲。
“阿爷,为什么不能去?”临青溪追问道。
“我说不能去,就是不能去!”临远山似乎不愿多谈,说话口气也重了些。
“阿爷,我不是故意惹您生气,只是那个院子很特别,它要是咱家的院子,我就可以做点事了。”不是不能从别人嘴里知道村西院子的事情,但临青溪更想听临远山他们说。
“溪丫头,你要做什么事情非要和那个院子扯上关系?别的地方都可以,就是那座院子不成。”临远山说道。
“阿爷,我要凿井那个地方最合适!”临青溪声音也稍大了一些。
“凿井?溪丫头,你说什么胡话呢?咱这个地方,是出不来井水的!”临远山早就和临青溪说过,临家村的地下是没有水的。
“阿爷,没有地方是出不来水的,只是有些地方水深,有些地方水浅。您相信我一次,如果村西那个院子是咱家的,我就在选中的地方挖挖看,说不定就能挖出水来。”临青溪恳求道。
“溪丫头,你怎么知道哪个地方能出水?”临远山也奇怪,临青溪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阿爷,我只是在书上看到说,艾蒿丛下水旺水好,竹树下凿井深挖有泉脉,而整个临家村有艾蒿的只有村西那个院子,而且还有竹树。”临青溪也只是听说,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挖出来,但总要试一试。
“泉……泉脉?”临远山真没想到自己那受了诅咒的老院子竟然可能藏着泉脉。
“阿爷,我只是这样猜测,具体有没有,挖开了才知道。”理论需要验证才能知道是不是事实,临青溪也不敢确信能不能挖到泉脉。
“爹,村西院子的事情,您就告诉孩子们吧,迟早他们也是要知道的!”穆氏听到了临远山和临青溪的对话,觉得不管有没有泉脉,老院子的事情估计都瞒不下去了。
吃晚饭之前,临远山把家里的人都聚在了堂屋,然后开始讲起村西老院的事情。
自从有临家村的那一天起,临远山的祖上就一直住在村西的那个院子,院子里种着竹子,竹子下面还有常年拔不干净的野草,散发着浓重的香味。
原来,老临家祖上人丁兴旺,可以算是族里的大户之家,可后来老临家的人丁越来越稀薄,直至四代单传。
有一天,村里来了一个走家串户的算命先生,临远山就让他给自家算算,结果算命先生说老临家现在住的地方风水不好,受过诅咒,所以人丁才不兴旺。
要想改运,必须弃了这个不详的老宅,搬到别的地方,北方乃是祥瑞之象。于是,临远山一家就搬到了村北头儿,村西的院子就这样荒废下来。
临家村的人也都知道这件事情,一开始,有些人还不信,可自从临忠国和穆蕙兰在村北头的新院子成婚之后,儿子是一个个地生,大家才都彻底相信老临家村西的这个院子的确是不详,很多人走到这里都会绕开。
临青云他们出生之后,临远山嫌晦气就没对几个孩子说起过村西院子的事情,要不是今天临青溪问起来,他也是一辈子不想提起的。
临青溪没想到小剩子说得没错,这村西的院子还真是她家的,诅咒之事她并不当真,自己娘连生六子一女,这是和基因有关系的,自己的阿婆不也生了双生子。不过,自己一个人不信是没用的,其他人还是很忌讳风水之事。
“妹妹,这村西的院子真能打出井吗?”临青木比起算命先生,他更相信临青溪。
“六哥,我也不能保证,但我想试一试。阿爷,既然这院子是咱家的,你们要是没什么意见,我就打算凿井,如果真能挖出水来,也算破了咱家的诅咒。如果挖不出来,那里的艾蒿也是一种极好的药草,能治不少人的病,不也是好事吗!”临青溪怎么都要挖挖看。
“艾蒿?就是那种有香味的野草?溪丫头,那野草能治病?”临青溪今天给他的冲击力有些大,临远山心中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嗯,阿爷,咱们村西院子里的艾蒿能治病,不过比起药草的作用,我更相信在它的根下藏着水,阿爷,让我试试!”临青溪再次请求道。
“阿爷,就让小妹试试吧!”秦氏越来越相信临青溪是能够凿井成功的。
“就是,阿爷,反正院子是咱自己家的,想挖就挖呗!”吴氏对于诅咒什么的从来都不在乎。
“爹,就让孩子试试!”临忠国这次也站在了临青溪这一边,如果真能在自家院子里挖出井水,那么不但破了诅咒,这老院子也能再回去了。
临远山和叶氏都有些松动,之后,两个人商量了一夜,第二天同意让临青溪试试。
