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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毓随着老太爷,从宝庆堂一路出来。老太爷一直背着手,悠闲踱步。走了好一会儿,才突然开口道:“你回来也有些时日了,我也一直没顾得上同你说说话,如何,在府中可还过得习惯吗?”

何止是有些时日,这日子就算不细数,也已经有半年的时光过去了,祖孙俩这样对话,这却还要算是第一次。

北毓自然还是老一套的答案,“有祖母和伯母、婶娘的照顾,都是习惯的。”

“嗯。”老太爷随意地应了一声,他自然知道这是套话,也没怎么在意,只又问:“今日入宫了一趟,可有什么有趣的见闻?”

后宫的传闻,婕妤摔倒,太子妃腹痛,这些自然不可避免地也传到了前面。只是众大臣都闻得不太真切,老太爷如今正好拿了这个问题,来试探北毓。

北毓清楚,当谢朔在孝顺名单里提到她的时候,老太爷心里就已经对她起了防备。

虽他自己也知道,就同北毓说有祖母等人照顾一样,谢朔说日后要孝顺谁谁,也不过就是一番客套的说辞。

可老太爷并不怕谢朔违诺,还是一样的思路,整个谢家同气连枝,只要不撕破脸,就是彼此心里有什么小小的隔阂,最后也还是要彼此扶持,共同使劲。

谢朔虽年幼,未来的前程也不明朗,可他相信,这番道理,谢朔也还是明白的。否则他也不会放心请立他为世子,若他同谢怀德和谢怀远一样糊涂,就是有皇上的护佑,老太爷也不敢轻易立他。或者换个说法,若谢朔真那么糊涂,正因有皇上在他身后,老太爷才更不敢立他。

所以老太爷不在乎谢朔话里的真假,让他说出来,也不过是给旁人听的,老太爷自己可不信。可就是在这样一番做作的伪誓里,谢朔却将北毓单单地点了出来。这怕是那番话里唯一的一点真意啊。老太爷当即心惊。谢朔到底还是小孩子,客套话虽说得毫不犹豫,可最后还是忍不住添了一点真心。可就是这点真心,才可见出北毓在谢朔心中有多重的地位。

自然,姐弟俩相依为命,感情好一点是理所当然的。可如果这所谓的好,已经好到让谢朔把北毓排在一个与家中长辈同级的地位,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老太爷是一向不大看得上后宅女人的见识的。在他眼里,女人们一生囿于后宅,眼界狭小,心胸不宽广,若是让一个好好的孩儿长在妇人之手,那就是在毁了这个孩子。不说别人,像谢怀远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就是因这种想法,老太爷才会在谢朔一回来,就想把他接到自己身边。后来改变主意,倒不是全因老太太反对,而是一来谢朔太小,二来他也自觉身体渐差,怕照顾不了他多时。

若他有一日真去了,老太爷也不免凄惶,不知谢朔日后要交给谁来照顾。

今日谢朔提到北毓,对老太爷来说也是一番提醒。若她勉强还过得去,就是老太爷不喜她对谢朔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可把谢朔交给她倒也是一番权宜之计。到底是亲姐姐,这个家里,除了她,也没人能更体贴谢朔。可若她不好,那就要趁早清除了她对谢朔的影响才好,免得为日后埋下祸根。

正是抱着这番打算,老太爷才将北毓叫过来,要一探深浅。

北毓也猜到了老太爷的打算。她知道,今日若不能让老太爷满意,怕是不能善了。

老太爷到底跟老太太不同。老太太再如何,心底也总是念着骨肉亲情,行事间也有所顾忌。可老太爷根本就不把这家中的女孩儿当做子孙看待。若与他对立,怕是徒惹是非。

北毓知道,若想要让老太爷满意,至少要先表现出一定的见识,却又不能太偏。

北毓道:“有趣倒未见得,谨小慎微倒是真的。宫中都是贵人,贵人的心思难猜,谁也不知道哪一步就是行差踏错了。入宫行走,自然就要把轻松的心思都收起来,小心翼翼才好。”

老太爷一笑,北毓没回答他都见了什么,听了什么,倒是把一番心境述说一通,老太爷倒也觉得满意,在宫里,的确就该时时小心,步步谨慎。若觉得进了宫,就是去巴结宫中贵人,结交权贵,积攒人脉的,那可真是找错了地方。

可这回答太笼统,看不出心思,老太爷便又问:“这一次让你们小姑娘们都跟着入宫。想来入宫前,你祖母也同你们说了用意。如何,你有意嫁给三皇子吗?”

