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阳阳过来找夏九九,让她带自己去昨晚两人发现狼的地方,将狼尸拉回来,说是可以剥皮,做几件狼皮的衣服,这样冬天就不会再怕冷了。
两人到了山脚下的时候,狼尸还在,血已经凝固成深红色的块状。阳阳见那头狼尸居然十分雄壮,觉得两个弱女子想要将它弄回去可能有些为难,于是一张小脸立马皱成了苦瓜状,直言后悔不该没有叫那位还关在房间不知醒没醒的“大哥哥”来帮忙。
夏九九闻言眉梢一挑,二话不说撸袖子,一把就想将那头肥狼往肩上扛。
但是她还是太高估了诸葛欢的这具躯体,这具身体若是拿拿绣花针还行,要扛东西就委实太难为她了,是以狼还没上身,人就先一个重心不稳跌了下去。
这样一来两人就犯了难,盯着一头狼尸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阳阳几次三番提议要不要回去叫那位“大哥哥”来,都被夏九九果断的否决了。
牛脾气一倔,她才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她办不了的事情!
于是左右思索了一阵,忽然,脑中灵光一闪,猛的拍上脑门。
真是瞎忙活!瞎忙活!不就是想扒皮做衣服吗?反正要的是皮,把狼搬回去做什么?就地取了不就行了?
想到这里,她笑了起来。唰的拔出绑在腿上的匕首,蹲下身就去扒狼皮。
于是乎,一副活生生,血淋淋,生猛无比的画卷就这样在阳阳面前展开。夏九九对剥皮取肉这种活儿干得十分顺手,几乎可以说无师自通,浑然天成,看得阳阳瞠目结舌、胆战心惊!
她委实无法相信,这个平日里看上去和和气气的姑娘居然可以做到面不改色的对一具“尸体”扒皮!
当夏九九将一整张狼皮取下来丢给阳阳的时候,她已经四肢发软,目光涣散,机械的捧着那张狼皮,直到回到道观里也无法相信相处了几日以来的这个大姐姐居然生猛至此。
小姑娘毕竟还是小姑娘,虽然得了命令要去将狼弄回来取皮做衣服,但真正看到那个场面仍然有些害怕的。这一点夏九九可以理解,是以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的冲她笑了笑。
没想到染了血的手拍在她的肩上时,阳阳吓得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这件事情成了后面几日以来大家茶余饭后的笑料,笑阳阳的胆小,打趣夏九九的生猛。
日子就这样缓缓如流水般过去,这处山谷虽然遍生毒物,但胜在空气清新,清幽静雅,住的时间不长,倒也让人并不觉得如何烦闷,几日的朝着,反而让人生出一股淡泊静远的心境来。
夏九九自那日以后与燕齐的交往变得更少了些,两人似乎都在刻意避开一些什么,即使是坐在一起,也是沉默着并不说话。这个变化让玉儿和阳阳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也许是因为她们早已认定他们两人的关系,所以虽然感觉奇怪,却也并没有想要多嘴,去插手人家私人之间的事情。
到了第十天的早上,雾气依旧重的化不开,到处都弥漫着潮湿的冷意。冬天到了,人便很容易犯懒,喜欢躺在暖和的被窝里不起来,夏九九也是如此。
第一次睁眼时,外面天还没亮,她只觉眼睛酸胀得睁不开,于是便闭上眼睛,将头也缩进被子里,没片刻便又睡着了。
半个时辰后,“轰”的一声震天动地巨响从山谷的东面传来,将整个大地都震得微微颤抖。夏九九猛的惊醒,唰的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
她的眼睛还有些惺忪,头发蓬乱着,衣衫也是乱糟糟的,但脑子里却瞬间清醒起来。
炸山了!