有了家人的支持,临青溪下一步就是开始准备凿井的工具,并且为了运土方便,她让临忠国帮忙做了一个辘轳架。
村西老临家的院子里有动静,很快村里人都知道了,而且听说是临青溪打算在院子里挖井,村里人就更好奇了。
只有族长临仁义和几位族老十分重视,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他们就找到了临远山和临青溪。
如果是别人要凿井,他们可能不当一回事,但临青溪经历不同,肩负的使命也不同,她的一举一动都可能影响临氏一族的未来,临仁义他们不能不上心。
“溪丫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在老临家村西的院子里,族长临仁义见到了正指挥下人凿井的临青溪。
临青溪就将自己对临远山说过的话又对临仁义他们说了一遍,然后说自己也不能保证一定能挖出水来,只是试试。
“溪丫头,族长阿爷找几个村里人帮你一起挖,你自己这样挖有些慢!”临青溪说不能保证,但临仁义相信她若没有把握,也不会轻易挖井。
临青溪手下的人大多都去地里忙了,只有白桦、白杨两个人再加上临青木帮她,人手的确不足。所以,她同意了临仁义的提议,人多力量大,这样还能早一点确定下面究竟有没有水。
没过多久,几个村里的青壮年就在临虎的带领下来到了老临家的老院子,来到这里之后他们才知道,族长是让他们帮助临青溪挖井。
“溪丫头,这能挖出来水吗?”临虎他们都有些怀疑。
“临虎叔,我也不清楚,挖挖看就知道了!”临青溪笑着说道。
“那要挖多深?”临虎又问道。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溪丫头让你们怎么做,你们就怎么做,别那么多话,好好干活。”临仁义训斥了临虎两句。
“知道了,族长!”族长的命令比皇上的圣旨还管用,临虎他们虽然不明白临仁义这个族长为什么看重临青溪,但照做就是了。
挖井之前,临青溪早让茉莉和蔷薇把所有的艾蒿都移植到溪园了,竹树倒是留了不少。
为了井里有足够的氧气,也为了能够容纳两个人进入,还有方便携带盛土的筐子,所以临青溪让临虎他们把井挖得宽一些。
井挖到第二天的时候,村里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大多都不相信临青溪能够挖出水来,想当初,老祖宗们可是挖了十丈深都没出水呢。
穆氏和叶氏来给临青溪他们送午饭,村里人就开始围着她们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蕙兰妹子,你家溪丫头种田能耐是不小,可这挖井不是闹着玩的,别让孩子瞎费劲了!”
“就是,咱们村祖祖辈辈都是吃着山眉河里的水长大的,这地下哪有什么水!”
“叶阿奶,青溪妹子真能挖出水来吗?她凭什么认为你家院子这里就能挖出水来呢?”
“溪丫头可是个小能人,说不定这水还真能给她挖出来,哈哈哈!”
“她个小孩子能能过天!你们别忘了,她家这院子可是不祥的,这地下能有水,那可真是见鬼了!”
“瞎说什么呢,孩子不就爱玩嘛!也不知道临虎他们跟着凑什么热闹,都跟着一个孩子瞎胡闹。”
“这可怨不着临虎,是族长让他们帮忙的。难道咱们临氏一族的老祖宗显灵,托梦给溪丫头了不成,呵呵!”
“呵呵,老祖宗咋不托梦给我呢,多给我说说哪里有金银财宝,呵呵!”
“大白天就竟想美梦,老祖宗不骂你你就烧高香了!”
……
别管围观的村里人如何调笑,叶氏和穆氏都只是笑笑,井水还没挖出来,人们爱说风凉话就说吧,这样荒诞的事情,她们也是不信的,但总归是临青溪要做的事情,她们支持一下是没错的。
临青溪更是没当一回事,现在井的深度已经到达了三丈左右,她全副心神都在刚挖出来的土上。这些土摸起来很潮湿,而且水分很大,这说明她的判断是没错的,下面一定是有水源的。
突然,白桦和白杨在井底使劲拽了拽辘轳架上的绳子,然后大声对外喊道:“姑娘,看到水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临青溪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次,白桦和白杨同时加上内力喊道:“姑娘,看到水了!”
