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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县衙门里出来杨斌精神仿佛,看着手里的那张纸,就如同看到了自己的末日。他不傻,他很清楚这张纸的后果,上面那大大小小的签字,还有那一枚枚红红的印章,就如同一把把尖刀,一刀又一刀的刺在自己心窝子上。
杨斌很后悔,为何自己当时就管不住自己的嘴,为啥就自己就不能忍耐一下。现在事情办成这样,这叫自己又有何脸面去面对那一个镇的人儿?那是一所学校,不是一顿饭一件商品,你杨斌有何能耐去把这件事情做好?要钱没有,要权更是没得。你就是个穷学生,空有一腔热血又有屁用,走出社会又换来不了一丝的金钱。
何况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最最主要的是自己今后如何混下去?空有一所破难学校,却和县里的人闹得很僵,要是哪天人家一不高兴给你小鞋穿,那你还不得鸡飞狗跳?TMD,越看这越刺眼,这张纸就好比一根鱼刺卡在喉咙,是咽又咽不下去,吐也吐不出来。
看着手里的纸,望着那车水如龙的马路,杨斌真的很想大哭一场。他很想指着天空,大声的骂一句,老天你为啥要这样玩我?我杨斌自认从小敬老爱幼,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为啥要这样对待我?大学里我的成绩比谁都好,何为却不给我一份好的工作。满腔热情的跑来支教,却又让我遇到如此不堪的事情。贼老天你就这样对我?你就这样让我不好过?
沮丧、痛心,最大的莫过于追悔莫及,如果时间能倒退,打死他杨斌都不会说出这么要命的话来。但是现在一切都回不去了,事情是自己造成的,所有的责任也该由自己一人来承担,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如何弥补自己的过失,让这件事情减少影响。
长长的街道看不到一点的生机,夏日的炎热淹没了整个城市。杨斌迷茫的走在马路上,脑袋如一团浆糊,几次欲哭无泪,几次想就这样干净的走掉。这是冲动的惩罚?还是废话的代价?杨斌得不出一个结论,只是每当他下定决心要‘跑路’的时候,脑中里又有一个声音。
难道你就这样丢盔弃甲的走掉吗?难道你就要这样夹着尾巴逃跑吗?你跑得过一时,跑不过一世,即是现在你远离了这风暴的漩涡,也会一辈子受到良心的谴责。何况你这些年的努力是为了啥?你努力学习知识,义无反顾的选择当老师这个职业是为了啥?你能丢下那些孩子不顾?你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孩子不管?你做不到,你杨斌永远都做不到,你爱老师这个职业,你热爱那些最拥有梦想的孩子。别走,留下来,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困难总是有办法解决的。
望着陌生的街道,看着陌生的人群,找一个地方坐下,掏出那一包准备送人的中华烟,一支又一支的点燃,在迷雾中在烟雾缭绕中,思考这该死的命题。
“小伙子,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烟不是这么抽的,抽多了对身体不好。”一个声音响起在杨斌的身旁。
顺着声音杨斌抬起了那低沉的脑袋,只见旁边站着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七分裤、白体恤,一把纸扇握在手里。老人脸上充满着一种慈祥的微笑,那笑容似乎能包容一切,让人生不起一丝的惆怅。
“对不起,让大爷您见笑了。我只是一时心烦,才抽这么多烟。”杨斌立马掐灭手中的香烟,然后不好意思的说道。
“呵呵……烦心的事儿谁人没有?但是想解决的办法,并不只有抽烟这一种方式呀!小伙子你人还年轻,没必要把自己的生命交个这香烟,如果实在想不出办法,何不暂时把这命题放下,休息一下或者睡一觉,说不定那灵感就突然而来,问题也会得到解决。”老人家依然是一脸慈祥的笑容,他走到杨斌左边,然后很自然的就坐了下来。
“哎!话是这么说,可是这事儿它不是这样发展的呀!今天算是最后一天,如果我再想不出一个解决的办法,我…..”话到嘴边,杨斌又一时咽了回去。这事是越说越气愤,杨斌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住情绪,在外人面前丢人现眼。
