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竟然顶着一张花了妆的脸在大家面前呆了半晌!苏嘉佳心中羞恼并生,随之而来的还有对苏三夫人的埋怨,自己的女儿出了这种丑,别人不说话也就罢了,她竟然也不提醒自己!
这种在众人面前像个小丑一样的行径,不是应该是苏西辞吗!苏嘉佳不理会身后苏三夫人喊她的声音,直接跑回房里摔东西去了,就连对君楚的幸灾乐祸也顾不上了。
苏嘉佳的离去并没有给厅中的气氛带来什么变化。
“苏棣,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望渊的武学大会不能因此耽误,苏家女儿的名声也不能毁。为今之计,就是尽快把事情弄明白,然后该压下去的压下去,该封口的封口,不管事实怎样,都不能传出去半分。如果现在要前往望渊武学大会的人选出了问题,不仅苏家原先被记下的功劳要一笔勾销,恐怕圣上盛怒之下更有可能因此而问罪!
事情还并不清晰,族长心中却已经有了决定。这样情形下,他再问苏棣的时候,情绪已经平静了下来,丝毫没有刚听到时候的怒气滔天。毕竟到了他这个位置上,动辄就是全族人的生死存亡,事事都必须三思而后行,顾及整个苏家的利益。
此外,还有一些原因就是,族长心中对苏棣的信任已经不复存在。恰恰相反的是,通过这段时间和君楚的了解,他并不觉这个软弱了十几年却一朝露出锋芒的孙女,会是那般糊涂的人。
“西辞搬到别院住之后,原本她住的院子便空了下来,夫人依然派人日日打扫,以便让西辞随时都回来住。然而今天早上下人去打扫的时候,却在窗台上发现了一张纸,上边写着约西辞下午相见。”苏棣边说着,便从袖中掏出一页纸递到族长手中。
君楚还未说话,身后的青竹就忍不住小声说了一句:“就这么一张纸,居然说我家小姐和人私通?陷害的意思也太明显了吧?”
坐在族长左手边,唯一一位至今还未开口的长老也说道:“随随便便一封信,确实不能当做和人有私的证据。”
苏棣也不急,依旧神色恭谨。倒是苏二夫人急不可耐的开口:“若是一封信不能让人相信,那么这些呢!这些可都是从苏西辞的妆盒里翻出来的,难道都有假不成?”说着,便让身边的嬷嬷拿出一大叠的信,递到了族长面前。然后又补了一句:“我说为什么苏西辞住在院中的时候,经常早早就熄了灯,有事寻她的时候,也是丫鬟出来应对,说自家小姐已经睡下了。现在看来,怕不是睡下了,而是和人私会呢!”
苏二夫人的话说的极难听,苏棣赶在长老开口之前轻飘飘的斥责了一句:“别乱说。”听到他的话,君楚默默的在心中想,恐怕他此刻真正想说的是:瞎说什么大实话。
族长随手抽出几封信件打开看了看,发觉字迹果然与方才苏棣递来的那封信一模一样,且看那信件,似乎是有了一番时日了,并不像临时造假。
君楚也十分好奇的上前看了几封信,立刻被其中缠绵亲密的话恶心到了。她随手丢开信纸,等待着苏棣接下来的动作。毕竟即便是有了这些信,也无法证明她和别人有私情,毕竟这信全是别人写给苏西辞的,最多就是说明苏西辞有个爱慕者,除此之外审美也不能证明。苏棣只要脑子没有进水,就不会用这点东西当证据,大张旗鼓的把族长和长老请来。毕竟伪造十封别人写给苏西辞的信,还不如一封苏西辞写出的信来的有用。
而苏棣也果然没有让她失望,苏二夫人果然又拿出一封信:“这是一并在苏西辞屋里找到的,应当是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信。怕是她搬到别院之后,并不似在府中这么方便,再加上身边丫鬟换了,还没有机会和那个人联系。而那人久等不到苏西辞的信,又不知道她已经搬到了别院,便偷偷把信仍然送到了这里。”
君楚无语凝噎,这夫妻俩就不能把信一次全拿出来吗?她真诚的看了苏二夫人一眼,诚恳说道:“二夫人不会一会又抱出一堆信来,说全是我写给奸夫的吧?”
