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兰处理好紧要工作,就回了顶层公寓,准备好食物,花了些功夫才牵出羞得无地自容的路小木。
其实泽兰也觉得一切发展得太快有些不合适宜,但他们久别重适,彼此惊艳,相处自然,又遇袭击,在最不安的时候,感情也最为炽热,他们相拥抚慰,亲吻交心,一时的忘情放纵,也是人之常情。
这边的小木也很好的安慰好自已,毕竟骨子里还是大龄剩女,啃了一棵极品嫩草,短时间的窘迫之后就只剩下暗爽了,人都有些飘飘然了,可惜一见到泽兰就破功,浓烈的羞涩感让行动言语都不太自然,看来还需要些时间去适应,去消化。
有心人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读懂对方纠结的小心思,更何况是看起来很好懂的路小木。
泽兰把控着二人相处的节奏,让小木很自然的从龟缩的壳里钻出来,慢慢接受了彼此身份的转变。
他们会手牵着手出门,去看看城市的风景,像平常的情侣那样去约会,去看电影,吃烛光晚餐,去游乐场,去动物园……他们也去坐了摩天轮,在最高处热烈拥吻。
这天泽兰买了果篮去看望医院的奥尔,还另外准备了一份礼物,据说是那个倒霉催的生日,跟他们的浓情蜜意相比,这位朋友真是凄惨呢。
一般用过晚餐后,他们就会依偎着坐在阳台上闲聊,热恋中的人恨不得时时刻刻腻在一起。
但越接触,小木越是恐慌,这么优秀美好的人,她是否真的值得拥有,总感觉泽兰在努力迁就他,勉强自已来满足她的一切需求。
这种不对等,有些病态的情感是否正常,能否长久?
山尖尖上的人,为了她,徘徊在山脚,自卑感加上负罪感,让她觉得前路灰暗。
这天上午,泽兰因公出差了,夏胖带她去了他们的母校——海殿大学,校园内的名人墙上就有泽兰的照片,夏胖兴致勃勃的介绍,还骄傲的挺了挺胸膛。
与她擦肩而过的女学生,抱着书本正与身旁的男伴侃侃而谈,自信的笑容让她整个人都美得发光。
小木环顾校园,这里每一个女孩都那么漂亮,自信,优秀,在一流学府读书,毕业后会成为各大公司竞相争取的人才,能够靠自已的能力在社会上扎根,工作稳定后,再找一个势均力敌的男朋友,过着幸福的小日子。
有聊不完的职场话题,能彼此欣赏,互相体谅,给对方专业方面的建议,一起进步,一起成长,成为相濡以沫的家人,那个家,是繁忙工作后,能慰藉心灵的港湾。
小木用一切美好的词去描绘她们的未来,并一心向望之,可又清楚的明白,以她的资质,不论怎么努力都追不上泽兰的,差到什么程度呢,稍微复杂点的对话,她都听不明白,稍微有点深度的书,她都看不懂。
这个在森林里野蛮生长的女人,在人类社会,如摊在小院石台上慢慢腐烂的花叶,回不去花盆,滋养不了大地。
也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自由的心又被层层枷锁困住了,她看得懂别人的欲言又止,明悟别人的失望与轻视。
这一次与以往不同,她恋爱了,不再是孤身面对这个世界,为了泽兰,她要再坚强些,不能再逃避了,自知不足,那就努力吧!
羡慕别人充实的生活,鄙夷自已的无所事事,这一刻的空虚急需填满,她决定去做任务了,先做她擅长的事,才能最快证明自己的价值,有了自信心,再去提升自己。
这一日放纵过后,路小木点着泽兰的下巴,斟酌着语言。
“怎么了?”泽兰抓住她作乱的手。
“我要跟你说个事,我这次游学回来是有结业任务的,具体的不能告诉你,但是要经常外出。”
泽兰看着她,沉吟了一会儿。
“好,我不过问,那你完成任务后,还会走么?”
“我会回来的,因为家在这里,你在这里啊。”二人相视一笑,相拥而眠。
独自在城市里奔走时,对他们二人身份的差距,有了更直观的感受,随处都能看到贴有捷尔凡商标的商品,从小小的智能指路仪,到大大的城市机械环卫士,连着几幢高楼外墙的大屏里,都在宣传捷尔凡即将上线的游戏。
这五年,泽兰从无到有,打造了一个强盛的商业王国;而她的土地上,除了砸中她的种种奇遇,贫瘠,荒芜,连片瓦砾都没有,空旷得可怕!