在场不在场的人都被这巨大的喊声震住了,看到水了?看到水了!抑制不住的狂喜在每个人心里都像这地下即将要涌出的水一样,堵都堵不住。
“出水了,真得出水了?”临仁义慌忙跑进了院子。
“族长阿爷,真得出水了!”临青溪高兴地说道。
“太好了,太好了!溪丫头,你真是咱们临氏一族的福星,福星呀!”临仁义激动地说道。
此时,村人早就忘了刚刚自己说过的话,一个个都伸着脖子想往井里面看。是他们太小看临青溪这个小姑娘了,说不定临氏一族的老祖宗真给她托梦了。
“族长,这井算是谁家的?”欢喜的人群中有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出现了,声音的主人就是临旺财。
“这井自然是我家的,不过我相信我阿爷、阿奶、爹和娘,还有哥哥嫂嫂们都不介意让全村人都吃这口井的水。”临青溪听到临旺财明显要挑事的声音,抢在所有人说话之前说道。
“溪丫头,这井怎么能算是你家的呢,全村人都有份儿。”临旺财斜着眼睛说道,他这可是为全村人谋福利。
但村里人并不领他这份好意,虽然刚才他们也有奚落临青溪瞎胡闹的意思,但这会儿地下真有了水,他们对临青溪更多的是佩服,而且他们也都知道老临家不是那自私的人,这井里的水也不会霸占着不让村里人吃。
“旺财,这井还没打好,你这心眼儿怎么就多了起来。你别忘了,你站着的是人家溪丫头家的院子,这院子是她家的,这井也是她打出来的,自然井也是她家的。”有村民站出来说道。
“你们也别忘了,这院子他们家早不要了。”临旺财大声说道。
“谁说我不要了,这院子是我老临家的祖宅,如今打出了井水,当年的诅咒也破了,我家的祖宅不是什么不祥之地,相反,我现在觉得这里风水极好。族长,过两天,我就让人来重修我家祖宅,然后就搬回来住。”临远山听说老宅子打出了水,就从地里赶紧回来了。
“这是你家的祖宅,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旁人说不着。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咱们村能打出一口井,那是天大的好事,这井水我相信远山一家不会霸占着,让你们喝是看在同族人的情谊上,不让你们喝,谁也不能说出什么来,都明白了吗!”看来自己敲打的还不够,族人的心还是不怎么齐。
“族长,今天我临远山就把话给大家说明白了,溪丫头打出这口井是祖上庇佑,我自愿捐给族里。溪丫头,你心里也别对阿爷有什么不满,这井是你打出来的没错,可这水不是咱们自家的,是属于村里人的。”临远山不贪图这口井,村里人能喝上井水,这是几百年没见过的好事,可这井要没有临青溪也打不出来,他知道这一次又要让临青溪受点委屈了。
“阿爷,井的事情您和族长阿爷决定就好了,我只是个小辈,能打出一口井也不过是机缘巧合,我心里不会怨阿爷。”临青溪大度起来可以很大度,但计较起来也可以很计较,说到底,临家村不过是她日后眷念最深的一个地方,但并不是唯一一个。
可是,对于其他家人来说,临家村是他们以后子子孙孙要住下去的地方,提高家人在族人心目中的地位和好感,她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牺牲的,再说,有了这口井,村里的吃水问题就会得到缓解,那么她就可以用山眉河里的水来浇地了。
临青溪不觉得委屈,但是有人替她觉得委屈,溪园的下人们知道这件事情之后,都觉得老临家人对村里人太好了,相反,村里人却显得有些不厚道。
“姑娘,要不咱们回屏陵县吧?”蔷薇担心以后村里人看到临青溪的能力越来越强,他们会上杆子来占便宜,再说,屏陵县还有几千亩地和几座山呢。
