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洛殊经过炎夜麟和苏苓的身边,脚步加快,一句讽刺的话不轻不重传入两人的耳朵:“哟,我当苏小姐当真会舞拳呢,原来不过借势生威啊,不错啊,长心眼儿了,越发会耍人了。”
随后,一记白眼递给了炎夜麟和苏苓,冷哼一声,快步走向甘露殿。
那眼神,该说不甘还是该说嘲讽?
苏苓苦笑,用手拍了拍炎夜麟的背,自嘲道:“我的装傻充愣好像被人看穿了。”
也是,炎洛殊和苏苓曾经过招,无论是赌石还是言论辩驳,炎洛殊都略逊苏苓一筹,现如今苏苓表现的这般笨拙,愚蠢至极,任谁相信,他也不会相信。
炎夜麟闻言放慢脚步,深深睇了炎洛殊的背影一眼,声音压低:“放心吧,他不会说的。”
苏苓微微皱眉,想问一句,你怎么知道?可后又一想,在宴会之上,皇上才就赌石这件事好好教训了他一顿,若是他再生事帮腔苏珍说苏苓装傻充愣,卖弄愚钝,本就在气头上的皇上一定又认为炎洛殊胡搅蛮缠,越发没有皇家子嗣的风范。
想到这儿,苏苓也冷静下来,不再担心,也就没有对炎夜麟问出口。
炎夜麟虽说身体残缺,可背着苏苓的时候,脚步稳健的很,没有苏苓想象中的颠簸。苏苓有些许的好奇,歪头向下望,并无发现什么异样之处。
“你看,我就说嘛,不用担心,在我背上很安全的。”,似乎是为了印证苏苓心中的疑问,前面的炎夜麟突然开口。
苏苓诺诺,心中虽然好奇,可也没有问出口。
毕竟事关他身体的残缺,多少都会伤害到他的自尊吧。
“把脚步放缓,稳扎稳打,就像你刚才所练招式一样,就算有上下跌宕的起伏,背上的人也不会有太明显的感觉,这就是你好奇的地方。”炎夜麟侧过头,对苏苓耐心地解释。
苏苓一怔,她没有想到炎夜麟竟然能知道她心中所想,并且回答的如此详细。都是练武的人,略微一点,苏苓就已经知道,炎夜麟背着她,不仅消耗了体力,每时每刻都在变换着脚的着力点,借以来平衡左右的失衡。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竟然还懂这些?
“身边总有打把势的,看得多了,自然也就略懂一些。”苏苓又是一怔,她想什么,炎夜麟总是能回答的正中下怀,让苏苓不再有怀疑的根据。
苏苓越发觉得,炎夜麟不简单。
苏苓和炎夜麟是最后来到甘露殿的,众人齐聚于此,老远就听到女眷们讨饶的哭声。
苏苓连忙挤出眼泪,又一脸的悲惨状,从炎夜麟的背上踉踉跄跄滚下来。
没错,就是“滚”下来,炎夜麟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到了人群中的时候,脚步开始变得踉跄,左摇右晃,一副支撑不住的模样,而苏苓也就顺理成章地从炎夜麟的背上匆忙地滚了下来,正好露出了被烧坏的衣裙一角。
只是一角,已经惨不忍睹。
皇上本就怒发冲冠,看到受害者苏苓也被大火殃及,怒目圆睁望向苏珍,大声呵责:“事实摆在面前,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伤了人还推卸责任,苏丞相!这就是你教导的好女儿!”
苏丞相闻言“扑通”跪地,连连向皇上承认罪责,这个时候若是还狡辩的话,分明就是自己找罪受。
偏偏苏珍不懂世故,看见苏苓就好像看见了救命稻草,指着苏苓焦急地对皇上说道:“皇上,苏苓根本就没有受伤,不信皇上让御医前来观瞧,苏苓最擅长伪装了,她明明就是自己跳下去的。”
皇上真是拿这个执迷不悟的苏珍没辙了,生生压住怒火:“苏珍,朕一再忍让你,事件由你而起,好好一个寿宴也变成了现在这个烂摊子,事到如今你还要嘴硬,好,朕就成全于你。找王御医来,给苏苓检查伤势。”
皇上语气不善,任谁都听得出话里的怒气,唯有苏珍听到皇上的决定之后,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苏苓,面上丝毫没有因为闯祸而带来的愧疚和惶恐之情。
皇上冷哼一声,别过头去,正对上换完华服已经来到甘露殿的皇后的目光。
“皇后啊皇后,你也是好计量啊,短短几句话,就让朕轻信了你的良苦用心,眼下,你又该怎么解释?”皇上语调阴冷,带着讥讽和愤怒,眼神也是冰冷的可怕。
皇后张了张嘴:“皇上,臣妾……”
“今天的事情,朕不想再追究,但你若是今后暗中允许他人伤害苏苓的话,朕不会再原谅你。”
如此说来,皇上这是原谅她了?
皇后总算是松了口气,却还是将埋怨的目光望向了苏珍。这么一件小事情都办不好,枉自在她身上投放太多的精力和关注,今后还如何帮助自己,为自己办事?