她对火药这个玩意可以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虽然距离得这样遥远,但她仍然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一股从南边飘来的硫磺味。火药在古代应该并不多使用,燕齐的人居然能在短时间内调集这么多火药,这让夏九九有些惊讶。
但此时却不是想太多的时候,在下一道爆炸声响起之前,她迅速跳下床来,穿衣,梳头,拿毛巾随意抹了把脸,然后翻出自己不离身的匕首、一小袋碎银子、前几日问玉儿要的一瓶药丸,统统塞进怀里,随后拉开门冲了出去。
刚冲出门口,就和一个坚硬的物体撞了个正着,夏九九被撞的后退了半步,鼻子上传来尖锐的疼痛,抬头望去,看到了燕齐清俊淡漠的脸。
他抿着唇,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就径直大步向外走去。
夏九九站在门口,看着他快步离开的背影,走得那样快,那样急,玄黑色的袍子裹着几缕墨发被风吹起,再也没有淡泊宁静的味道,隐现出的,无一不是果决的杀伐和凌厉的锋芒。
她想了想,终究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兑现几日前给玉儿阳阳姐妹俩的承诺,不管她们究竟是什么人,终究相识一场,又照顾了自己十来天,带她们一起出去也算还了这份人情。
夏九九转头绕过大半个回廊,向玉儿的房间走去。
因为刚来那声巨响,她知道,此时两人恐怕也早已经醒了,所以没有任何顾忌的,连门都不用敲,直接推开房门。
房间里打扫得整整齐齐,但是玉儿并没有在里面。
她微微皱眉,又走到阳阳的房间,推开门。
同样,也是空的,都没在房间里。
现在还这样早,天才刚蒙蒙亮,不可能是去做饭去了,更不可能出门。她虽然这样想,但脚下去仍然没有片刻犹豫的向后厨的小院子里走去,到处搜寻了一番,却都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不见了?
两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忽然不见了?
夏九九站在小院子里,四顾一望,忽然发现那只放在墙角,用干草掩住的土瓮也不在了。压土瓮的大石块被丢在一旁,压断了一根干裂的竹节,可见当时丢得有多匆忙。
她一时有些茫然,不知道还要不要再等她们。
正思索间,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声音,夏九九心中一紧,连忙闪身躲在后院与前院相连的月洞门往外望去。
整个院子已经被人塞满,黑压压的跪成一片,那些统一身着苍青色铠甲的官兵战士们一个个眼中充盈着狂热的惊喜,仰着头以崇敬的姿态仰望着那个居高临下,一身玄黑长袍的男人,齐唰唰震耳欲聋的大喊声几乎将房顶都要掀翻。
“属下参下太子殿下!”
这些都是京中的燕卫,是燕氏皇权的象征,他们从武学里出来考核过关便直属于皇帝或太子的部下,相当于现代的皇家禁卫队或者皇家军事学院。
他们不仅仅是代表着自己,背后更牵扯到了京中各大势力,没有一个燕卫的背景是贫苦而干净的,不是官宦子弟就是富商之子。这样一来,即便有外戚专权,即便大权旁落,皇家的子孙仍然掌握着一批不可轻易撼动的力量。
燕齐静静的看着这些满面狂喜的人,锐利的目光从他们头顶一一扫过,带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和魄力,半响,方淡淡抬了抬手。
“起来吧!”
“是!”
又是一声整齐划一的轰然回答,众人哗啦啦站起身来,甲胄摩擦之声不绝于耳。
蒋舟站在众人之首,一身光亮的铠甲衬得他英姿勃发,大步踏前一步,沉声说道:“启禀殿下,五城兵马司副统领陈方率领一队人马正在外面等候,要不要立刻接见?”
“见!”
一个四方脸的男人大步走了进来,面容刚毅,神色严肃,走上前跪下行礼,沉声道:“微臣陈方,见过太子殿下!”
“起来说话!”
“是!”
陈方顿了顿,站起身来。
“启禀殿下,微臣昨日接到快马回报,尚书兼辅国大将军慕容司从北疆得胜归来,今日已到了城外五十里处,宫中懿旨,命微臣陪同殿下一起前去迎接,犒赏三军!”
燕齐神色一凝:“懿旨?母后的旨意?”
“是!”
他微微皱了皱眉,淡淡扫过蒋舟的脸,沉声道:“还有什么事?”