老太爷可真是不知体谅姑娘家的心思。别说是做人祖父的,就是生母,也少有会直白地问小姑娘“你想不想嫁某某”这样的问题。

好在北毓倒是不甚在意,不至像旁的姑娘一样,羞到话都答不上来。她也直白地道:“三皇子非良配。”

“哦?”老太爷感兴趣了一些,“怎么说?”

北毓道:“首先,于舒贵妃而言,她不会想娶像孙女这样的一个儿媳。一方面,太招眼,不说我们宁远侯府,单说父亲,他如今虽已不在,可到底是曾统领朔北的。于朔北而言,父亲就如一面旗帜,娶了孙女,不论舒贵妃自己是怎么想的,旁人都会觉得她是在觊觎朔北军马,这会陷她于不利。另一方面,父亲也到底是不在了,如今对朔北的影响,也都是在口头上,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不保靠。舒贵妃不会为了一些不能保证的利益,先陷自己于不利之地。所以她不会想让孙女作儿媳。”

“嗯。”老太爷点点头,这点他也早想到了,可他知道,北毓还有旁的话没说完,“你接着说。”

北毓便接着道:“于我们府里而言,三皇子也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此时宫中有两位嫡子,分别为两位继后所出,除了排行上有差,在出身上可说是毫无二致。若太子稳当,三皇子的前程自然也不会差。或者……若舒贵妃稳得住,三皇子也是未来不可限量。可,若舒贵妃稳不住,那三皇子也就不好说了。”

北毓没有把话说得太明白。可不必说明白,这其间的道理,北毓懂,老太爷也懂。

若舒贵妃真无异心,太子日后又能顺利登基,三皇子作为太子的同父兄弟兼姨表兄弟,自然跟着水涨船高。

可若舒贵妃是表面推崇太子,暗地却想让自己的儿子继承大统。那就要看她是不是稳得住。

毕竟今上正值壮年,也没听说身子有什么不好,太子且还有得等呢。这时候冒头不如藏头,有太子挡在前头,她和三皇子自然安稳。等到太子自己等不得的时候,也就是他被夺太子位时,届时二皇子荒唐,排也就排到三皇子了。

可要是舒贵妃现在就稳不住了,想要拿下太子,那等她冒头摘了太子,下一个等着被摘的人也就是她了。

老太爷的心随着这个话题凝重起来。作臣子的,可以想当个纯臣,一心一意只跟着皇上,不理皇储是非。可不理,却不代表能不通透。若是看不清形势,那怕是纯臣也当不下去。

他沉声问:“那你说……舒贵妃还稳得住吗?”

北毓恍惚了一下,想起了凤藻宫内,赵晏脸上那抹带着深意的笑容,“舒贵妃……已经稳不住了。”这话,是当时赵晏说的,如今又从北毓的口里再说出来。差别只在,北毓只是隐约有这样的感觉,而赵晏说时,却极为驽定。

老太爷听得脚步一顿,他的声音已经难得地有了一丝急切,“这话从何而来?”

北毓道:“在舒贵妃宫中的正殿前,婕妤滑到,太子妃受惊。”

老太爷立刻明白了,“不是意外?”

北毓肯定道:“不是意外。”

老太爷立时深深地吸了口气。

若不是意外,那无外乎就是舒贵妃安排和旁人安排两种可能。就算是后一种,在堂堂贵妃寝宫内,能安排出这样的把戏,若没有舒贵妃默许,甚或将计就计,又怎么可能成事?