感受到皇后的目光,苏珍怯懦着不敢抬头,惟恐对上皇后娘娘责怪的目光,而无力承担。她在等,等王御医的结果,等着看苏苓出丑。
王御医一路诊断下来,又在隐蔽的地方看了苏苓后背烧伤的情况,眉头越皱越深,复为苏苓披上了炎夜麟的外袍,这才对皇上道:“启禀皇上,老臣刚刚看过苏三小姐的伤势……”
见王御医眉头紧锁,皇上不禁问出口:“情况怎么样?”
王御医摇了摇头:“不甚乐观。”
众人闻言,不由得把目光皆放在王御医和苏苓身上,尤其是苏珍,闻听这话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不等皇上问话,她丝毫不知礼数地开口道:“王御医,您确定您没有误诊吗?苏苓身上明明没有任何伤的,她完全是假装的……”
“够了!苏珍,你再无法无天,为父也无能为力。”苏丞相在一旁狠狠拉了苏珍一把,苏珍身子一软,被拉的匍匐在地,眼中带泪,不知道是因为苏丞相的劲道太大,还是因为王御医的诊断信息,苏珍一脸茫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皇上厌恶地扫了苏珍一眼,这才对王御医道:“王御医,何出此言?”
王御医拱手回答:“回皇上的话,苏三小姐的脚踝伤及筋骨,不尽快诊治的话恐落下病根,造成终身残缺。”王御医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望向了炎夜麟,只因他身体残缺,现在苏苓也有落下此病根的嫌疑,正好一对。
王御医接着说道:“况且她后背上还有被大火烧伤的地方,依老臣所见,是被人撒上了磷粉所致。”
也就是说,苏苓后面衣服被人撒上了磷粉,然后火苗微窜,不过片刻,就已经导致肌肤烧伤,想来,也唯有磷粉可以快速燃火,加速火势蔓延。
如此说来,这场火就是有预谋,或者更准确来讲,下手的人并非是想燃起这场大火,不过就是针对苏苓一人。她故意将苏苓逼到莲花灯的位置,然后置她于死地。
如此狠毒的心肠,不用想来,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苏珍。
当时唯有苏珍紧紧拉住苏苓不放,就算苏苓身后起火也并未放手。
苏珍此刻竟是连反驳的力气都使不出来,不能说铁证如山,可几乎所有的矛头都已经对准了苏珍。就算她再想反驳,又哪里会有人相信痴傻的苏苓会自己往身上撒磷粉,然后陷害在苏珍身上。
皇上微眯眼睛望着似是丢了魂魄的苏珍,这是皇上发怒的征兆,也是他最可怕的发布判决的时候。
但凡是跟了皇上很久的臣子,都清楚的明白此刻苏珍的处境。
苏丞相一看不好,连忙开口求情:“皇上,小女不懂事,还望皇上看在老臣忠君效国的份儿上,放小女一条生路,老臣回府之后定当家法处置!”
苏丞相向来表决心最是“诚恳”,苏苓再清楚不过他使得把戏,以及心中所忧虑之事。
他无非就是怕苏珍和太子的婚事告吹,一旦如此,他辛辛苦苦下的一盘好棋就此凋零,今后能仰仗的也唯有二皇子殿下。而一旦太子殿下登基,必定会打压其他皇子,苏府的势力恐怕就此凋落,他那以前在人前的耀武扬威就变了日后慢慢偿还的人情债。
然而将权势和地位视作毕生追求目标的苏丞相,又怎么肯甘愿就此认输,就此沦为他人踩踏的对象?
苏苓心中冷笑,她当然不会让苏丞相的如意算盘得逞。
当下,本来低声啜泣的她,哭声渐大,脸上全然都是悲切和痛苦。
一旁的王御医也不知是谁请来的救兵,配合着连忙对皇上开口道:“皇上,苏三小姐的伤势不能耽误,时间一长,老臣恐怕也束手无策。”
言外之意,皇上快做决策。
炎夜麟也适时地跪地求情,不过不是为苏珍,而是为了苏苓,开口甚是焦急道:“父皇,还请王御医快些为苏苓诊治吧,不然落下病根和伤疤,岂不成了苏二小姐一辈子要愧疚的记号?想必苏苓也不愿让她姐妹遭受良心上的谴责吧。”
炎夜麟表情憨实,句句都是大实话,看向苏苓的时候都尽是万般的柔情。
苏苓听懂炎夜麟话中的意思,看似极为痛苦地止住哭泣,身子禁不住耸动,脸上满是泪痕的开口对皇上求情道:“皇……皇上,求您,不要怪罪二姐,她是无意的……”话还没说完,眉头紧皱,可能磕头的时候扯动了后背的伤口,极为痛苦的又是两行泪水倾泻而下。
苏苓这一举动,看似是为苏珍求情,实则是坚定了皇上所下的决心。
在外人的眼中,苏苓如此厚待于苏珍,而苏珍却是恨不得让苏苓死于非命,更加映衬出了苏珍的蛇蝎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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