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夜歌月转身欲走,君柳依连忙叫住了他。
“夜大哥!”
“嗯。”停了下来的夜歌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并没有转身。
“你就算是要报仇,能不能缓一缓?”心知夜歌月离开的目的,君柳依一针见血道。
以夜歌月的性格,不过是谪仙淡漠的外衣掩盖了他的许多个性罢了。他自负蛊术,喜交朋友的性子,便注定了不可能对一切都看得淡漠。
而他奇蛊盟的人死在阴谋之中,于他夜歌月来说是不能容忍的。杀了他的人,就势必要还他一条命。
“我们乔装易容,就是为了躲避战狼盟的追杀,可是却无意之间卷入了这奇庄的阴谋之中。选择救人就注定了我们凶多吉少,单凭我一己之力根本无法突破这个包围圈。”君柳依走上前去,与夜歌月比肩之处,这才侧身停下。
“既然夜大哥可以悄无声息的进来,就势必可以悄无声息的把我们送出去。我需要时间配置解药,也想通过那几人今夜子时的会面确定他们用的究竟是什么药。还需要借你之力,解了奇庄的圈禁。”她一鼓作气将自己的要求悉数列出。
语罢,她这才小声的问了一声:“你会帮我的,是吗?”
夜歌月瞧了一眼刚刚还拼命提要求的人,此刻却是一脸的不确定,眉头微蹙。
“我说过,我夜歌月交你这个朋友。”甩下了这句话,夜歌月跃身离开。
听得他此话,君柳依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不是不知道夜歌月,只是不确定,当真能交浅言深吗?如今看来,是自己太不信任人了。
一旁的司空祁墨只是看着君柳依的神色变化,眸子微沉。
“他想去杀了县官?”
听着司空祁墨掩藏的怒意,君柳依有些头疼。又是一个自己的人再不对,也只能死在自己手里的自负之人!
“公子不觉得该杀?”
“国有国法。”
“但有些人,待国法制裁的时候,已然民不聊生。”君柳依反驳。
“愚蠢!就是惩治了一个,又能如何?”司空祁墨嗤之以鼻,“国法是用来杀鸡儆猴,而江湖的鲁莽不过滋生了阶层的对立罢了。”
见君柳依盯着自己不说话,司空祁墨也察觉自己不自觉的又端出了架子,别扭的放缓了口吻:“环境不一样,看的确有不同。”
别扭的男人!君柳依暗忖。
屋内此刻,又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若没有夜歌月,你自有其他打算,不是吗?”以为柳依还在为自己刚刚的训斥而生气,司空祁墨想要缓和气氛,便率先找了个话题。
“公子何尝不是?”君柳依回答道,目光之中有着困惑不解,“若是昨夜公子不是不行动,此刻我们只怕早就离开这里了。当今皇帝……当真值得公子如此不顾自身安危?”
按照原定计划,昨夜司空祁墨该是将那几个商人迷晕之后,从他们的住所里找到投毒的材料,而她再留下药方,趁乱离开的。
可是……
听闻了官商勾结,司空祁墨却想要深入其中去了解县太爷和天菊国如此勾结是不是有意叛国。也正是为此,他才折返的。如此举止,无外乎是忧心泷梅国的安危,关心皇帝的江山罢了。
沉默了许久,司空祁墨这才开口:“在其位谋其职。”
这一天,奇庄上上下下都不敢前来打扰君柳依,深怕耽误了她研制解药的清静,一日下来倒也安静得很。
夜幕再次降临的时候,夜歌月再次出现在客栈之中。
只是他飞身进来的时候,却恰巧捕捉到的是司空祁墨眼里还有脸上微妙的神情。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是君柳依握笔不断书写着什么。
看样子,这个男人是在为她的手臂担心,只是担心又为何需要掩饰?夜歌月好奇心起,心里那一丝怀疑促使他为求验证而做出了反射性的举动。
“不好!”夜歌月突然出声,而指尖一颗小珠子不留痕迹地打在了君柳依的膝盖之上,原本因为他的出现而起身的君柳依被外力一施,这个人猛地朝着右侧倒下。
右侧恰巧摔碎的瓷瓶碎片便这样子尖锐地等待着她的落地。
“小心。”一道疾风闪过,靠着君柳依最近的司空祁墨长臂一伸,及时拉住她的左手,将人往怀里一带,借力转身将她互在了怀里。
只是两人已然是难以避免的摔在了瓷片上。
瓷器刺入肌肤的痛楚令司空祁墨闷哼了一声,眉心紧蹙却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任由夜歌月扶起君柳依,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君柳依扫了夜歌月一眼,连忙扶起司空祁墨,“公子该关心的是你自己有没有事。”
瞥见了地上的碎片,君柳依柳眉紧蹙。
“我来给他疗伤。”夜歌月摆了摆手,“你的手臂可别伤着了,接下来的半个月可是关键时候。”
夜歌月走近,接手了柳依欲为司空祁墨取出碎片的活计补充道:“可别浪费了人家护你伤势的好意。”
夜歌月暗示的话语自然而然而出。
只是这话听到了二人的耳朵里,却是不小的激荡。
君柳依蹙眉看着夜歌月为司空祁墨处理伤口,心里却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流动。
很明显就夜歌月的身手根本就不会来不及救下自己,而刚刚那突如其来的一击,可想而知是出自谁的手了。
这夜歌月是要试探他?
他不顾自己的安危,只是怕自己的手臂再次受伤?
心里有无数的疑问,却在一个个问号浮现之中,悉数化作感动。
而司空祁墨忍痛感受着瓷片一块块拔出,心里却也反复在回响夜歌月的话语。无论是不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太过不理智了!
即便是关心君柳依的伤势,自己明明可以把她拉过来而已,为什么会本能地做出这样子的举措?
他一定是昏了头了!
由于背后的刺痛感越来越深,司空祁墨脸色渐渐变得惨白,不知不觉便沉沉地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