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长清的眼眸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好似这些在他心中早就已经一览无余了。
他看着我,亦然了解我心中的疑惑,抬眼间,话语缓缓而来。
“轻霄笛是运用天上五行之力的一种梁族神器,相传在梁族建朝的时候,便拥有了,而后,渐渐的传在梁族神女的身上,而如你所想,它在梁丘幽梦的那一代便不知为何落入了木家手里,最终,落于我母亲手中。”
他的话语很轻,但帮我解释的很细致。
我看着他,点了点头,而他的话未完,尽数又来。
“梁族神女在梁族是一个不可亵渎的存在,在你来之前所看到的那些壁画都记录了些许,大概的便是与男子交欢,而最后的结局亦然也是,最终,接受的神的旨意,化为青烟,将那些曾经与之交欢的男子的所求,尽数带回到天宫当中。”
我眉头轻皱,听他一言,我心头微颤,想起了在古时候那些酷刑,心中略有不甘,“真是很荒谬,一个女子又怎能代表那么多男子所求,这只不过便是那梁族皇帝为了稳固内朝和外朝的一种方式罢了。用一个女子又算什么好人?”
我心中气愤,话语一出,我便从南宫长清眼中看出了淡淡的惊异。
南宫长清笑了笑,“你的想法,却是很新颖,但是仔细想来,倒是也有道理。”
他抬手将手边的箫递给我,看着越加长的暗道,示意叫我今夜先在此处睡下,而他,便是要起身离开。
我接过他的箫,心中抹过些许不安,“南宫长清,你要去哪?”
南宫长清欲起身,闻我一言,缓缓停止了他动作。
“蓝儿和梁丘心悠没有想让我们走出的意思,我们两人恐怕只有一个才能完好无损的走出去,我说过会保护你,定然会履行我的承诺。”
他的话令我生出了层层不安,我看着他,摇了摇头。
“南宫长清,依照你的能力,难道就不能一起走吗?”
南宫长清笑了笑,起身走至我的身侧,抬手轻抚过我的发丝,“我若是死了,你可会心疼我?”
我心头一阵,随意的笑了笑,掩饰我的尴尬,却感到他的身影已然走至我的身前,手指微微扳动石门,便想要离开。
他抬手指了指前面长长的暗道,指了指那箫,“轻霄笛现今的主要功效便是令人心生幻境,轻者,伤及心脉,而重者,便永远活在幻境之中而不自知。而云端派的主要也是依照此,你我同为知己,应当记得我之前在花海所吹的那曲,若是遇到任何困难,只需要吹响便好。”
我心中微跳,执着紫竹萧的手一抖,看着面前渐深的暗道,便又感到他的声音。
“答应我,沿着这条巷道一直走,不要停,看到出口便离开这里,所有在这里看到的都忘记。芯儿。”
他深看着我,眼中似乎有不舍闪烁。
我身上的伤口犹存,但也向前走了几步,心中微动,拉过他要向前而行的衣袖,缓缓的拥了拥他,“南宫长清,一定要活着出来。如果你不伤害他,我们还是知己。”
我看着他,心中生出些许留恋,他怀着我的手微微松了,亦然深看着我,只是微微抚了我的发丝,便转身隐于石门暗道之后。
看着他的背影缓缓离开我的视线,我脑中突然闪过曾经为了救我而亡的浩学,微闭双眼,似乎又回到了那日。
他说,为救海棠而死,无怨无悔。
因为他,我恨过南宫长凌,可是,最终我最恨的不过还是我自己,他因我而死,但是我却无法回报他什么。
而这次,南宫长清又因为我而独自深入险境,若是他也死了,我又该如何自处?