仔细想想,自从她来到这里后,没上过一天班,没赚过一分钱,吃穿用度全靠泽兰,她一直在索取,从未付出过劳动,像只贪婪的寄生虫。
合格的恋人,需要经济独立,灵魂契合,互补互助,彼此成就,而她是个长不大的巨婴,是个彻头彻尾的累赘。
这一刻,她突然从浓烈的情感中抽离出来,旁观他们的情感之路,双方了解不深,只有年少时短暂相处过,再度重逢后,顶多处于各有好感的状态,类似校园小清新的那种暧昧期,一时失控,事情就发展成如今这样,不可后退,难以寸进。
没有朋友没有闺蜜,她内心的郁结无处可说,只能自已排解,无论她外表怎么改变,骨子里依然是那个悲观又貌丑的宅女,她可以欣赏喜欢帅哥,但自认一定不会被别人所喜欢,她打心底里没有那个自信,前世的家庭教育,成长环境都让她在与人相处时显得特别卑怯弱势。
何况是那么美好的泽兰,不管是家世,样貌,背景学历,事业,眼界都是顶尖的,他们之间相差太多了,她常常觉得自己不配,如果让他知道真实的自己,也一定会厌弃她的,短暂得到又失去,似乎才是注定的结局,她要做好随时抽身的准备。
怪不得蓝大鱼只让她出来,没提让她回去,它可能早就预料到了,总有一天,她会自愿回大海的。
名为勇气的气球被现实慢慢挤压着,勉力承受,无力反抗,边缘受力都薄得透明了,还没破;她自己先一步受不住,把气给放了,呲溜一下,倒飞了一米,气跑光了,软塌塌的落在地上,出气口面朝着现实,这一口气松下来,终得解脱。
晚上泽兰又准备了丰盛的晚餐,这个男人,是如此优秀和体贴,想要跟她分享一切,谈他今天的工作,谈他明天的安排,谈他预售情况极好的游戏,淡他的商业版图,然后谈起过往温馨的时光,除了一些回忆,她完全参与不进去,他们是靠着回忆和肉体在延续这场恋爱啊。
夜晚他们又疯狂的搂抱在一起,除了彼此的喘息再也没有任何的言语。
泽兰之前就察觉到了小木的不对劲,她就像突然长大了,心里有了一堆心事,话变少了,笑容也变淡了。
向恋爱经验丰富的朋友取过经,朋友告诉他,初次恋爱的女人思想举动变得奇怪是件很正常的事,有时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情绪波动大,容易患得患失,多愁善感,有时大哭连着大笑,也许就是因为看了一部煽情的爱情片。
这个朋友就像个江湖郎中,什么症状都被他说准了,立马就取得了患者家属的信任,另一个朋友笑话他这是病急乱投医,小心被假郎中忽悠了,一旦误诊了,只会让情况越来越糟糕。
‘江湖郎中’睨了拆台人一眼,摸了摸莫须有的山羊胡,开始传授他总结出的哄人经验。
他说现在的小女生各有各的小情绪,小心思,别作死去猜,因为会错;也不能直接的问,容易踩雷。
最好的办法就是多抽时间陪着她,为她大手花钱,多与她沟通,说什么都好,实在不行,就紧紧的抱住她,给她足够安全感,等时间到了,她自已就能走出来。
沉浸在自已思绪中的二人,此时的想法出奇的一致,都在等小木自已想通,不过,一个为了相守,一个为了别离。
这天过后,路小木开始全身心的投入暗查中,经常早出晚归,比泽兰还要忙碌,两人很久没有坐下来说说话了。
这一天是他们一同来到海殿的日子,依照这里的传统,也是他们的生日,泽兰约了她共进晚餐,顺便花心思,上网查了不少攻略,都不太满意,于是再次向恋爱军师低头求助。
五年后终于能与泽兰一起过生日了,小木这边是圆梦一样的期待,也恰在这天左眼火琉璃捕捉到了一股力量浓郁的黑色烟雾。
小木甩起水鞭就追了上去,隐形水衣可以掩盖身形,水形铠甲能保护她不受外伤又不限制行动,但黑雾灵活多变无孔不入,趁她呼吸时,侵入口鼻,灼伤内脏,她忍着不适,强借火琉璃的力量,终于将它击散,黑雾分成几缕逃进夜色里。
小木放出冰魄护住心脉,来不及多做调理,匆匆赶了回去。
泽兰有些生气了,特意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准备好了生日大餐,饭菜早已凉透,蛋糕上的玩偶冰凌都化了,小木这才回来,还无所表示,闷声回了房间,工作上的压力,被漠视的心意,抓不住的恋人,终于让他忍无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