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眼中,翡翠手镯上空赫然飘着一个金色数字九。
这东西,竟然还有功德?与释家有一点关系么?
杜青眉头微锁:“舒心,我看看手镯……”
舒心褪下手镯递来。
苏琦陈青松脸色也是一正,以为杜青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将手镯合在掌心,杜青心神一定,一道微弱的意识从功德碑传来:
发现佛礼,是否供奉?
将手镯还给舒心,杜青摸摸脸颊,陷入沉思。
佛礼?侍佛之礼?如此说来,佛礼当是次于佛器的物事,蕴含功德值在个位数。
问题是,一个与佛全无关系的手镯,怎么会是佛礼?
杜青可以肯定,制玉师傅在加工手镯时,决然不会跟制作天珠链一样,认为这是礼佛之物。
须知中土释家本无供奉翡翠的传统,玉器,珊瑚,珍珠等等供奉倒是常见。
……等等,中土释家虽无此传统,但在小乘佛教盛行的东南亚,供奉翡翠却是常见。比如缅甸大金塔就镶嵌着无数翡翠,品质还都不低——作为翡翠产地,白板翡翠也不好意思礼佛……
释家有七宝之说,各教各经皆不同。比如密教七宝便是玉髓,蜜蜡,砗磲,珍珠,珊瑚,金,银,称为西方七宝;中土释家七宝通常视为金,银,琥珀,珊瑚,砗磲,琉璃,玛瑙玉髓。
因为不同时期经书翻译的不同,可做七宝圣物的天成之物加起来有十多种之多。又因地域差别,翡翠进入大陆不过数百年,自不可能成为中土释家七宝之一,但在缅甸用来礼佛,则是理所当然了。
但真要细究,翡翠其实也可归入七宝,当属玉髓一列。
无论中土七宝还是西方七宝,玉髓都是很宽泛的概念,但凡纯净,漂亮,价值极高的玉石乃至矿物皆可称为玉髓,比如八眼天珠链,即是玉髓制成。
天眼石本身价值并不高,也不算多漂亮,只是藏地特产矿石,都可称为玉髓;换到和田籽玉,一个极品玉髓跑不了,高水种翡翠当也不例外。
如此说来,他的功德眼可见七宝质地的东西……杜青心中一动,骤然道:
“陈老苏姨,身上有金银之物么?”
陈青松伸出左手,笑道:
“我这戒指就是银的,当初跟你苏姨成婚时穷得很,有银戒指就不错了,一直也就没换。”
“怎么,你很想换吗?”
陈青松讪讪不语,杜青眼中却爆出一团火花:
金字一。
推测得到证实,杜青深深吸了口气。
现在就剩一个问题。
功德到底是什么?是这些七宝质地之物天生蕴含,还是人为加工后,经人气心念浸染而成?
若是前者,功德眼大有作为;若是后者,此事就此作罢。
杜青定了定神道:
“陈老,你信佛么?”
“呵呵,你苏姨是信众,我不是。不过在她熏陶下,对佛教也知道点东西,所谓宗教,我心安处而已。”
杜青仔细咂摸了下“我心安处”四个字,不觉大是赞赏,宗教,本就是求心安的终极方式……又道:
“苏姨,这手镯是否制成之后就到了你手中?天天戴着礼佛?”
苏琦露出一丝讶色,徐徐点头。
杜青就纠结了。
无论陈青松还是苏琦,都能跟释家扯上点关系,一个轻一个重,戒指的功德值也就少,手镯的功德值也就多,天知道到底是天成还是人为。
咦,不对……杜青一眼瞅向苏琦左手,也是一枚银戒指:
金字一。
杜青顿时了然:
功德值,跟质地有关,跟谁做的谁戴着无关。否则,苏琦天天戴着银戒指礼佛,当远不止一个功德。
当然,若是当做礼佛之物,又当别论。比如八眼天珠链,杜青可以肯定,那东西苏琦定然天天拨弄,寄托心神,以之伺佛,才可成为佛宝。
戒指,不过是苏琦结婚的一个纪念,纵有心神寄托,也与释家无关。
这就是说,有些物事的功德值竟然是天成的?
释教说,七宝蓄纳了佛家净土的光明与智慧,其蕴育着深刻内涵,使之成为珠宝中的灵物,莫非就因为功德的存在?
这结论有点颠覆……杜青眨眨眼睛,决定不再多想。
到底是天成还是人为,只要再一例实验就能证明,万一想岔了,又得丢功德。
唔,见到天日已经成型的七宝质地之物,他能一眼瞧出,那深埋地下石中水底的七宝之物呢?比如地下金银琥珀蜜蜡,比如石中玉髓翡翠玛瑙,比如水下珍珠砗磲珊瑚……
一时间,杜青心情激荡起伏,恨不得现在就找地儿试试。
“怎么了?”