舒贵妃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不能光看她说了什么,或表面上做了什么。也不能看旁人都是如何评价她的。老太爷只清楚,三皇子之后,生母位份高的皇子,有两个夭折了,还有的连生都没生下来。其中齐妃所诞的四皇子长到三岁,说是生病去世,可当年宫里却有谣传,说与太子有什么关系,就是如今都能看出齐妃与太子不睦到毫不掩饰的地步。

五皇子和六皇子倒是平安长大,可他们的生母当年不过是宫女,如今也就是婕妤,毫无圣宠。八皇子的年龄跟着三皇子就已经差了一截,生母也是近些年才升为嫔的。一直到明妃入宫,这后宫里才开始有家室显赫的贵人生下皇子。

这些事情,要说只是巧合,甭管别人,老太爷是不信的。

如此精明又狡诈阴毒的女人,要说有人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招,却不为她所查,老太爷不相信。

可以她如今的地位,要说还要去算计年轻的妃嫔,这也不太可能。唯一的可能,就是舒贵妃的目标其实是在太子妃身上。只是这手段也未免太婉转了,杀伤力大不大先不说,倒容易先给自己找一身的麻烦。更何况,太子妃这也不是第一胎了,前两胎虽说天意给了她女儿,可舒贵妃不可能事先算出这种结果。那时她没有动手,这时候动手,未免奇怪。

老太爷摇了摇头,虽没说话,但心底已经否了北毓关于舒贵妃已经稳不住了的论断。老太爷只是觉得,这场大戏,开始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了。不过对于北毓竟有如此见识,老太爷也有了一定程度的满意。

有见识就好,若要把朔哥儿交给她,还是要她有见识一点才好,免得拉着朔哥儿钻到死胡同里去。

可他还不是完全满意。

老太爷突然转了身,直直地盯着北毓,问道:“既三皇子非良配,那四丫头日后想嫁个什么样的人呢?”他的唇角,带了一点微微的笑意,就好像每一个对孙女满意极了的祖父般,殷切地看着自己的小孙女,用鼓舞的笑容,期待她说出自己未来的打算。

北毓也跟着微微一笑,迎向老太爷的目光道:“朔哥儿还小,虽继世子之位,又有伯叔照顾,也怕将来在朝廷上还是独木难支。孙女如今只得朔哥儿,不求别的,只求朔哥儿一切安好。若将来孙女的婚事给能朔哥儿一点帮助,孙女便觉幸甚了。”

以一个男儿的方式来思考,以一个女子的方式来选择。

北毓知道,这就是老太爷对她的期望。老太爷怕的,一是她见识短浅,教坏了朔哥儿;二就是她有一个女儿家不该有的野心,利用朔哥儿来行事。若是前一种,老太爷勉强许还能忍,大不了就把她从谢朔身边调开。若是后一种,老太爷绝容不下她。

果然,老太爷在注视她良久后,唇边终于绽放出一抹真正的笑意。他伸出一只手,轻轻地压在北毓肩上,欣慰地道:“嗯,你很好,非常好。”

老太爷满意地笑了片刻,又转过身,继续前行。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敛了,恢复到严谨,他边走,边交代,“趁着这段时间,全力把家里的事情都接过来吧。有什么人敢给你使绊子,不用怕,有我在呢。”顿了顿,他又道:“外面的营生,这些年虽是老三在打理,可实权都还握在我手上,谁也越不过我去,这点你也不用操心。这个家,我是一定会稳稳妥妥地交到朔哥儿手上的,你就替他照顾好内宅,知道吗?”

北毓点头应是。

老爷子觉得满意了。正好两人也已经走到二门。老爷子又一次停下来,招呼等在二门上的一个管事过来,“墨香,你来。”

这人北毓从前见过一面,就在第一次入府见老太爷的时候,他也是守在老太爷门外。墨香三十来岁,是个看着极沉稳的男人,虽说这个年纪却叫墨香,显得有些可笑,这却是因他原是老太爷的小厮,后来年长,名字也没改的缘故。北毓早从钱妈妈那里听说,他是老太爷最信任的心腹,既是外面的管事,又负责随身伺候老太爷起居。

墨香低头快步走到老太爷身前,“老太爷有何吩咐?”

