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老一少两人的对话，年轻的掌柜目瞪口呆，嘴巴长了好一会儿，才咕嘟一声吞了吞口水。
不是吧？老头子跟这个乡巴佬这么客气？竟然豁出老脸挽留他？上回老头子留客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好像是长春宫的宫主来访，老头子为了讨教飞升之道，厚着脸皮请长春宫一行人留下品茶。而对其他客人，就算是辉耀殿、聚星门这样的豪门大派，老头子也是爱卖不卖的样子。难道说，在老头子眼里，这个乡巴佬的地位堪比长春宫的宫主，比辉耀殿、聚星门的巨头们还高？
简直是不可理喻！这乡巴佬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越想越想不明白，年轻掌柜觉得如坐针毡，衣领也变得不舒服起来，不禁扭了扭脖子，手一摸，居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是真的有点担心了：有些老怪物有恶趣味，就是喜欢装嫩卖傻扮猪吃虎的。万一这个乡巴佬真的是个绝世高手怎么办？
刚才自己可没给他好脸色看，还把他的药丸贬得一钱不值。主要是因为看他土里土气，衣服上居然还打补丁。哪个修了神通的人会穿打补丁的衣服的？所以自己想都没想就认定他炼制的药丸肯定是土鳖级的渣。
可是现在，看到白茂昌对这乡巴佬如此重视，年轻掌柜不得不重新审视那粒其貌不扬的药丸：如果他真的是个高手，那这枚药丸会是什么级别的丹药呢？这混杂不清的灵力，出自平庸之手，肯定是炼制失败，但是，要是出自高人之手的话，那就是……就是……天哪！不会是混沌之力吧！
年轻掌柜被自己的猜测惊出一身白毛汗来。
混沌之力！那可是有“先天之气”之称的太古神力，是鸿蒙之初的原始力量，自从开天辟地、清浊分流之后，混沌之力就从世间绝迹了。传说只有天上的仙人才能合成这种威力巨大的力量。
如果这个乡巴佬手中真的掌握着这样的力量，那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与天界有着莫大的瓜葛，能够获取这域外神物，要么，他根本就是天仙下凡，合成混沌之力跟吃饭喝水一样信手拈来。
话说，前些日子听老头子提起过，好像有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跑到大日剑宗烈阳峰上，结果烈阳子当即沟通了天界，可见这所谓的小人物与天界有着极大的关系云云。难道说，这个乡巴佬就是那个与天界有着莫大关系的小人物？
自己刚才对他可不怎么客气啊，这问题好像有点严重了……
与天界有关系，这意味着什么？这么说吧，九洲修士千千万，又是苦修，又要经过天火雷劫，历经千辛万苦，图个啥？还不是为了修满神通十重，逆天改命，飞升天界成仙？而这个人，居然直通天界，凌驾于九洲千万修士的终极目标之上，如果能跟他聊上几句，听他讲一讲飞升心得，哦不，哪怕只是说一说天界见闻，也是极大的收获啊！你说，这么有用的一个人，要不要好好巴结？
如此一想，年轻掌柜顿时明白为什么白茂昌会给这乡巴佬与长春宫宫主同等的礼遇了。极有可能是天上来使的人，怎么能不勾搭，怎么能不客气嘛！自己居然贸贸然就把人给得罪了，万一让白茂昌知道，他会怎么责罚？
“孽畜！你个丧门星！我一刀杀了你！”
耳边仿佛响起白茂昌雷霆般的咆哮，年轻掌柜的脸色顿时白得跟纸一样。
不过还好，这个时候不管是杨度还是白茂昌，都无暇在意这位年轻掌柜无比纠结的内心。
白茂昌一听杨度愿意坐下来谈，赶紧开门见山摊开了说：“小友，如你所见，敝庄苟居九洲一隅，经营多载，也算在天下英雄间混了个脸熟，承蒙各路豪杰赏光，敝庄一年一度的品鲜大会颇有声色。如果小友能将宝物放到品鲜大会上来昭示群雄，那将是敝庄的莫大荣幸！”
此言一出，年轻掌柜心里再度波澜大起：妄自菲薄！太妄自菲薄了！什么叫苟居一隅？这叫雄霸一方好吧！还有，经营多载？那是数千年的繁荣好吧！还什么脸熟啦，赏光啦，莫大荣幸啦，都是自作贱的胡扯！老头子你吃错什么药了，怎么搞得如此卑躬屈膝？
不过，在杨度看来，白茂昌这话虽然说得文绉绉，有点隐晦，不过其中的意思是一清二楚、充满吸引力的。说白了，白茂昌这是在邀请杨度提供些稀罕玩样，拿到品鲜大会上让各方豪强开开眼。这可是能令双方各取所需、共同得利的提议。杨度能借二圣庄提供的顶级展示平台名扬天下，而二圣庄也能借杨度的非凡作品进一步巩固九洲商业霸主的地位。
至于杨度会不会尽全力、肯不肯拿出看家本领，白茂昌根本不担心。品鲜大会可是九洲修真界的一大盛事，万众瞩目，站在这个舞台上，任何头脑正常的人都不会藏着掖着。开什么玩笑！当着这么多头面人物的面，任何一举一动都将决定未来，如果一举成功，技惊四座，那么从此名扬四海，种种橄榄枝将从四面八方伸过来，要是一招失手，让人家比了下去，那么就是一败涂地，想翻身都难。
因此，白茂昌完全没有自夸品鲜大会是个多大的机会，也没有解释在品鲜大会上展示宝物会带来什么好处。他要考验一下杨度的智商和判断力。
正常的反应，应该是欣然接受他的提议。
如果杨度拒绝他的提议，那就是缺乏远见。没远见的人，就算现在有才华，也是行而不远的，更重要的是，没远见的人，绝不可能是天界下凡的使者。那么这个依靠一枚金精丸一度惊艳的年轻人，多半只是靠秘密的奇遇而发了横财。这种暴发户是完全没有合作价值的。
是真高手还是假把式，就看你怎么应答了！为了调查你，我的人可是费了一番心血的。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哦！
白茂昌再没多说什么，只是故作威严地眯起眼来，观察杨度的反应。
出乎他意料的是，杨度听完他的提议之后，既不答应，也不拒绝，露出一副纠结的神色。
这是什么情况？我讲得还不够明白？听不明白你问我呀！这样惺惺作态是闹哪样？能痛快点不？向来老谋深算的白茂昌也有点沉不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