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阿宝的声音很不对,我和小白都同时回头看她,方先生只是有些错愕而已,因为,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林阿宝。
“我知道,我和小娟是不同的,不然的话,十几年前的那天晚上,你也不会这么怕我。”林阿宝微微垂着头,她今天的发型束了丸子头,在我们还没有回味儿过来,她缓缓抬起头,眼珠子全是白色的,没有黑眼仁,嘴角上裂开一抹复杂的笑意:“是不是,爸?”
方先生吓得张大了嘴巴,方太却尖叫一声,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拼命的摇头:“不,不会的,为什么?”
“你说什么?”方先生大概听出了她话里有话,不由的扭头看着方太:“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老方,十七年前,我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那时候你人在远方没有回来,当天生下来,就有一个女儿死了,老方,我怕你难受,所以一直没把这件事情告诉你,是我的错啊!”方太泣不成声了。
那边方娟听到声音,拉开卧室门走了出来,看到林阿宝的样子,她不禁也吓得急忙跑到方太和方先生身边:“爸,这是怎么回事?”
方先生长长的叹了口气,泪水摸糊了视线:“你,你真是我另一个女儿?”
林阿宝缓缓点头:“不错,十几年前,我们曾经有一面之缘,你还记得吗?”
“那天晚上那个小孩子,就,就是你?”方先生不能自已的颤抖着,难受,恐惧,心疼,对这个未知女儿的亏欠,突然排山倒海的袭来。
“当年,妈妈不应该用红线捆住我的手脚,正是因为她这么做,所以我才无法转世投胎,所以,我才只能借着小娟的身体一起长大。”林阿宝冷笑一下:“你们没想到吧,有时候,那个和你们一起吃饭聊天的女孩子,其实不是小娟,而是我。”
“什么,你是说?”方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蓦地问了一句:“那天在酒店里和男孩子的事,是不是你再控制我?”她的脸上掠过一丝惊恐。
“你爱他,所以我成全你们,有什么不好吗?”林阿宝冷冷地笑,她在转变,脖子和脸上的皮肤,渐渐变得灰黑,她的怨气突然就显露了出来。
小白大叫一声:“不好。”随即递给我一头朱砂绳:“快把林阿宝捆上,她要发飙了。”
听到林阿宝嘴里传出另一个声音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没有哪一个怨灵是心甘情愿放下的,如果他们能放下,也不会执着这么多年还留在这里。此时听到小白的声音,我急忙接过他手里的朱砂绳,两人同时转身,将近在咫尺的林阿宝给困在了绳索之间。
“哈哈哈……事到如今,你们全都以为我不应该留在这里,所以想要置我以死地,可你们想过吗,做为父母,为何这么狠毒,不但将我弃尸冰冷的河水中,还要让我永世不得超生。”林阿宝抬起头来,张大嘴巴狂笑不已,随着笑声,她的嘴巴里有黑色粘稠的液体流了出来,再加上全白的眼珠子,那样子看着确实渗人。
方家三口哭做一团,他们无措了,归根到底,这究竟是谁的错?
小白手里的离魂符向林阿宝额头上贴去,嘴里念念有词:“今生孽今生了,本道给你打开阴府路,还不快快去投胎。”拍的一声,重重一掌击在林阿宝的胸口上。
“不!”一声尖叫,在屋顶上空久久回荡,只见林阿宝的身体里面有一缕黑影掉落出来,然后如烟如雾,飘散在空中,慢慢消失不见了。
林阿宝脸上的黑灰色渐渐褪去,她的眼睛无力闭上,身体一软,在我的搀扶下倒回了沙发上。
“她,她走了吗?”方先生哽咽着问。
小白点点头:“走了,你们在家里给她舍个灵位吧,早晚供奉,好让她安心去投胎。”
方太含泪点头,方娟有些呆滞的,突然哇的一声哭着,转身跑进了自己的卧室,少女美好的梦破碎了,也许才发现,原来自己并不是那样的爱那个男孩,更不是心甘情愿委身于他,可这件事情,却真真实实发生了,那得多难受。
等小白交待完一切,林阿宝才悠悠醒过来,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很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感受:“靠,我又被附身了!”
我们离开方家后,林阿宝去买了瓶矿泉水,哗啦哗啦把嘴给漱了漱,说:“她到底让我做了什么呀,嘴里怎么又腥又臭?”
我和小白强忍着才没有笑。
小白就在这时候跟我说:“昨天晚上本来想到方家陪你,可王墨出了点小状况。”
“怎么了?”提到王墨,心里再次一紧。
“下午吃完饭后,他突然发疯了似的,四肢落地的在院子里狂奔,我们许多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拦住他,还亏得老驴道在,帮他锁了魂,否则的话,那样继续折腾下去,非得累死自己不可。”
“什么,四肢落地,你的意思是说,像……?”
“没错,像狗。”
心里一暗,这意味着,王墨真的被身上的那只黑狗给渐渐控制了吗?
小白大概看出我心事沉重,不由得拍拍我的肩:“好了,他今天已经恢复正常了,问起昨天的事情,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不,这事还没完,小白,你先和阿宝回去,我要到局里找左峰,请他帮个忙。”
“回什么回,有事儿一块儿去办。”小白神经兮兮的,说话之间,上前一把将我搂过去,这种搂法在我看来,最多也就是哥们的那种,不过在林阿宝眼里就……
“干什么,我也要。”林阿宝扔掉水瓶,上前来拿起小白的另一只手搂到自己肩上,总算心里平衡了,呵呵的笑了起来。
这像什么话,到是便宜了小白,左拥右抱的,我甩开他的手臂:“别闹,一会儿姐跟你急。”
“喝,你这人。”
我没理他,跑到前面去打出租车。
打死我也没想到这么巧,开出租车的竟然是黑哥,大粗金链子,大光头,一脸的匪相,歪歪头:“别废话,上车。”
“黑哥,你这是?”我只能乖乖上去,不过头皮一麻,前排副驾室位上有一团红色,之后眼神定了,才看清楚是那个红衣女鬼,有时候晚上看到鬼会觉得很可怕,因为他们的脸总是很白,要么就是那种腐烂的灰,可白天看起来就,我只能说更恐怖好吗,那脸又白又死沉,真是能让人瘆到骨头里去。
黑哥呵呵一笑:“我听她的,平时空闲的时候做点正经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