“哦,还有这事,那小伙子你不妨说出来给我这个老头子听听,一人计短两人计长,说不定我老头子还能给你出出主意。”老人家笑说道。
“这……”杨斌一时不知该不该告诉面前的老人,这终究是自己一件丑事,说出去只怕人笑话。
“呵呵,怎么不好意思说?其实也没啥,你我只是萍水相逢,即是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我也不会给你带来什么实质的损失。”老人家道。
老人家的话让杨斌的心里防线瞬间崩塌,是呀!来到这个城市自己算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又有谁认得到自己?真想找一个人倾述心中的苦闷,真想找一个人安慰下自己,开导下自己。老人家的笑容很慈祥,或许他就是自己可以倾述的对象。
“哎!既然老人家您想听,那我也就没什么好遮掩的了,其实事情是这样……”杨斌拿出那张已经被自己放入肩包的纸,开始慢慢的把整件事情的经过给说了出来。在叙述中,杨斌并没加入太多个人感情,他叙述得很平常也很仔细。
只是面对杨斌的叙述,坐在旁边的老人却表露出了与刚才截然相反的表情,原本慈祥的笑容被那愤怒所代替,那抓着纸扇的手也暴起了青筋。
“太无法无天,没想到、真的没想到,朗朗青天之下居然还有人无视国家政策,他们眼里还有这个国家吗?还有人民吗?真是土匪行径,霸道之极呀!小伙子你做得对,在这些人面前就不能低头,他们不顾政策、不顾法律终究会得到报应。”老人家把纸扇握的吱吱作响,愤慨的说道。杨斌说得很真诚,同时那张纸更能很好的证明杨斌他并没撒谎,所以老人几乎不用多想就相信了,同时也愤怒了。
“做得对?做得对又有什么用?我现在就是那任人宰割的羔羊,怎么死都没得选择。”杨斌垂头丧气的说道,无力的表情带着无尽沮丧,害怕、担心、焦急就如那打翻的五味瓶。
“小伙子别这么沮丧,事情它总会有转机,你也别多想,既然做了再怎么担心也无济于事,何不把事情想开点,拿自己身体不当回事,何必自己作践自己。”老人家对杨斌安慰道。但是话说回来,自己何尝不愤怒,多好的一件事情,利国利民!为啥结果却截然相反?为啥一件被人称赞的事情,会被这县里的人弄得乱七八糟。难道他们就没有一颗羞耻之心,就没有一颗怜悯之心,只想到自己腰包里面有多少钱,不顾他人的死活?
“想开点?呵呵呵……我现在死得心都有了,老人家你叫我如何想得开?眼看明天就要开学,现在教材我是一本没有,学校的教室破旧不堪,我拿什么给学生,我又拿什么让那些家长相信?”杨斌自嘲的笑说道,心中的痛苦谁人能知?
“哎……不管怎么说,你已经尽力了。人在做天在看,终有一日他们会因此付出代价。小伙子,你手里有你们学校的照片吗?我可不可看看你工作得地方?”老人家一手拍在杨斌的肩上,他知道自己如何安慰都无济于事,说再多的话也减少不了面前年轻人的一丝压力。
“有,就在手机里面,是我昨天才照的,本以为拿照片会让县里的人快点拨款,结果?那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杨斌一手掏出裤袋里面的手机,调出照片递给老人,自顾自的在旁边叹息道。
老人家接过杨斌手里的手机,开始慢慢的翻阅起来。这不看不知道,一看才知道这学校的环境是如此的恶劣。照片里面的学校应该是解/放初期就修建了,那几个百年大计教育为本的字样已经模糊看不清楚,破烂的木头门,破烂的课桌还有透气的墙和已经漏雨的屋顶。这还是学校吗?老人不止一次问自己。但是它就是学校,从照片中看到的学校虽然破旧,但是它却被人收拾得一尘不染,课桌、凳子都被人精心的清洗过,虽然地是泥巴地,却看不到一点积攒的尘土。
看到这里老人不得不对杨斌感到佩服,如此艰苦的地方居然还能义不容辞的留在这里,没有一点毅力就算是自己也做不到。趁着杨斌自顾自的叹息,老人偷偷的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蓝牙选择了传输数据。或许这孩子是今后教育界的希望,自己应该为他做点事情,应该给他一个展现自我的舞台。不能让他失去希望和理想,不能让他留下影阴,如此热爱教育事业的人,一辈子能遇到几人?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理由,就是为了那些可爱的孩子们,他们是国家的希望,是祖国的未来,他们承接着华夏的历史和民族的复兴,不能因为一群败类就葬送了他们的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