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只觉得背上瞬间爬满了冷汗,简直不敢相信耳中听到的。如果这话是旁人说的,她定然不信,可是从蛊王的嘴里说出来,却由不得她不信。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
小七的亲娘……竟然尚在人世孵!
她紧紧的握紧拳头,只觉得两只掌心中全是汗水,饶是她一惯镇定自若,这时候控制不住狂跳不己的心脏,她霍然站起,几乎想迫不及待的赶回家去,告诉小七这个意外之极的消息。
可是她转念一想,又慢慢的冷静下来。
如果前皇后尚在人间,那她会在哪里?
“老爷子,你可有法子探知那母蛊的下落?”若水紧紧看着蛊王的眼。
蛊王摇头道:“我没法子。不过有一个人,他一定有法子。”
“是楚王殿下?”若水眼前一亮蹇。
“不错!只有他才能感应到那母蛊的所在,他体内的子蛊被你消除,那只母蛊心有所感,便会心有所痛,你们如果想要找到皇后娘娘的行踪,就只有靠楚王殿下了。”
蛊王吸完了这袋烟,神情显得很是疲累,靠在墙上,闭眼道:“丫头,我老头子二十年前的秘密,全都告诉你了,你和楚王殿下要如何治我的罪,我绝对没有半句怨言,只求你能好好待我的言儿,他对你是一心一意的好,我不求你对他有什么回报,只求你别让他伤心。他自幼父母双亡,是我老头子一手拉扯他长大,他的心极善良,心肠又软,虽然和我学了一身的毒术,却从来没害过一个人,他从小也是性子极傲的,没想到却对你言听计从,乖的像一只猫儿一样,让我老头子看着都妒忌啊。”
若水微微一窒,想起自己说的那些尖刻无比的言语,想起祈言最后抛下的那句话,心里一虚,随后想到,这蛊王爱孙心切,竟想让自己的孙子跟在她身后,当一辈子跟屁虫吗?这也太没出息了吧!
“老爷子,祈言已经长大了,他有他的想法和做法,咱们都不必为他操心。当年的事……”若水咬着嘴唇,看着他眼角和额头又深又长的皱纹,那常日紧锁的眉头,还有满头的苍苍白发,显然这二十年来,他一直生活在痛悔自责之中,让她心中对他的那一点怨气也渐淡消散了。
蛊王当年确实心志不坚,被名利所诱,做下错事,但他不是罪魁祸首。
“你虽然有错,但这二十年来你受到的心理上的折磨也并不比楚王殿下少。老爷子,说起来我倒要感谢你,帮我解破了这么一个大谜团,还赐我这么珍贵的灵药,让我获益非浅。”
若水站起身来,对着蛊王深深一礼。
她喝下那半杯黑色圣水之后,体内一直暖融融的像是浸在一片暖流之中,知道这圣水对自己确实大有助益,至于它的好处,她日后自会得知,这蛊王对自己,不但没有丝毫恶意,反而大有裨助。
至于他口中说的贵妃是何人,若水又岂会猜想不出?但是他说的那个贵人,若水却摸不到半点端倪。
蛊王摆了摆手,对她深深注目了一会儿,说道:“丫头,你不必谢我,我老头子该感谢你对我言儿的照顾才是。唉,只希望楚王殿下得知真相之后,能够原谅我这个糟老头当年做的错事,那我就心满意足了。好了,我累了,想好好的歇一会儿,你先去吧。”
“那你老人家好好休息吧,我改天再来瞧你。”若水见他闭上了双眼,果然是极其疲倦的模样。
蛊王闭眼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苦笑。
若水告辞而出,见时日尚早,心中挂念父亲,便带了青影,先回了趟相府。
她成亲之后,便诸事连连,竟然连三朝回门之期也忘了。柳丞相早就担心不己,这时见她平安无恙,这才放下心来。
父女二人闲话家常,叙叙叨叨的直说了大半日,两个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提起柳若兰。直到太阳西沉,日渐黄昏,若水怕小七担忧,这才别了父亲,告退出府。
柳丞相安排了马车,送若水回府。
相府离楚王府并不甚远,马车夫便选了一条最近的道路,路上行人不多,哪知刚走出不远,前方骤然传来一阵急遽的马蹄之声,听那声音,怕不有数百之骑之多,马车夫极有经验,知道前方来了马队,忙赶着马车,避到一旁。
若水好奇心起,掀开侧帘,向窗外瞧去,只见一队骑着高头大马的队伍,马上之人全是披盔挂甲,一身的戎装,骏马如龙,队伍齐整,一路疾驰而来,擦车而过。
突然,一匹毛色如火的火龙驹映入若水的视线,她微微一怔,又是他?
