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
钟声再起,杜青踏上山道。
与上次一样,一百零八声后,杜青正好踏入青云寺山‘门’;‘性’空等诸多和尚落后一步,舒心陈雪妃诸‘女’不知不觉甩到后面。
待得诸‘女’进入寺内,吱呀声中,山‘门’倏忽关闭,两个年轻和尚站在‘门’外值守,一边竖着个牌子:喜迎贵客,闭寺一天,敬请谅解。
山下同样有个牌子,提醒香客信众,不过青云山并不属于青云寺,自管不到登山赏景者,也就无人值守。
入得山‘门’,诸多僧人也便散去,自有人将杜青行李送往峰顶‘精’舍;‘性’空身边只剩两人,一为监寺‘性’苦,一位之前见过的琴痴能悟。
“能悟师傅,近来可好?”
能悟稽首道:
“回禀杜青,能悟尚好,总算从琴的世界拔出来了,不过多时未闻琴音,依然想念。”
杜青笑道:
“能悟师傅果然悟了,没关系,我既然来了,只要不嫌我琴‘操’粗陋浅薄,天天听都行……”
三僧相陪,杜青则陪着诸‘女’游遍寺中诸殿。
不过看着诸‘女’逢殿便拜,见佛磕首,协助上香的‘性’空三僧心中不免有些古怪。
都是伪信众啊,放着身边活生生的世尊不拜不巴结着点儿,却来拜这些泥雕木塑铜铸金粉的,不是伪信众是什么?
逛遍诸殿,最后则是上次杜青也没近距离看过的钟楼鼓楼。
鱼贯登上钟楼,‘性’空介绍道:
“杜青,钟楼之钟鼓楼之鼓都是建寺时的古物。后来寺庙虽几经战‘乱’损毁,但钟鼓都被信众保存下来,重建时又捐赠回来。不过这钟还好,无惧时间流逝,但鼓皮则是最近一次重建时新‘蒙’上的……”
“是么,我看看……”杜青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一手‘摸’上略带绿意并镌刻诸多经文的古朴大钟。
不出所料,脑海功德碑传来一道信息:
发现佛器,是否供奉?
杜青收手,道:
“‘性’空,找人再造一口钟吧,这尊与我有用。”
‘性’空愕然,却不假思索道:
“好。”
“嗯,等新钟造好,我再来收这钟。对了,大概要‘花’多少时间?”
“三月就成。不过杜青可以先收走,再借我们几个月……”
杜青哑然一笑:
“成,那我就不客气了。”
一手按到钟身,暗道一声供奉,千斤大钟倏忽不见,却在众人一眨眼间又挂在面前。
功德碑上,此钟却未与之前供奉的惊神钟重合,而是另占位置,印刻的身影也大了一倍。
佛器,功德九八,传道之器,一声十里,问心闻道;惩戒之器,黄钟大吕,一钟失魂,两声落魄,三钟灭度。
果然不错,还是第一次见到同时具有传道惩戒功能的佛器……杜青心中一动,功德灌注,这钟就在众人眼皮底下慢慢变样。
先是绿锈尽去,宝光四‘射’,经文清晰,渐渐宝光内敛,绿锈再回,经文似有似无,似乎历经岁月,古朴沧桑……适时,其身功德值终至极颠。
心神再度沉入钟身,传来的信息却变成了:佛宝,功德八五九,传道之宝,一声百里,问心知道;惩戒之宝,黄钟大吕,一钟失魂落魄,两声灭度三生。
问心闻道,三生灭度,这钟就叫问心灭度钟吧……
杜青一念未止,大钟忽然不敲自鸣。
“噹……”
钟身一震,众人似乎都能看到一圈圈音‘波’逸散,耳中却并未感觉有多响。
‘性’空三僧浑身一颤,心中同时泛起一个念头:
大音希声么?
却在此时,钟声却从四面八方席卷钟楼,又似乎从众人心中响起。
诸‘女’娇躯‘乱’颤,俏脸一白,张口结舌,心神呆滞,只觉满耳满心,皆是那“噹”的一声,久久回‘荡’,氤氲难消,万事皆空。
他们却不知,这一刻,无论山脚还是冀原,乃至周边县郊甚至更远的地方,千万人同时愕然抬头,目视青云山方向。
什么时候,青云寺的钟声这么响了?什么时候,青云寺的钟声传这么远了?这快百里了吧?此前这地儿从没听过钟声,莫非换了个口更好的大钟?
响,只是一个直观感受,更重要的是钟声过后余韵尚存时,无数慧根善行者心中豁然开朗,猛然醒悟,解开不知多少平日难题,领会不计其数心中谜团……
良久,余韵渐消,领会到钟声奥妙的‘性’空满脸慈悲,合十稽首:
“阿弥陀佛……杜青慈悲,功德无量。”
‘性’苦能悟同时合十稽首,应和道:
“杜青慈悲,功德无量。”
杜青愕然,摆手道:
“一个意外,我也没想到会这样。不过以后敲钟轻些,不然耳朵不太受得了。嗯,再去看看鼓楼。”
听得杜青招呼,众‘女’恍惚清醒,相视无言,依然一脑‘门’子匪夷所思,感觉之前似乎集体幻视幻听了……
鼓楼,直径过两米的大鼓竖在鼓架上,鼓面干净厚实,鼓身铜铆钉一溜排开,黄光闪耀。
杜青探手抚‘摸’,功德碑再度传来一道信息:发现佛器,是否供奉?