“回那里干什么?”临青溪从村里回到溪园之后有点累,这两天她虽然没有亲自动手挖井,但心里一直提着劲儿呢。
“姑娘,蔷薇知道这里是姑娘的家,可总有一天姑娘是要嫁人的,到时候姑娘在临家村努力的一切都是带不走的,还不如现在离开,找一个属于姑娘自己的地方,姑娘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蔷薇声音明显有着丝丝怒意,那些人就是看姑娘人小才欺负她。
“蔷薇,你也说了这里是我的家,我怎么能随便离开我的家呢。再说,我哪有看什么人的脸色,我过我自己的日子,别人碍不着我,我也碍不着他们。不过,你有一点说对了,我的确是想找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地方,不过不是现在。”很久以前,临青溪就想买一座荒岛居住,在荒岛上盖一座谁也无法打扰的房子,然后面朝大海,静等春暖花开。
只是,在一个如此古老的时空里,没有游轮,没有电,没有一切高科技的设备,还没有她钟爱的潜水设施,就算不用钱也能拥有一座荒岛,对于她而言,当初期待的那种感觉也不同了。
“那是什么时候?”蔷薇问道。
“我也不知道,除非我的家人愿意跟着我一起离开,否则他们在哪里,我的牵绊就在哪里,人只要有了牵绊,很多事情就不能随心所欲。任性的自私,也许可以为自己谋得短暂的利益,但是失去的永远比得到的要多。”自私与冷漠的确可以让一个人过得更轻松惬意,临青溪也不是不想这样,只是她若是这样做了,临远山是第一个不答应的。
茉莉和蔷薇尽量去理解临青溪话里的意思,但人善被人欺,临青溪表现得越出色,就会有更多的人想从她身上得到好处,现在只是一些村里人,那以后呢?
不过是一口出水的井,临青溪是真没有想太多,对于她来说,很清楚自己以后的处境,如果不尽快强大己身,她和她的家人,甚至临氏一族的人都会有危险。
老临家祖宅里加固好井壁真正出水的这天晚上,临仁义、临远山两个人在溪园找到了正在逗彤笙玩的临青溪。
香絮抱着彤笙赶紧去了别的房间,茉莉沏好了热茶送到屋里,临仁义和临远山坐在炕上,临青溪坐在他们对面的凳子上。
“溪丫头,这几天你没回家,是不是心里还在怪阿爷拿着你的努力当人情?”自从那天从祖宅离开之后,临青溪就一直呆在溪园。
“阿爷,我这几天都在忙着筛选麦种的事情,已经和爹娘说过了,您别误会了,我从来没怪过阿爷!”说实话,临青溪都快把这件事情给忘了,实在是春耕之前,她有太多的事情要忙。
“溪丫头,你别怪你阿爷,他是咱们族里真正大仁大义之人,要不是为了全村人着想,他也不会把你的功劳送给大家。”对于这口井,村里说什么的都有,但都很感谢临远山把井捐给村里,以后吃水就没有这么困难了。
“族长阿爷,阿爷,我真得谁也没怪,不过就是一口井而已,就算我自己霸占着它,难道我还能天天对着井口喝水不成。打井本来就是让大家有水喝的,只不过打井的地方刚好在我家又刚好被我知道而已,我对这口井有使用权,但是却没有真正的决定权。”临青溪无奈地表示道。
临仁义和临远山虽然不是十分很明白“使用权”和“决定权”具体是什么意思,但也能猜透一些,但无论怎么说,打井这件事情,功劳最大的就是临青溪。
“溪丫头,临家村能有一口出水的井,怎么说都是你的功劳,你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这个族长能做到的。”临青溪和别的小姑娘不同,对她的奖赏自然也要不同。
“族长阿爷,真的是我要什么都可以?”临青溪眼珠子一转说道。
“没错,什么都可以!”就冲着临青溪对族里的贡献,临仁义也知道自己不能小气。