那火龙驹像一团烈火般,一闪而逝,快得让若水没看清马上之人的容貌,但他那魁伟得像株青松般的身姿,放眼帝都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有一骑从车旁驰过,又很快兜马转了回来,停在若水的车窗前面,一脸惊喜的叫道:“姑娘,又是你啊?哈哈,咱们可真是有缘。”
若水一见,也不由得怔了,这人正是上午刚刚见过的郑铮,只
tang是现在的他换了一身装束,一身银盔银甲,显得气宇轩昂,和之前的模样大不相同。
郑铮话一出口,马上意识到不对,伸了伸舌头,改口叫道:“末将郑铮,参见王妃!因为公务在身不便下马行礼,请王妃恕罪。”
若水微微一笑,好奇的问道:“郑副将,你们这是要去哪?可是前方有战事发生?”
郑铮脸上略一犹豫,他左右四望,压低了声音说道:“王妃,此乃军密,原本不该透露此行的行踪,不过您是王妃,末将说便说了,还望王妃为末将保密。听说江北地区有一伙山匪造反生事,乐大将军奉旨前去镇压剿匪。”
“这伙匪徒势力很大,人数很多吗?居然劳动乐大将军亲自出马,想来定是人数不少。”若水更是好奇,这乐大将军赫赫威名,威震东黎,他亲自去剿灭山匪,怕不是杀鸡用牛刀?
郑铮嘿嘿一乐,低声说道:“王妃有所不知,我家大将军回到帝都这些天,气闷得厉害,他是生在战场长在战场上的人,一旦闲下来,总觉得不惯,整天带着我们出去猎兽杀豹,过过干瘾,可是最近边疆太平,没有战事,再这么闲下去,不知道大将军会闲出什么事来。所以陛下才降下旨意,让我家大将军前去剿匪,给他找点事干。这伙匪徒不过两千之数,我家大将军只带了三百铁骑,准保杀得他们片甲不留。”说完拍了拍胸膛,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若水抿唇一笑,道:“那我就祝郑副将和乐大将军旗开得胜,早日还朝!”
郑铮喜道:“末将多谢王妃的金口,末将告辞。”在马背上对着若水一抱拳,便驱转马头,追着队伍去了。
青影对着郑铮的背影冷冷的瞟了一眼,心想,这小子这次的言语还算得体,否则他准叫这小子吃不了兜着走。
若水回到王府,小七竟然还未回来,她看了看天色渐黑,心中不由得担忧起来,便派青影前去探听消息。
青影走后,若水便踱到小桃房中,要瞧一瞧这个傻丫头在忙些什么。
屈指一算,下个月就是她的出嫁之期,自己得帮她好好准备一份妆奁才是。
小桃的房中燃着几枝红烛,照得房间里十分明亮,小桃正坐在床边,手中拿着一块鲜艳的红色缎子,埋头飞针走线,神情极是认真,连若水走到她身边都没发现。
若水嘴角含笑,笑眯眯的看着小桃。小桃显然是在给自己绣嫁衣,她这是第一次看到小桃刺绣,不由得微吃一惊,心想,原来小桃还有这般手艺。
她定睛往小桃手中的红缎上瞧去,忽然觉得背上爬过一抹寒意,忍不住开口问道:“小桃,你绣的这是什么啊?”
小桃突然听到若水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上的针在指尖上戳了一下,抬头看到若水,又惊又喜又不好意思,忙把手中的绣活往身后一藏,站起身来,红着脸道:“小姐,你怎么来啦?”
若水伸出手,道:“绣的什么?快给我瞧瞧!”
小桃扭捏道:“小姐,你会笑话我的。”
若水忍住笑,正色道:“我不笑话你,每个姑娘家都会出嫁,给自己绣嫁衣是天经地义的,我怎么会笑话你呢?”
“对啊,对啊!小姐,你说的真对,要是小怜在,她才会笑话我,小姐,你帮我看看,我绣的好不好?我可是绣了整整一天呢!”小桃喜滋滋的从背后拿出绣活,往若水手里一放,仰起小脸,眼巴巴的看着若水,一副等着夸奖的表情。
若水拿在手里,对着烛光细瞧,这会儿看得更加清楚了,忍不住嘴角一抽,指着其中一个图案,试探着问:“小桃,你这绣的是一只……蜘蛛?”越看越像,只是哪有姑娘在嫁衣上绣蜘蛛的。
小桃顿时鼓起了眼,不满的叫道:“小姐,人家绣的明明是菊花!”
“哦,菊花,菊花。”若水讪讪的,指着另一个图样,“这是鸳鸯吧?”她的语气很笃定,虽然小桃绣的看上去更像是鸭子,但哪有人在嫁衣上绣鸭子的,一定是鸳鸯。
小桃嘟起了嘴巴,一肚子不高兴,叫道:“小姐,人家绣的是鸭子啊,你瞧,这只是公鸭子,那只是母鸭子,别人都绣鸳鸯,多俗气,我偏偏要绣一对鸭子。小姐,你觉得这像鸳鸯吗?”
好吧,若水彻底无语了,把手中的绣活还给小桃,她意味深长的对着小桃笑了笑,便姗姗然出门而去。
小桃抓抓脑袋,纳闷的看着那一对鸭子,自言自语道:“难道我绣的鸭子像鸳鸯?要不要拆过重新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