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长大与否,童年最纯真的东西总是美丽的回忆。
在成为皇室里最小的一批学徒起,清风就再没有多说过一句话,无论伙伴之间的闲聊还是面对严酷训练要求下的抱怨。她所做的,只有默默地接受、默默地承受。一些人在惊异她超强的忍耐与沉默之下发现她唯一会做的就是休息时候躲在角落里,用一把木刻刀刻着个小巧但模样重复不变的人像。一开始木刻分不出是男是女、是老还是少;但随着时间推移,年龄渐渐长大,小木刻的模样也渐渐出来了,大家看得出是女人像,还是个十分美丽的女人像。而从第一个小木刻到现在这所有的木刻中,唯一的共同点都是那披散下来的长发和长长的衣裙。
一开始,也会有调皮捣蛋的训习生抢走或者偷偷拿走小木刻。也许是喜欢,也许只是喜欢捣蛋。可是清风哼哼哭一下之后,也不大会有什么反应。在几个茫然木滞反应之后,会起身再找材料,再重新去刻。
就是因为脾气太好了,平时待人也好,后来也就令那些捣蛋鬼心里好内疚,好内疚的还给了她,偶尔在师父检查他们的时候,那些男孩还会帮她藏起来那些小木人偶或是销毁证据。
偶尔的,承若哥哥会来看她。看看她学的怎么样,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飘雪,夜阑等小姑娘摔倒擦破皮或者惊吓到时便会哭得很大声,长长久久也没个完;当她们惹人怜爱的模样在承若面前尽展之时,站在远处的清风受伤了却只能无声的忍受着、无处求助。
她并不在意的女孩们对于喜欢的哥哥撒娇诸多行为,更多时候只有默默温习着新的功课。也会被叫去给女孩们包扎。飘雪很奇怪,问为什么清风姐姐包得这么好,清风不回答,却令承若想起了在青州的那一段时光......
初遇那日,隐藏却被自己无意间发现清风不愿告诉他这个外人自己受伤的事情,坚强的小女孩啊,少年时代的承若对清风心中产生敬意和怜惜。
承若正想说出来,却看见她已起身离去、重新埋入书中学习的背影。
感觉到投向自己的目光,怎么可能想不起来呢?因为之前,她也因为小而迷失过,后来想想自己是什么人,清楚地面对不过是一介奴人,还是苟活只为了完成母亲遗愿的女儿,是没有资格做那些和想象的。
所以平静恬淡的心态,所以认真的学习王爷教授的武功,体会着师父教的东西和书上讲授的部分:
所谓“风花雪月”,遵从自然四相之生死起落,所以创出这种功夫的时候,中心也是按其特质而行。其中,雪要至寒而练。药引子则是冰天雪地觅一安静处,或是千年寒霜的冰室为练功之绝境。清风看着喃喃自语:“真不是人练的,是谁发明的啊?”
外表坚强的孩子,内心深处竟是柔弱的,脆弱时不经意的泄漏,心灵其实是敏感的。
掌管兵库的大将莫言,训习生们并不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因为他不大说话,似乎对什么都不关心,但清风却能够感受的到被他默默关注的视线。
默默学着,随着年龄的增长对承若哥哥她不再那么没有分寸,尊敬之余话少了,也让他感到冷漠了。此时的学习越发艰难,不会学习的功夫运用不上,挨骂挨打伤处不断。
承若主动教她运气和内功心法的口诀却被拒绝。
“不用了谢谢您。”陌生的行礼,再也不能平视地低着头,然后退开。
“怎么了?”承若错愕,不是感觉不到上元灯节时起这孩子就变得怪怪的,只是一直没空找她,要么就是她躲着不见。论起教学,确实承若对她是严厉了些,从没有因为她是相熟的妹妹就会心软手软。那时年幼,清风还噙着泪水看他,小模样好凄惨。但他也是全心相授最好的师父啊,为什么要拒绝?
这时,承若总会弯下腰来看她,嘴角微微带着笑意,“怎么了,生承若哥哥的气吗?”温柔的话语又总会让小清风哭得更凶了。每每想起这个,令长大时候的她也总是不经意的真心笑得开怀。多么美好的童年啊,是那么的无忧无虑。可如今,就像他已经不需要弯腰就能低头直视这样个头的孩子一样,清风也再不会老老实实回答自己为什么会拒绝他了。
“为什么?蘑菇,难道是你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喜欢承若哥哥了吗?”她甚至不同意再在夜晚时去两人幼年曾经训练心法的那个地方了。肚子里传来咕咕的叫声是那样的熟悉,知道了她今日也被罚不准吃饭。于是像小时候一样,承若再次从怀中摸出一块糕饼。一样香甜好吃,一样熟悉的味道,却得不到清风抬头多瞧上一眼。
轻轻收回绝美的几乎令他失神的笑意,回望一眼,那一瞥的眼神里有着太多的敬陌与承若看不懂的东西,“清风心里,对您的敬仰和小时候一样与日俱增。只是,“喜欢”?殿下,这个词不该如是用法。清风不配。”跪行大礼后,再不看他一眼而离开。
到底发生了什么?好久好久,承若再也没有看到过清风,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他不会去纠缠去追问不放,任由浮躁的情绪在心中慢慢沉淀。日复一日,在刻苦训练的漫长时光里,他满心等待着,她们这一批训习生于十五岁入四季堂前正式考验那一日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