“那您把族里祠堂后边的那一大片树林给我吧!”临青溪猛然说道。
整个临家村,只有临氏祠堂后边的那片林子里的树和别处不同,虽然村里人不知道树的名字,但那些树的树龄都很久了,有的几百年,有的几十年,甚至还有一棵树听说有千年了。
“溪丫头,你要那些树干什么?那可是守着咱们临氏祠堂好几百年的神树了,这个可不能给你!”虽然有些出尔反尔,但临仁义也只能失信于临青溪,临氏祠堂后边的树不是谁都能动的。
“没什么,只是喜欢而已!”临青溪难掩失望。
“溪丫头,要不你再换点别的,那树是不能动的!”临青溪要什么不好,非要祠堂后边的神树,临仁义是万不可能答应的。
临远山觉得临青溪有点儿故意为难临仁义,因为之前临青溪就说很喜欢祠堂后边的树,想要去砍一棵,但是被他制止了,并且已经告诉她,这些树是守护族人的神树,动不得。
“算了,族长阿爷,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想要,以后我只想种好我自己的田,有什么事情您找我阿爷就行了。”临青溪没有了谈话的兴致。
临仁义和临远山都看出临青溪有点儿不高兴,他们也不敢说她什么,想她是被先人教导过的弟子,就算是自己的族人和亲孙女,有些话也是要憋在心里不能说的。
临仁义和临远山只好先离开了,他们都觉得自己和临青溪之间已经被隔出了距离,尤其是临远山,他有种强烈的感觉,自己和临青溪这个孙女之间似乎出现了裂痕。
其实临青溪真的只是有些失望罢了,她这失望不是因为临仁义和临远山的行为,而是因为祠堂后边那些得不到的树,那可都是集日月精华、天地灵气的沉香,是比黄金还要珍贵几百倍的“树中钻石”。
在溪园吃饭的时候,临青溪也显得有些闷闷不乐,茉莉和蔷薇还以为是因为临仁义、临远山对她说了些什么,惹她不开心了。
吃完饭,临青溪教会木槿筛选麦种的方法,然后就有些发呆地坐在溪园的院子里。
“姑娘,您是不是还在因为那口井生气?”白杨也以为临青溪是因为井的事情。
临青溪摇摇头,说道:“族长阿爷说要给我一点儿补偿,问我要什么,我说要祠堂后边的树,他就反悔了。”
“树?就是村里临氏祠堂后边的那些树?”白杨问道。
“是呀,唉,我的钻石!”临青溪拖着小腮苦着脸说道。
“姑娘,那些树有什么稀奇的?在山眉河那边的深山里有好多呢,比祠堂后边的树粗多了。”白杨还以为临青溪是因为什么苦恼,原来不过是那些叫不出名字的树。
过了年之后,他施展轻功又进了两次深山,而且去的地方比较远,就发现了和临氏祠堂后边一样的树,只不过那里野兽很多,要不是他轻功好,可能都回不来了。
“白杨,你再说一遍,什么多着呢?”临青溪猛地站了起来。
“就是姑娘你说的那种树,我在深山里见过,又高又粗,不过那边都是野兽,非常危险。”白杨只好再说一遍,这树真得很重要吗?
“一模一样?”临青溪不相信地问道。
“嗯,应该没看错,要不,我现在进深山再看看去!”白杨放下手中正在擦拭的锄头,起身打算再去深山看看。
“你不是说那里很危险吗?这样,你叫上白桦一起,最好给我弄回来一些树枝,记住,别让村里人看到!”万一是一样的东西,村里人再以为她破坏神树,这可不好办了。
“知道了,姑娘,我这就去!”白杨快跑着去找白桦了。
天有些黑的时候,白桦和白杨才从溪园的后门进来,手里还拿着几根树枝。
临青溪正在屋里焦急地等待着,茉莉和蔷薇她们一边练字,一边陪临青溪等着。
“姑娘,白桦哥和白杨哥都回来了!”铃兰在门外说道。
“让他们快点进来!”临青溪在屋里说道。
白桦和白杨走进屋里之后,就把树枝交给了临青溪,临青溪一看果真和祠堂后边的一样,就是沉香树枝,发达了,这下她才是真真正正地发达了!
