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扬不知道罗拾五在折腾什么，他只知道，不断有陌生的人来和罗拾五交涉，然后俩人达成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协议。那些病毒被运来运去，最后也不知道是否运到了unt。
这些事，何子扬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但骨子里，他却已经承认，为了找到袁楚，他已经默认了这些事的发生。越是到现在，一切光鲜的东西被撕开后，他才明白，原来自己是一个天大的伪善者。
战争越来越频繁，unt病毒扩大事件已经到了不可忽视的地步。罗拾五脸上的笑也一天比一天难以捉摸，直到有一天，半夜接到电话后，他笑着对何子扬说：“走吧。”
何子扬正在抽一根烟，烟头像是被吓到一样，颤颤巍巍掉了下来。
他说：“好，我们走。”
还是开着罗拾五的小飞机，俩人一路都没说话，盯着黑暗的夜，像是在看某些不可预知的未来。时间不会太久，他们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很快，罗拾五就侦查到了unt的飞机信号，不紧不慢跟在大部队后面。
何子扬紧张得盯着信号仪，头发都发麻。罗拾五握着操纵器，表情却显得很轻松，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别紧张，我的仪器是世界顶端的，体积又小，不会被发现的。”
话音都没落，飞机猛得震动一下，何子扬没坐住，差点后空翻摔过去。罗拾五也没料到，表情严肃地看了看显示器，不可思议地惊叫道：“操，被攻击了。”
俩人正惊魂未定，就听外面一阵一阵枪炮声。在前方肉眼可见的地方，花火一阵一阵的。估计刚刚过来的就是流弹，是误伤。
罗拾五怔怔地看着外面，喃喃道：“到底是怎么这？”
外面的爆破声不绝于耳，何子扬眼睛都不敢眨，生怕错过了什么。罗拾五叹了口气，稍稍离战队远了点，然后点了根烟。
谁都没有说话，这种时候除了等待，再没有任何可以做的事。
纷乱的争斗进行了将近三个小时，等炮火声完全停下来，他们才又跟着剩余飞机往前走。这一段路走的尤为艰辛，大约是刚刚经历过内讧，剩余的飞机走得格外谨慎。
罗拾五嘴里一直在骂骂咧咧就没停过，大约是真的不好避开侦查。
俩人就这么磕磕绊绊跟着飞，快到黎明的时候，何子扬听到罗拾五松了口气，说道：“到了。”然后俩人看着地图标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飞机降落点不是别的地方，是他们第一次试炼的地方。
何子扬大脑一片空白，那些仿佛几个世纪不曾出现的悠远记忆又一次冒了出来，双城苍白而娟秀的面孔。还有罗拾五那个三个人一双城的故事，那些爱恨痴缠。
他们不敢把飞机停在临近的地方，怕被人发现，所以停在了山的侧角。这个地形太特殊，令人记忆深刻。
这里还和那时候一样，大约是因为给人恐怖的印象太深了，所以下了飞机，虽然未见异常，却感觉极其阴冷。
俩人随便找个地方坐下休息，也没敢点火打灯，怕引来敌人不说，引来怪兽就不好了。俩人不敢同时睡，又怕太累会不小心睡着，上好了闹钟，俩人接连着守，一人一个小时睡眠时间。
四个小时很快过去了，再醒来天已经大亮。何子扬还记得，当初他们就是在这里遇到巨大怪物的。也就是说那个时候，可能这里已经是一个病毒基地了。
罗拾五显然已经想到了这里，脸色很难看，但却勉强噙着一抹笑容。
俩人背好装备往里走，这座山并不算大，他们推测如果有病毒中心，应该就在unt飞机降落的山西侧。这一路上，还有无数可能遇到的危险，但比起那时候涉世未深，一切都还在预料之外，现在就已经坦然多了。
不出意料，刚走了一会儿，路边就出现了体态庞大的蜘蛛变异体。罗拾五面色狰狞地将它徒手制服，一脚直取面门。何子扬十分有默契地跑到后面，一把长刀，直直从背上插入怪物的身体。
他们不敢用枪，怕被人听到声响。这一路走的小心翼翼，几乎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就这样一路前行，总算是在夕阳西下之前到了西侧。
对方行动也很小心，防备谨慎，隔得很远的时候，何子扬和罗拾五就已经准备匍匐前进了。好在何子扬和罗拾五的灵敏性都很高，所以这么走也不显眼。
有惊无险，终于走到了一个山石门之前。很不显眼的一块石头，有杂乱的草丛衬托，更显得漫不经心。可是何子扬他们藏在远处，却看到那一小队人，就那么一个个，消失在草丛前。
这件事俩人都难掩诧异，看来unt是在这里修了一个地下基地。现在想想，倒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了。当初双城他们，大约直接是从基地里放出来的，实验失败后，专门留在这里等着废物利用。
等人都走完了，罗拾五才悄悄起身，低声对何子扬说：“你在这里等着，如果我没出来，出来的是别人，你就跑吧。然后死心，再别来了，安心在外面等着99年，要么生要么死。”
何子扬猛然抬起头，小动作地撕住罗拾五的领子，将脸凑近他，盯着他说：“你他妈别以为我是个女人，要说搏击，你还真不如我。”
罗拾五让吓了一跳，愣了一下之后笑了出来：“这么久我都快忘了，小暴脾气何子扬。我这不是怕我们俩交代到里面，没人为历史正名了么。”
“证明个屁！”何子扬有些暴躁地打断了他，“人都死了还谈什么历史！”
这话一说，罗拾五也乐了，就是啊，人都死了还有个屁历史。当即俩人都没忍住，互相看着对方五颜六色的脸就笑了。
再没人废话，何子扬先往那石头跟前过去了。
过去把石头前的草拨开了，才发现一小块泥土路后，是排得整整齐齐的石阶。罗拾五一声冷笑道：“就把时间都用来干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了，怪不得一个个预测世界末日都这么信誓旦旦，敢情是人为的！”
何子扬笑了笑，不置可否。这一下去，谁知道会遇到什么。那些黑黑白白的，他也不在意了，况且这次病毒他们还掺了一脚，谁比谁高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