“呃,‘性’空,鼓也要再‘蒙’一面。”
“好说,杜青尽管施为。”
供奉,乍隐即现。
佛器,功德六五,传道之器,重鼓雷音,‘棒’喝问道;惩戒之器,雷音霹雳,一鼓伤身,二鼓伤神,三鼓伤命。
又是传道惩戒之器。
功德灌注,直至极颠,从鼓身传来的明悟就成了:佛宝,功德五九六,传道之宝,重鼓雷音,‘棒’喝闻道;惩戒之宝,雷音霹雳,一鼓身心皆伤,二鼓神魂不存。
嗯,这个似乎比问心灭度钟略逊一筹,不过也是重器,不能轻用。至于是传道还是惩戒,当在一念之间。
这鼓,就叫雷音鼓。
一念之下,平滑鼓面上忽然凹下一层,却又瞬间弹起,仿佛被谁使劲敲了一下:
“咚……”
众人再惊,但鼓与钟终究不同,声不及远,只是冀原市区有闻,实则听在耳内已跟一般鼓声大异,如同冬日雷霆。
这一刻,市区无数人惊诧仰首。
天气晴朗,‘艳’阳高照,这暖暖冬日,何来雷声?今天怪事真多了,无故一钟巨响,无故晴天霹雳。
寺内转了一圈,已近午时,用过素斋,众‘女’相携下山。
自问心灭度钟无槌而响,诸‘女’心神被慑,在寺内都没再敢大声说话。
时至今日,她们总算领略到一点释教宗‘门’的奥秘,但又感觉太过不可思议,就算现在也感觉所见所闻宛若一场大梦……
鸦雀无声,默默前行。
走在前面的陈雪妃忽然回头一笑:
“怎么都不说话,莫非有人现在才知道青哥的神异么?”
小水妖眼眸一转,却道:
“我应该是最早知道的吧?早在青州,杜妖怪就救过如意如‘玉’,嗯,也给我治过旧伤……”
舒主播‘摸’‘摸’脖颈,悠悠道:
“我车祸大动脉破裂,要不是杜工早死了。哼哼,若非如此,谁受得了他这么‘花’心啊……”
秋若容嘻嘻一笑:
“就前天,****把我从植物人边缘拉回来,不过之前在冀原,倒是看过他怎么大发神威对付毒贩。对了,刘‘玉’菲大家都知道吧,那次她差点命丧毒贩之手,就是被****救回来的。后来我问那丫头,似乎初‘吻’就沦丧在****嘴上……”
“我就知道,姐夫就靠着这手专‘门’骗‘女’孩子,我也是这么上当的。”张主任吃吃一笑,风情四溢:
“要不是姐夫给我姐的一枚指环,我也早毁容了……”
张老师默然无语,似乎除了深夜领略过他的神勇外,其他倒没什么遭遇,如果给青梅医治脸上伤疤不算的话。当然,她也一直顺风顺水,没什么岔子就是了。
水清浅听着几‘女’之间的坦诚与‘交’心,心中暗道难怪了。
年少多金,健康强壮,社会地位不低,有十足安全感,加上或多或少都曾受过恩惠,甚至救命之恩……这就难怪诸‘女’倾心难怪姐姐沦陷了,换作是她,若有诸‘女’的经历,也难以抗拒啊。
如此人物,即便没有今日发生的这些神异事件,其实也很容易获得美‘女’倾心的……
倏忽间,一缕琴音传来,清幽古雅,若有若无,却又盘旋不去,仔细一听,似乎古曲《高山流水》,水清浅愕然自语:
“哪里来的琴声?”
诸‘女’也都侧耳倾听,陈雪妃若有所思道:
“山上有个琴痴和尚,以前无琴不欢,现在不知道弹不弹了。不过我曾亲眼看到杜青收起过一张北宋古琴,嗯,就在眼皮底下硬生生‘弄’没了。”
水清浅吃了一惊:
“宋琴?他还会弹琴?”
陈雪妃轻描淡写道:
“不会弹要琴干嘛?我曾亲耳听过他弹琴,古曲《凤求凰》,感觉很不错,听得我浑身都热了。”
古琴弹的古曲能把人听得发热?这又不是战鼓,敲一曲《将军令》还差不多……水清浅心中不免怀疑,只是《凤求凰》啊,碰到痴男怨‘女’,发热似乎也不奇怪。
水清浅回头远眺,似乎隐约可见一人白衣散发,焚香静坐,轻抹慢捻,意态悠然……不觉有些痴了。
呃,大写意的影视剧看多了,现如今哪有那种人物,不过矫‘揉’造作故作姿态罢了。
水清浅收摄心神,轻轻一笑,不过再去倾听琴声,已不可闻,心中也不免有些怅然。
现今除了各大学院能听到邯郸学步匠气难掩的古曲外,能在高山古刹得闻《高山流水》,简直做梦一样。
秋若容贴身保镖张月梅静静听着诸‘女’言语,心道今日之事委实古怪,那家伙真有这么神奇?不行,一定尽快汇报首长……
……
山巅,‘精’舍三层,山风习习,凉意袭人,山间云雾弥漫,变幻莫测。
琴声一收,杜青端坐,久久不动。
半晌,侧边琴痴能悟睁开眼睛,悠然叹道:
“技法生涩,然意境高远,我不及也……”
“环境使然罢了,山巅高坐,看风云变幻,云卷云舒,意境自然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