“姑娘,姑娘!”茉莉见临青溪抱着白桦、白杨拿过来的树枝傻乐,赶紧出声唤她。
“我没事,我没事,我需要冷静一下,你们都先出去,让我冷静一下!”临青溪现在急需要重新理清思路。
屋子里就剩下临青溪一个人的时候,她安静地坐在炕上,一手握拳抵额,一手轻轻地敲击着炕上的小木桌。
她以为看清楚了所有的利害关系,只要手里掌握了种植高产粮食和蔬菜的技术,那么一时半会儿就没人敢动她,而等到有了银子和更多自己人,她的安全感就会随之增加。
可是,种田是漫长的过程,就算有大棚,也要考虑很多其他的因素,更要预知很多其他的危险。所以,她要加快进度才可以。
白杨说,深山里的沉香比祠堂后边的沉香还要粗,而且野兽众多,那么深山里这些沉香的价值就会更高。中国古代历来有“沉檀龙麝”之说,沉香是十分难得的高雅之香。
她在京城的时候,曾特意去香阁里问过,在楚国最好的香是檀香,根本没人听说过沉香,皇家寺庙里皇上烧的香都是檀香。
如果她采集沉香来卖,并且把它推到众香之首,那么银子还不是滚滚而来。有了银子,她就好办事多了。
“白桦、白杨,你们进来!”主意已定的临青溪大声对门外喊道。
接下来的两天,临青溪和白桦、白杨就在溪园消失了,穆氏和叶氏来找临青溪的时候,都被茉莉她们给挡回去了。
到了第三天,临青溪他们三个才回来,而且三个人都是一脸喜气。
“姑娘,是不是成功了?”茉莉小声地问道。
“没错,看来你们四个要把手头上的事情都交给水仙、海棠她们四个,然后和我出一趟远门。”临青溪笑着说道。
“姑娘,那种地怎么办?”木槿想着就要春耕了,临青溪这时候抛下这些庄稼离开,说不定会出乱子。
“没事,全都按照我说的选种、施肥、除草,然后种上小麦,另外,你把咱们所有的种子都挑出最好的一份给我,不用太多。”种上麦子就不用操太多心了,农庄的蔬菜有临远山帮忙照顾着,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临青溪又找来茉莉和蔷薇吩咐了一些事情之后,她就回家了,然后对临远山、临忠国几人说,自己要出一趟院门,白桦、白杨和茉莉她们四个都跟着,让家人不用担心。
“溪丫头,你这又是要干什么去?家里已经有吃有穿,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吗?”上次进京小半年,叶氏就担心了小半年,她现在不求什么大富大贵,就求一家安乐。
“阿奶,我就是出去转转,过不了多久就回来,您别担心了。”要说服家里人出去,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临青溪又不能偷偷摸摸离开。
“溪丫头,你要出去就出去吧,不过,别呆太久让家里人担心,有空的时候写封信回来!你要是想飞就飞吧,这个家没有绳子困住你。”上次从溪园回来,临远山一个人想了很多,最终让他发现,自己和孙女之间的裂痕之所以出现,是因为他和族长临仁义一样,都想把临青溪困在临家村。
他想,临青溪一定是觉察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越来越不爱回家,而是整天呆在溪园里,这样下去,一家人的关系就会越来越远,直到有一天,她会毫不留恋地离开这个地方。
他自问,自己最想要的是一家人开心地生活在一起,临氏一族能不能壮大,临氏族人会不会过上好日子,不是他、族长临仁义和族老们能决定的,也不是临青溪能决定的,这是所有族人的事情。
所以,这一次,他是彻底地想开了,也想明白了,孙女虽然只有十岁,可她的心不是十岁,她要是想去外边飞,自己就应该发自内心地舍得放开她的手脚,并且助她一臂之力。
“阿爷,您……”临青溪没想到这次临远山什么都不问就支持她,而且也不许其他家人反对。
“溪丫头,这路是宽的,这脚没有锁链,你想去什么地方就去,想走哪条路就走,不用考虑其他人,作为你的家人,只是会担心你饿不饿、渴不渴,遇没遇到危险,你让家人知道这些就足够了。”心结解开了,临远山比谁都看得透,看得远。
“阿爷,我会常常写信给你们,也会照顾好自己,我只是想去看看外边的天是怎样的!”临青溪明白临远山这是真正地在支持她。
“去吧,不用担心溪园和地里的事情,阿爷和你爹都在呢!”临远山给了临青溪一个安心的笑容。
这天,临青溪就带着白桦和茉莉他们离开了临家村,只是深夜时分,他们又悄悄从另一条路神不知鬼不觉地返回了大眉山,从山底洞穴进入了临青溪的秘密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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