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君柳依一脸的忧伤,蔚霞将头低得更低。
“那个时候二公主自知若是奴婢也逃脱不了,那么这消息就永远要埋葬于火海之中,以自己的身份……做诱饵。”提及此事,蔚霞的声音都止不住的颤抖着。
感受到她的异样,君柳依猛地抬起头:“抬起头来。”
“是。”蔚霞早已是泪流满面,看着君柳依的目光只有哀恸。
这样子的反应也令君柳依察觉不对劲,虽然是主仆情深,可时隔多年如何也不应该是如此的悲恸和害怕。
“那一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君柳依的气势压制下,蔚霞噗通跪了下去。
“主子也知道,这天菊国的大将军邹旭维是出了名的好色,那一日也是他和贵竹国带兵去攻打月影的。”说到这里,蔚霞已经是泣不成声,而听着的君柳依心里却不由得害怕了起来。
强装镇定,她面不改色道:“说下去。”
“是。”蔚霞咽了咽口水,这才接着道:“二公主国色天香,那邹旭维看到二公主的时候,自然是停了下来,而奴婢也是趁着这个机会躲了起来。奴婢……奴婢亲眼看着公主被糟蹋了……而后……而后云兰国皇帝带人来救的时候,邹旭维已经带人离开。”
蔚霞的话,令君柳依的心猛地一痛。
此时此刻,她的心里百味杂陈。
如果按照这样子来看,或者她的妹妹还活着,可是这样子的活着却远比死了还要痛苦!
“既然你被云兰国救下,又为何会在这后宫出现?”君柳依沉默了许久,才回过神问道。
“奴婢这条命是二公主的,二公主拼死守护的奴婢明白!”蔚霞泪眼未干,可眼底却是坚定异常。
“奴婢看着二公主的字条,一直在想谁才是坐收渔翁之利的,所以在离开了云兰国,入宫为奴。”蔚霞垂下头,“只是奴婢也知道,后宫的主子一个不小心就会惹祸上身,所以奴婢一直都是谨小慎微想着不引人注目地打探消息。”
“难为你了。”君柳依叹息了一声,“可是这些年你都找不到蛛丝马迹,对吗?”
蔚霞点了点头,一脸的挫败。
“有些东西,只有老人才会知晓,如今你可愿意到这莲云殿?”
“奴婢愿意!”蔚霞连忙跪下,频频点头。
“好,起来吧。”君柳依摆了摆手,“陌生的人总是有需要考究的,如今有你在身边,倒也能安心许多。”
君柳依唤了春柳进来,将一切交给了她去安排。
夏荷带着点心进来的时候,便看到她脸色很难看。
将糕点放在了一旁,夏荷这才关心道:“主子,你的脸色不好。”
“嗯。”君柳依苦笑看了夏荷一眼:“夏荷,你说月影国覆灭如今来看,谁是最坐收渔翁之利的呢?”
知道蔚霞的出现必然带给了主子一些伤感,夏荷也贴心道:“主子之前不是也分析过了吗?这贵竹和天菊长途跋涉攻打月影,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却又劳民伤财,反而让云兰和泷梅尽得人心和富国强民的时机,如今怎么还问起奴婢呢?”
“可是泷梅国和云兰国比起来,是最大的胜利者。”君柳依叹息道,“泷梅国出兵帮助,远水救近火,也是损了兵力的。”
“是不是蔚霞说了什么了?”夏荷替她换了热茶递了过去。
接过了夏荷的茶,君柳依微微颌首:“二妹她似乎发现了什么。”
喝了一口茶,君柳依将发簪的字条给了夏荷。
她们主仆三人一路走来,从来都是没有秘密的。
夏荷看着字条,再瞧着主子的脸色低声道:“主子是又想起二公主了吧?”
“也不知道此时此刻是希望她活着,还是其他。”君柳依长长一声叹息,心里很是纷乱。
“主子是不是怀疑……”夏荷皱眉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担忧地看着字条。
君柳依摸着发簪,眼眸之中有些纠结之色。
“去请皇上今晚过来用膳。”君柳依思索了片刻,便对夏荷嘱咐道。
“是!”夏荷自知主子的性子是不会在有所怀疑的情况下拖着,今夜必然会寻一个答案,便也不再多说离去。
君柳依靠在软榻上,手里拿着发簪沉思着。
五年前,天下谣言四起,都说得月影长公主可得天下。
这个谣言使得五国之间对峙的平衡被打破,天菊国和贵竹国的联手掠夺,只是为了夺得藏宝图和她。
这个举动导致月影国覆灭,而距离月影国最近的泷梅国选择的却是袖手旁观,富国强民。
云兰国与月影国虽有姻亲关系,却因为地理位置太远,远水救不了近火而来得太晚,月影国被打得措手不及,而还在举行十五岁典礼的她也被父皇母后强行送走,为的便是怕她落入敌人的手里。
人人都说月影长公主携月影国藏宝图消失于此处战役之中,而这个消息却也让全天下的野心家对于月影国的人进行了大面积的追捕。
只怕如今谁也不敢说自己就是月影国的国民吧?
思及此,君柳依的眼眶也有些湿润,国破家亡只是因为一个可笑至极的谣言,而这个谣言还导致了即便存活下来的人,也都不敢承认自己的身份,这样子的恨和不甘心,又有谁能体会一二?
心烦意乱地,君柳依干脆起身,想找点东西转移自己的忧伤,便走到了一旁的古筝旁,呆坐着古筝面前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弹不出一曲。
逼着自己将手覆上琴弦,君柳依不断告诉自己,若是学不会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掩饰好自己,那么以后在这宫中就只会被人抓住弱点。更何况自己还要查一查妹妹所指的事情。
不断的在心里告诫自己,君柳依艰难地拨动琴弦。
一曲接着一曲,慢慢地也越加顺畅。
可是每一曲都是无尽的苦涩之音,君柳依不断重复演奏,只为了能不被听曲之人听出内心的悲伤。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曲子也渐渐的压下了主人情绪,可是弹奏的人却已经是泪流满面。
司空祁墨走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了这样子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