见到舒心关切的眼神,杜青一笑:
“没事,想通了点事情。对了美女,今儿这事你得好好谢谢陈老。非但亲自出马给你撑腰,还搬来广电老大,以后省台你就可以横行了……”
“这还要你说?”舒心斜了杜青一眼,然后笑眯眯道:
“我非但要谢谢陈老,还要多谢苏姨。”
陈青松哈哈笑道:
“小舒,谢我就错了。我是听手下说蒋老二的儿子面试,所以才多了一事。现在想来,我不去你家杜青一样搞的定,说不定比我霸气多了,可以让你在省台一战成名。嘿,无需多谢,不怪我就成。”
杜青笑道:
“陈老一番好意,岂能不领?我的手段过于霸道,往死里得罪人,不利于舒心在省台立足。现在这样最好,以后无论齐庆功还是葛凤,都得巴结着点我家美女……”
陈青松抚掌轻笑:
“不错,你处事很成熟,完全不像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那时应长风问你,我以为你要顺水推舟拿下两人呢。”
杜青微微一笑:
“他只是因陈老你的面子顺口一问,岂能当真?其实那两人都是他的亲信,我纵然再落井下石,也只是一时之快,事后他们依然无恙,而舒心在省台就不可能舒服了……”
这正是杜青在此事中值得称道之处,陈青松露出一丝赞赏,正要说话,车上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陈青松接起一听,立刻变了颜色,拉开驾驶室与车厢的挡板道:
“停车!”
“陈老,怎么了?”舒心好奇道。
陈青松深深吸了口气:
“屋漏偏逢连夜雨,我家那混小子出事了,我得回转冀原。苏琦,你跟杜青他们一起回去。”
苏琦点点头,波澜不惊道:
“你自己小心,应该没大问题的。有大问题也别着急……你明白我的意思?”
陈青松一怔,眼神从杜青舒心身上扫过,立时恍然,与几人一摆手,便下了车。
须臾,陈青松乘坐后面跟着的车回转冀原,宾利则继续前行。
车厢内一时间沉寂下来。
想及与陈青松对视一眼所见,再想想苏琦刚刚说的话,及乍见面就大方赠送舒心一副价值千万手镯的场景,杜青摸摸脸颊,一时无语。
果然是老谋深算啊,也亏得她心思通灵,总能提前预知些不好的事情……
刚收了千万大礼的舒心不由关切道:
“苏姨,你知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苏琦笑道:
“这话你该问你家杜青才对。老陈接了电话啥都没说,你我都没听到,但你家杜青是大师……”
杜青微微皱眉:“陈然被绑架了,对方索要赎金五千万,不准报警。”
“啊……怎么会这样?”
舒心一声惊呼,苏琦也变了脸色——她只是能预感危机,却不知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
杜青安慰道:
“先别急,只是索要赎金,五千万对陈老而言并不算多大的数字……”
苏琦沉思片刻,忽然道:
“杜青,我有感觉,这事最终还要落在你手上。不知能不能帮我一个忙……算我求你。能保陈然无恙,陈家但凡有你所需之物,予取予求。”
想及陈青松眼中近万功德,同时也过万业力,杜青微微一笑:
“苏阿姨严重了,佛家讲究缘分,既然有缘相遇,只要我能出力的,绝不袖手。何况,苏姨不早就下了定金?”
瞥过舒心手腕手镯,杜青心道这定金直接过千万了,不卖命都说不过去啊……
明白杜青所指,苏琦露出一丝歉意:
“你别见怪,我已经习惯了见谁都感应一下。乍见小舒,我就知道她是我家贵人,心生欢喜,所以……”
杜青笑道:
“我明白,苏姨无需多说,人之常情罢了。何况,我若是没点自信,没点用处,也不敢让舒心轻易接受千万厚礼不是?”
刻薄点说,现今社会,本就是人与人之间相互利用的关系。有本事有价值,才能利用的上,尤其对冀北首富之家来说。一般人对他们而言,眼都不带瞥一下的。
厚道点说,他们是相互关照,各取所需,最终达成双赢。
被杜青直接揭破,苏琦苦笑无语。
舒心看着杜青,纠结地摸着手镯,呐呐无语。她以为是自己的缘故,让杜青为难了。
杜青轻抚舒心长发,拥在怀中,笑道:
“傻丫头,苏姨一片好意,不许乱想。别说手镯,就是游艇飞机,以后有人主动送给你,只要你喜欢就收了,别客气。”
舒心啊的一声,嗔道:
“非要等人送?有钱你不会买吗?”
“美女,如无意外,凡属奢侈品的东西,我这辈子应该不会买了,不管有钱没钱。”杜青轻轻一笑:
“所以,你先想好了,要不要跟我受苦。须知没人送的话,那就只能看着干瞪眼……”
舒心眨着眼睛,不明所以。
苏琦笑道:
“小舒,要不要听听阿姨的意见?”
舒心自然点头。
“我的建议是,无论贫穷还是富裕,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发生什么。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死死抓牢你身边这位,生死与共,同甘共苦,永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