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嘉佳听到君楚的话,第一反应就是当然不信。如果她有这个本事,当初还会被苏连衣欺负成那个样子吗?然而话还没出口,她又想起了对方在武学大会上的表现,那句不信便咽了下去。
君楚看着突然距离自己三尺远的苏嘉佳,右手四指并拢,做了刀的样子向下砍去。看到这个动作,苏嘉佳原本毫无畏惧的心又被恐惧占领,一时间真有些担心,待会万一把君楚逼急了,她走投无路和自己同归已尽怎么办?越想越不安,她只觉得颈后有些发凉,立刻走回了苏桉身边,离君楚远远的,确保她一会就算狗急跳墙,也绝对不会威胁到自己的安全。
至于君楚,翻来覆去没有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也就安生下来,寻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苏棣看了看一身丫鬟打扮的君楚,在心中冷哼了一声。先前字体出了问题也就算了,难不成她以为自己同一个错误还会继续犯第二遍不成?就算她和丫鬟换了衣服又怎么样,她那张脸难不成也能换了?
众人各怀心思,一时间屋中静默无言,只有烛台中火苗跳跃着。
刚到子时,窗外便传出了动静,苏棣立刻警醒,示意周围早就布置好的下人:“快去抓人。”而苏嘉佳等人更是激动的直接站了起来,脸上得意洋洋的神色显露无疑。
不过片刻之间,便有一个男子被带了进来。一身布衣,一看便是出身平民,容貌更是平平,属于那种丢到大街上完全认不出来的毫无特色。此刻被抓,他吓得整个人都蜷缩着,完全是被下人分别抓着胳膊拖进来的。而抓着他的人刚一松手,他立刻腿软跪在了地上,连声求饶:“各位老爷饶命啊……”
苏二夫人看到这人,明显松了一口气,而后站出来义正言辞的问道:“说,和府中小姐私通的人是不是你?你叫什么名字?一个贱民竟然敢夜入苏府,简直是不要命了!”
她抢先一步开口问询,也并没有人出言阻止,都等待着那男子的回答。
“草民唤作王江。”那布衣男子也就是王江先磕了个头,才瑟缩着回答:“草民并非是私通,而是与苏小姐两相生情……苏小姐又不好出门与草民见面,草民只好冒险到苏府一见……”
“草民乃是城东的书生,有一次在店中买书时偶遇了苏小姐,苏小姐塞给草民一个帕子,并约了下次见面……”接下来,便由苏二夫人询问,王江作答,将二人从相遇到后来的事情全说了一遍。说到最后,王江又狠狠的磕着头:“草民与苏小姐乃是两情相悦,还请夫人大慈大悲,成全我们吧……”
苏二夫人还没说话,三夫人便抢先说道:“那帕子呢,你可还留着?你最好从实招来。”现在已经有了人证,若是再有了物证,君楚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王江闻言,从衣襟中取出一块叠着的手帕:“苏小姐给草民的定情信物,草民自然始终妥协保存着。”
三夫人立刻从他手中抢过那帕子,还未展开便看到了上边绣着的“苏”字,底气更足:“人证物证俱在,苏西辞,你还有什么话说?”只有这个曾经与荣王爷有过婚约的孤女死了,到时候才能顺理成章的把苏嘉佳送到荣王府,而不落人口舌。苏三夫人早就想好了,现在自然要大力打压君楚。
然而君楚却从始到终都没有什么惊异的表现,不管是那王江被抓出来,还是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摆在面前,她始终是一副局外之人的模样。直到苏三夫人点名问到她,她才说话了,却是对着那王江:“你说苏府之中果然有人与你定了终身?”
王江仍是一副恐惧的样子:“这么大的事情,草民自然不敢造谣。”
简单的一句对话,却让所有人都觉得十分异样。因为王江表现出来的样子,就好像完全不认识君楚一样,甚至他回话时候的姿态和语气,都和方才回苏二夫人与苏三夫人的问话时一模一样。这怎么可能是私通的两个人?
苏二夫人也察觉到不对劲,立刻皱眉喝道:“苏西辞,你还装什么装?面前这人都已经承认和你私通了,你难不成还想蒙混过去不成?真当各位长老与族长大人都是瞎的?”
“苏西辞?”君楚还没说话,那跪在地上的王江惊讶的喊道:“夫人误会了,和草民私定终身了的人不是苏西辞,而是贵府的嘉佳小姐啊!”