“年纪轻轻就能把奸夫这种话挂在嘴上,哪里像正经人家的小姐?苏西辞,你可还有脸说是冤枉了你?”方才丢了脸一直等着找回场子的苏桉插话道。
“我是不是正经人家的小姐这个不好说,不过我是苏家的小姐,这是毋庸置疑的。”君楚凉凉的说道。
苏桉剩下的话立刻被堵在了嗓子眼里。
青竹微微有些担忧,她是知道这些大户人家的猫腻的,找人按照君楚的字迹临摹出一封所谓的信来,并非难事。如果是这样,就算君楚把这种可能说出来,却也完全没有办法真正的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了。
察觉到青竹的不安,君楚安抚的看了她一眼,脸上带着自信。她不怕苏棣伪造信,先前还担心以他们一家的基因,会想不起来这个招数呢。她笑眯眯出声提醒:“苏二老爷,你应该顺带把我往日里写的字也一并带过来,方便族长和各位长老比对。”
君楚声音刚落,族长便派了人去君楚先前住的院子里,取她从前写的东西。
待下人取了几页纸回来时,族长与长老们比对一番,脸色都不好看。苏桉见状立刻说道:“你还有什么说的?别再试图狡辩了,苏西辞,像你这种女子还是尽早除族的好,省的丢了苏府的百年清誉!”
这一次并无人出声斥责他说话过分,族长喊了一声西辞,便将那信与下人取来的纸一并递给了君楚:“这是怎么回事?”言下之意,是想听君楚的解释。
君楚瞄了一眼纸上的簪花小楷,立刻同情的看了苏棣一眼:“苏二老爷,你被骗了。”
“什么意思?”苏棣看到她丝毫不在意的样子,心中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然而仔细想想今日的局,仍然觉得她并没有办法证明清白,毕竟那纸上的字迹,可是他花重金找来的人所仿。他也曾仔细对比过字迹,绝对看不出来不是出自一人之手。
将手上的纸重新放回族长身旁的桌上,君楚叹息一声:“苏二老爷被骗也难免,毕竟我虽住在苏府,你却从未多关心过我的事情,尽心服侍我的丫鬟也只有玉雪一人。”后一句话,她是对着长老们说的:“这纸上的字,根本就不是我的字迹。”
“胡说,这字迹明明出出自一人之手!”苏二夫人立刻反驳道。
君楚摇头:“我并未说这字迹不是出自一人之手啊。我是说,这两张纸上的字,都不是我写的。”
这下就连一直佯装公平稳重的苏二老爷也不淡定了:“这明明是自你屋中取出的字,怎么可能不是你写的?西辞,你若是乖乖承认错误,二叔自然为你求情,不会让你被除族。然而编这种谎言,也未免太糊弄族长和长老们了。”在他看来,君楚就是没有办法之下决定咬死不认。
“苏二老爷的逻辑恕我不能认同,为何从我屋中拿出的字就是我写的?那若是苏嘉佳进了你屋里,难不成就是你生的不成了?”君楚讥笑道。
“西辞!”这句话说得过分,立刻有好几道声音一同打断了她的话。
苏棣与苏桉更是气的满脸通红,苏桉一下便跪了下去:“爹与各位长老且听听,她说的是什么话!”
君楚一脸无辜:“苏二老爷与苏三老爷何必反应这么大?我不过是依着苏二老爷方才的逻辑说的罢了。毕竟苏二老爷的逻辑,我也是不认同的。”说罢,还用指责的目光看了苏棣一眼。
自族长与长老们进屋之后,都听着君楚口口声声的称苏棣为“苏二老爷”,却没有一人出言纠正。原因无他,先前君楚与苏棣的关系就已经完全破裂,现在君楚又是族中寄予众望的人,自然不愿在这种事情上难为她。更重要的是,族中心中很清楚,如今的君楚有多倔强,若是她不愿意的事情,怕是无人奈何的了。
因此对于今日的这一出,他是打心底里就不相信。
他与君楚接触并不算十分多,却也看的出来这个陡然一变的孙女,一改从前自卑的性子,反而骄傲的很。骄傲的人自然眼界甚高,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和人私通,而且留下如此大的把柄?
重要的是,君楚能否成功的将自己从这件事上脱身出来,是否能够洗清自己身上的怀疑。他可以出言把这件事压下去,然而舆论却是压不下去的。就算一时间传不出去,日子久了,总会有下人口风不紧。
在族中眼中,今日的事情就如同是给君楚的试炼,如果她能够圆满解决,那么族中不介意伸手扶持这个孙女,让她站的更高一点。如果不能,那么她就算在武学上有所成就,也只能当一枚助苏家昌盛的棋子罢了。
是掌控者,还是被掌控者,决定权都在君楚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