我想到南宫长凌,望着前方一望无际的暗道,将紫竹萧往怀中揣了揣,点了一支火折子,因为身上的伤还未痊愈,我便只能一步步的缓慢向前而行。
暗道深深,却不知前方路有多深,怀有执念的我,不知行了多久,才倒在地上,一觉而醒来后,烛火依旧闪着,我又只能继续向前行。
只是,在南宫长清所说的那曲笛声传来时,已然是我醒来后很久之后的事情,笛声清脆入耳,便真真的是那轻霄笛。
而令我奇异的是,那笛声却不是很淡,似乎在我的身侧环绕,悠悠的,怎么都扫不开,怎么都拂不去。
眼皮略微沉重,我手上无力,便只能扶着墙壁,用我还未消耗完的意志死死挺着。
我抬手将我手边的那支紫竹箫拿出,至嘴边,用仅剩下的些许气息吹起那曲在我脑中存在的知己之音。
丝丝点点,略带悲悯,没有月光与之媲美,但却别有一番气质。
笛声犹存,我加大了些许力气,才缓缓盖过,只是那笛声缠缠绵绵,许久都不消,我的意识渐渐的被我自己的箫声所唤回,抬眸间,将最后一个音符吹落间,笛声虽然犹存,但却没有引我再入幻境。
片刻后,笛声未完,才渐渐消失。
我微松了一口气,想起刚刚的笛声,似乎又回到了那日笛声未完箫声尽落的场景。
那日,南宫长凌因为箫声的提早消失而最终通过轻霄笛反噬了内力。
而如今,我率先吹完一曲,那么,反之,吹笛者的那一头也定然会被自己反噬。
我定了定神,似乎明白了什么,这轻霄笛是为梁族神女的神物,有着引人入幻的作用,但是它的敌对却是任何一个简单的乐器,简单到仅仅只是那个紫竹箫。
虽然轻霄笛能引入入幻,但是,出音极慢,若是合曲,与另外的乐器相比,若是慢了,它便会将它还未释放完了力量尽数投入到使用人的身上,仅仅肉体,便难以承受。
若是再加内力,那便又是双倍反噬。
这也令我想通了那日南宫长凌苍白的脸颊,他苦苦维系,护的,仅仅也只是我一个。
我的心底又钻心的痛,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多少人因我而受伤,而我,又是如何报答他们的?
烛火闪烁,微风拂过,摇摆不定,正如我的心,在寒风中寻不到一丝一点的方向,时而寒彻到底,时而温暖如春。
我咬了咬唇,将我心中的那抹悲悯收回,抬步便继续向前而行。
随着那明灭不定的烛火,寻找我最终的方向。
不管怎样,我要看着南宫长凌和南宫长清的平安归来。
若是他们死了,我想,我真的没有任何的勇气活在这里,甚至于现代。
持续向前而行这,暗道渐渐拓宽几层,我手执这火把,照亮了前路,些许雕刻又尽数入我的眼,而其中一个图案,吸引了我的眼。
淡淡的暗光下,暗道墙壁已然从了之前错综复杂的石头变成了有规律的大理石,而上面镶嵌着一用石头雕刻着的梨花,在光下活灵活现,五瓣中,近看似乎有能旋转之意,而远看,似乎又能散出其中应有的芳香,洁白无暇,引人入幻。
我的思想飘回当初我在小岩村穿越之前所见的场景,那宫室上同样存有这样的梨花,而我这样深看着,也让我想起了当初进入小岩村时,所研究的古建筑风格。
如今想起这几日所居住的北朝皇宫,便真的是与小岩村当初的岭南风格一模一样。
当初我在南朝时,只是在一处见过梨花,便是依诺所居住的花琳殿。
南宫长凌曾经带我去依诺的故居,那里同样是梨花满天飞,而后,他告诉我,依诺是木风岩曾经的妻子。
那么,由此推算来,依诺种的满院梨花便又与木家脱不了关系,而木家的梨花定然是与梁族脱不了关系。
我的思绪回归到我眼前的这枚雕刻上,便也知道,这便是源头。
我的手微微触及其上,感到几丝凉意传遍全身,我的眼眸略微抖动,在下一秒又落下紧接着不断的图案上。
在这暗道中雕刻的如此精细,直觉总是在隐隐中牵引我的思绪,令我的脚步微微向前移。
我数了数,在这一排之中,有十朵,而两侧便是有相对的二十朵,我心中微微惊异,便又缓步向前而行。
前面大理石上的雕刻变化了些许,梨花过后,便是些许字迹,是男子的笔迹雕刻,本应当随着时间的流逝化为尘埃,但却由于雕刻存在与了这个世界上。
我将火光举高了些许,将那些雕刻都映于我眼,是南朝汉字。
我轻声念出,“幽梦千年,木叶当归。”
还是那句话,我微微一震,向后退了一步,但也印证了我的想法,梁丘幽梦与木家人的关系,错综复杂,而现在的朵朵梨花,似乎也只是开篇。
而围绕我许久的问题,似乎也在我来到这里后,而归于我眼前。
我细细的盯着其上,手指触在其上,感受着那男子的手迹,却不过片刻,我的心口便感到些许痛意,痛的我喘不过来气,只是片刻间,我便无力摔在了地上。
是情蛊,口中溢出些许血渍,眼眸又打在另一处的壁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