蒋舟踏步上前,恭敬的说道:“皇上回宫,将朝中一应事务接手亲自处理,所有之前送往东华宫的奏折已全权交回太和宫,朝中有部份官员不满,在三日前甚至上书要求殿下立即回宫主持政务。”
“嗯。”
“诸葛太师上书奏请皇上加封慕容将军为天策上将,皇上准奏,只等大将军归来便行加封之礼。”
“嗯,还有吗?”
“工部尚书周大人、吏部尚书刑大人,因在朝堂上对皇后娘娘出言不敬,被暂时免去官职,现在工部吏部暂由左丞相慕容苏接管。”
“嗯。”
“还有张成……”
蒋舟粗浑而沉厚的声音源源不断的传进耳朵里,夏九九站在月洞门内,看着那个离自己不过十几步远的男人无论在听到何等对自己不利的消息都只是淡漠得没有一丝情绪,他的身姿挺拔,远远看去好像迎风而立的苍松青竹,坚韧深沉得让人望而生畏。
夏九九只觉一阵恍忽,这才是真正的他吧!燕国太子,将来坐拥江山,君临天下。他不是山谷中和自己嬉笑吵架的那个人,不是被自己气得拍桌子摔门发脾气的那个人,也不是月光下背着自己从山脚一路走回到道观的那个人。
他深睿,理智,永远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永远能在任何境况下处变不惊,那是一种深沉得让她无法控制无法预测到的东西。她忽然觉得,什么外戚专权,什么权臣当道,在这个男人面前,都不过是龇着假牙的纸老虎,脆弱可笑得不值一提。
很快,院子里被塞得密密麻麻的人潮开始涌动了,纷纷向外走去。蒋舟跟在燕齐的身边,见他示意,忙附耳上前。
夏九九距离太远,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是从蒋舟惊愕的眼神中,可以想出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片刻后,人潮如众星拱月般簇拥着燕齐向外走,至始至终,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口,都没有再回头望上一眼,似乎从来不记得这个院子里还有一个人的存在。人潮很快就去尽了,院子里瞬间空了下来,一眼望去,说不尽的惨淡和荒凉。
他就这样默然而隆重的走了,像是故意放她一马,又像是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暗暗成全。夏九九从月洞门里一步一步走了出来,看着寂静而空洞的院子,瞬间恍忽觉得前面十来日所经历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而已,这里其实从头至终都只有她一个人,玉儿和阳阳是梦,燕齐也是梦,都不过是她臆想和捏造下的产物,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院子外忽然响起一声沉厚的马嘶声,夏九九心中一凝,想要躲是来不及了,索性站在院子里不动。
半响,没有人再走进来,大敞的院门空空的,半个影子也没有。
她瞬间有些说不清的失落,拖着步子缓缓向外走去,冷不丁的就看到了院门外一匹枣红色的骏马,正栓在那块刻了浮云观三个大字的石头上。
她心头一颤,猛的抬头遥望出去,黑压压的人群已经去得很远,蒋舟落在最后,挥着马鞭急步跑到队伍最前面,附耳在燕齐身边说了一句。
随后,他缓缓的回头,向道观的方向望来。
于是,两人的目光就这样毫无预期的撞上,距离那样远,夏九九却还是能感觉到他目光里隐隐的戏谑和笑意,没有面对那黑压压一群燕卫时的严肃和魄力,也没有面对慕容氏消息时的凌厉和森然,就只是简单的戏谑。像是隔了千山万水,送来一片轻飘飘的羽毛。
原来,有些东西还是已经存在了的。
原来,发生过的事情就如印在心底里的烙印一样,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情况如何变迁,也无论未来相处何方,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会消失,也不会就此抹灭。
夏九九神色动容,笑了一笑,对着那道回头飘来的目光,缓缓竖起一根中指。
这就是她表达的方式,越友好,越要竖中指。
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什么,男人忽然开心的朗声大笑起来,笑声一直从队伍传到夏九九的耳朵里,甚至还产生了轻轻的回音,荡漾在整个山谷。
其实,这样也很好,是不是?
其实,也并不一定就非得是仇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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