老太爷随手一指北毓,“这是四丫头。”又对北毓道:“丫头,你记住这个人,他叫墨香。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找我,或是要往外头办,觉得不便的,你都找他。”

墨香没有抬头,只垂首见了北毓的一道裙边,躬身道:“见过四姑娘。”

北毓也微微点头,知道老太爷这就是正式认可她的意思了。

交代完毕,老太爷便对北毓道:“行了,天也晚了,你也回去吧。”

北毓向老太爷告辞,目送了老太爷出二门后,回身与一直远远跟在他们身后的雁行汇合,往静园的方向走。

走到一半,北毓突然问雁行,“你想过……日后会如何吗?”

“啊?”雁行原本低着头,确保每一个脚印都踩在相隔的石板上,她正玩得愉快,突然被这样一问,都没有反应过来,差点一个趔趄撞在北毓身上,“姑娘,您说什么?”

北毓笑笑,又问了一遍,“我说,你想过以后要过什么样的日子吗?”

“嗯……”雁行的眉头都拧了起来,“以后……就跟着姑娘过呗,还能怎么样?”

北毓道:“也不能跟我过一辈子啊。总要嫁人嘛。”

雁行挠挠头,“那是多远之后的事情了啊。我没想过。”顿了顿,她小心地问:“姑娘,你呢……”

北毓半晌没说话,最后悠悠地叹了口气。

从前,她也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父亲在时,总说:“我的女儿,要过得自由自在才好。”

她也觉得,“自由自在”的确是不错。可后来,父亲去世,她几乎是没有选择地走上了战场。因为没有选择,也就没有想过愿不愿意,喜不喜欢这样的事情。

每一次登上朔北的城楼,她都会想,父亲站在这里时,是怎样的心情。

“有愧无悔”,这是她的理解,也是她曾经在朔北军民面前说过的,对于父亲一生的总结。这不是一句假话,她是真地这样觉得。可她却无法感同身受。

父亲有愧,是因为他一直站在高处,一生都以胜利者的姿态在面对羌人。

可她不同。她是临危受命,面对着羌人倾尽全族力量的疯狂强攻。她只要退一步,结局就是朔北的城破人亡。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愧疚的余地。

父亲无悔,是因为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而北毓,则根本也没有选择的权力。既没有过选择,那也就谈不上后不后悔。

她唯一一次在那座城楼上,觉得眷恋,觉得不舍,还是在最后一次登上城楼的时候。因为她清楚,她即将要迈入一个比之朔北的战场更让她无可选择的境地。

她能做的,只是保护好谢朔,教导好谢朔。可对于之后,究竟要面对一种怎样的人生,北毓还没有来得及去思考。

就在这个元宵夜里,圆月高悬,红灯高挂,北毓突然前所未有地开始想念谢怀安,想念他所给予她的自由自在。

*****

而在同一时间的凤藻宫内,舒贵妃正与太子对坐而谈。

舒贵妃的一只胳膊拄在炕几上,手撑着额头,一脸疲惫。

太子就坐在她对面,白日里的阴鸷和高傲全都不见了,代之满满的愧疚,“都是孤不好,让姨母还要跟着操心。”

舒贵妃神色复杂地看他一眼,又叹了口气,“与你有什么关系。要说不好,也是姨母不好,竟给你选了这样一个媳妇。唉,当初看她,也是样样出色,家世也好,样貌也好,脾气秉性也好,也不知怎的……如今竟成了这样……真是。”

太子对太子妃余氏实在已不剩多少耐心,闻言冷笑了一下,“这哪里能算得是姨母的错,孤自己当初不也是看她不错?谁能想到,她却肚皮不争气,就生不出儿子来呢。”

顿了一顿,太子又恨恨地道:“自己生不出来也就罢了,竟还不许我纳侧妃?她以为她是个什么东西?能管得了我?”