一句话如同惊雷一般在屋中炸开,除了君楚与青竹主仆脸上毫无意外之色,其他人都不约而同看向了苏嘉佳。就连一直闭眼不言的族长,也突然睁开了眼,目光如同利剑一般射向了君楚。
苏嘉佳更是惊呆了,半晌才恢复过来,立刻冲到王江面前:“你说什么?和你私通的人明明是苏西辞,怎么可能是我呢,你是不是认错了!”怎么会这样呢,明明今日倒霉的应该是苏西辞才对,不是事先说好的吗,自己帮助苏二夫人陷害苏西辞,她就帮自己嫁到荣王府,就算做不了正妃,侧妃也是跑不了的……可是为什么,那个人竟然……
“嘉佳,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江郎啊!”王江看到苏嘉佳,脸上却是露出了惊喜的神色。他甚至顾不上刚才的害怕,立刻起身站了起来,抓着苏嘉佳的胳膊:“嘉佳,你别担心,我一定会说服岳父岳母,让他们把你嫁给我的。嘉佳你别怕,我一定会娶你的……”
苏嘉佳突然被他拉住,又听他这一番话,心中已经慌乱到了极点。一把甩开他拉着自己的手:“你别乱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别想害我,私通的明明是苏西辞,是苏西辞……”到最后,语无伦次的苏嘉佳只反复的重复着苏西辞的名字。
“苏三小姐何必往我家小姐身上泼脏水?那王江已经口口声声说了是你,再说了,不是还有那方作为定情信物的手帕吗?我家小姐是清白的,那手帕定然是你的东西。”一直没有说话的青竹开口了,直指方才被苏三夫人当做证据的手帕。
正在手足无措之时,听到青竹的话,苏嘉佳立刻反应过来:“对啊,还有那方手帕,一看就能证明了!”神情之中,分明是把那手帕当做了救命稻草。
然而紧紧抓着那手帕的苏家三夫人却一直没有说话,她只觉得一颗心冰凉彻骨。她不是苏嘉佳,也不会那么傻,苏西辞的丫鬟怎么可能好心提醒自己?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她手中的手帕根本就不是苏西辞的,所以不论是苏西辞还是那个丫鬟,一直都没有半点害怕的样子。不仅如此,她们恐怕早就知情了。
今日之局,害的并不是君楚,而是苏嘉佳。她,上当了。
想到自己唯一的女儿从此以后,可能就要背上和人私通的罪名,苏三夫人第一次后悔自己不该参与这件事情。她紧紧的抓着手中的帕子不肯松手,口中骂着地上的王江:“大半夜潜入苏府,我看你私通是假,偷东西是真吧?现在被人捉到了就胡乱攀咬,损害府中小姐的名声,你当真是不想活了!”
为今之计,只能把私通这件事情彻底盖下去,不再提起。她甚至不敢再把事情往君楚身上推了,手中原本用来陷害君楚的手帕,现在就像烫手山芋一样,让她无所适从。
苏嘉佳听到苏三夫人的话像疯了一样:“娘,他怎么会说偷东西的,他明明是苏西辞的奸夫啊。你快把那手帕拿出来,证明这件事跟我完全没有关系!”说着就冲上前去抢苏三夫人手中的锦帕。
此刻苏三夫人可谓是懊恼至极,拼命的冲着苏嘉佳使眼色,可是方寸大乱的苏嘉佳一心就想着怎么摆脱嫌疑,因此竟硬生生的将苏三夫人手中的帕子抢了出来。一拿到,她立刻欣喜的说道:“你看这上边的苏字,必定是苏西辞的东……”一句话还没说完,手中的手帕已经被彻底展开了来,而苏嘉佳立刻消了声,面色呆滞。
展开之后的手帕上,右下角用线绣着三个字:苏嘉佳。
人证物证俱在,可是这人证物证,却都变成了指责苏嘉佳的。她已经完全失去了清明,抓着那帕子便朝着苏二夫人冲了过去:“二婶,怎么会是这样,你明明跟我说这帕子上是苏西辞的名字,那个人也会说和他私通的人是苏西辞……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变成了我!”
苏二夫人被她拉扯的站都站不稳,神色也十分僵硬,却还是解释道:“嘉佳,二婶什么时候和你说这些了,你就算被人抓住了证据也不能污蔑二婶啊……”
大约是事情已经被捅出来,而且再坏也不会坏到哪里去了,苏三夫人也倒戈了:“二嫂,你怎么能这样害嘉佳,明明是你说连衣是被西辞害死的,要报复西辞。”
苏二夫人百口莫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