舒贵妃按住太子的手,神情温柔,语气劝慰,“要我也说,你纳侧妃的事情还是等一等。”看太子脸上立时出现了不快的表情,舒贵妃便道:“自然不是我不希望你纳。而是太子妃的情形,你如今也是看到的。自她怀孕,情绪就不稳,怕也是患得患失,太想生个儿子了,反倒弄得自己无法安心休养。再看今日的情形,本与她不相关,她却看那吴婕妤摔倒,就自己腹痛起来了。好在如今是又稳住了,若出了事,我可真是没颜向皇上交代了。你也体谅她,待过了这段日子,再说吧。”

舒贵妃虽好生劝慰,可太子哪是个听得进劝的人。舒贵妃越说,他反倒越觉得余氏可恨,“体谅?难道孤还不够体谅她吗?可孤再体谅又如何?她能给孤生个儿子出来吗?”

舒贵妃张张嘴,又想说什么。太子却抢先道:“孤听说,她今日设了个愚蠢透顶的计,想见那谢家的四姑娘?”

舒贵妃脸上闪过惊讶,最后叹息一声,“你知道了?”

太子冷哼,“孤当然知道了!这个蠢妇设计谢四,竟还被连恩撞个正着!孤如何能不知道?”他的声音大起来,“她想干什么?她想跟谢四说什么?是说让谢四不要想着进太子府,还是说让谢四嫁进她余家,给她家去当儿媳妇?”

太子嚷完,见舒贵妃的脸色不好,才觉得自己造次了,赶紧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下来,却又略有些不满地轻声对舒贵妃道:“姨母,你明知道她想做什么,也不拦着她些,还要给她方便。”这话是不吐不快的,可也不是全然的责备,倒更像是在撒娇。

舒贵妃叹了口气,语气颇有些无奈,“你当我愿意给她行这个方便吗?这件事情,不仅你要怪我,皇上也是要怪我的。我哪头都不担好,可我又能如何?这也是你们两个实在闹得不像了。想娶谢四进门,这原就是余家的主意。你就让他们去娶,自己跟着参合什么?竟还异想天开,要把谢四弄进太子府做侧妃?真亏你想得出来?现在好了,先是皇上让你打消了这个念头,再是余家也觉得不快,你说你这是何苦来的?”

太子看着舒贵妃满脸愁容,脸上竟反倒露出了笑意,他轻轻地责怪,“姨母,你也太好欺了。你是堂堂贵妃,我是太子,何时倒要看余家的脸色做人了。他们想娶谢四,还不是贪心不足。他余归起自己当着兵部尚书不算,还想在地方军队上树立影响,这才想要儿子娶了谢四。他们现在就如此热衷权力,待日后……岂还得了。”

他顿了顿,“反正余氏也生不出儿子,与其让余家娶了谢四后做大,倒不如让她进太子府,做我的侧妃。”

太子自信满满,虽已被皇上否了一次,也还是不觉得这件事情有什么不可行的。

舒贵妃状似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睁睁看着太子还没即位,就先抑制起了自己麾下的势力,防着他们做大反主。舒贵妃只道:“总还是要给余家一点面子……”她如何不知太子是越劝越要反着做的性子,却偏偏还是火上浇油。

太子果然冷哼了一声,“我已够给他们家面子的了。”

舒贵妃叹了口气,像是就此把这件事情撂开了。

太子也不再提谢四和余家,而是问:“吴婕妤那件事,姨母审得如何了?”

舒贵妃就再叹了口气,“还能如何?吴婕妤的孩子没了,如今正哭得死去活来。杨婕妤一口咬定,自己是不小心滑倒,才连累了吴婕妤,绝没有要害她的意思。唉,反正不论如何,过了今天,我也都要去向皇上请罪。竟在我这儿发生这样的事情……”

太子一皱眉,“姨母放心,有孤在,必不会让姨母委屈。”他又狠狠地咬牙道:“若此事真是意外也就罢了,若是有人诚心连累姨母,孤必不放过。”

舒贵妃面露欣慰,拉了太子的手,紧紧握住,“知道你是孝顺我的,放心好了,姨母不怕委屈。只要你好,姨母就好。”

姨甥两人,握着手,相视而笑。

正殿外,三皇子李泌一直默默地站在冷风中,一言不发地看着殿内的两人。好半晌之后,他才转身,同来时一样,无声无息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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