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黄脉是一个时代的象征,知晓的人凡是说起玄黄时代往往都以“远古”相冠,它并非世俗朝代的更迭,而是属于修炼界的大时代变迁,以万年相计。
所以,生活现今的人们即便天赋再强、钻研再深,也不可能真正了解玄黄脉。宝公收集淬脉的气息已是惊天手笔,玄黄脉的载体、玄黄脉的真正形态乃至玄黄脉的威能,一切都未成定态。
宁锋自然知道淬就玄黄脉的风险,自始至终宝公也只是说他“拥有盛纳玄黄脉的可能”,但他还是断然舍弃了更为稳妥的大五行脉。
宁锋作为一个世俗之人,先天几乎没有接受过灵气,但他仍旧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数次的危难关头与意志搏杀,让他深深明白一个道理,这世上没有真正的不可能,只要努力与坚持,不可能便一定能化为可能!
初识玄黄脉,这条真正的全属性灵脉,便让宁锋为之着迷。在他看过玄黄时代灵师的灵脉后,解开了心中的很多疑惑,比如兽器一体的真正原因、炼器衍兽的根本原理等等,这种明悟、这种本源一样的存在,最是令人无穷受用。
或是玄黄脉在此时出现的原因,宁锋蓦然觉得自己这一路行来,不知不觉间在向这条远古大脉靠拢着……
他不像其他灵师,在出生之前便受到浓郁气息的浸润、拥有先天灵脉,他的第一脉也并非自身凝合而来,至今没有能够祭发的本名灵术。
可以说,一直以来,宁锋都保持着一个“完整”状态,他的本身只有纯粹的器力,再无其它属性的掺杂与破坏。
冥冥中,仿佛有什么在牵引,又好像什么已注定,在得知玄黄脉的那一刻,宁锋也变得感性,甚至诡异地以理性劝说感性。
而且等待着他的,还有一条龙,一条来自玄黄时代的先天之龙、纯粹之龙!要知道,这仅仅是宁锋的第二脉!
“上三脉之首、先天龙兽,绝对不会让我失望。”宁锋微微握拳。
宝公蓦然消失,同一时间,龙体内部陡然大亮!
“普通淬脉便需灵师全面敞开,玄黄脉更是不能有丝毫干涉。一会儿龙室之内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可动用兽力或者外附加以干扰,你必须时刻保持最为开放的状态,即便你的身体在一点点崩灭都不能!你可明白!”
“明白!开始吧!”宁锋面庞如铁,死死盯着前方。
呼呼呼——
狂风灌耳、金芒耀空!
片刻之间,宁锋的视线全部打开,远处的混沌猛然清明,就见龙室龙壁上,足足八条长龙烈贯而出!
不愧为大天龙宝师,张手间便是八条长龙,但见这八条长龙,颜色模样各不相同。在它们眼中,宁锋仿佛成了待捕之食,八条长龙分外活跃,悉数涌向宁锋!
宁锋的眼睛瞪得像两颗铃铛,哪里想到淬脉的场面居然如此暴烈,好在宁锋定力够强,换成一般人恐怕已经不由自主地发力抵挡了。
唰唰唰唰唰!
宁锋的眼睛越来越大,猝然间,八颗龙头,透着各色各样的浓烈气息齐齐绕在宁锋四周,正前一只距离他的眉心只有半尺距离!
“啊!“宁锋大叫一声。眉心,那是力海的位置,而且宁锋感受到了极重的威胁,他本能般地就要出手,但另一股意志,仿佛对玄黄脉的极致渴求,硬生生将这种想法压了下来。
“哈哈哈哈!定力不错!”宝公哈哈大笑,他在空中一步一颠,不知其缘何如此开心。
大笑之后,宝公龙杖略收,便见八条长龙随之后移,退到距离宁锋一丈多的地方。
原来,淬炼玄黄脉根本不必刚刚那么近的距离,宁锋为之气结,但见宝公那副神色,忽然觉得正常的日子——
到头了……
风起光荡,八条长龙各自一震,半空之中突然现出成百上千片龙鳞,这些龙鳞颜色不一,但在脱落之后立刻被支撑到宁锋面前。
“老朽自挥洒,生死无相关。”宝公极不负责任地这么一说,手掌肆无忌惮那么一挥,数十片上百片的龙鳞便打入宁锋力海。
“有命自有生,无命莫劳神。”宝公根本不管宁锋作何反应、是何感受,接连挥掌,龙鳞片片催入。
“莫问何时休,该了自然了!”
……
宝公挥得酣畅,简直把宁锋当成雕刻的作品,而宁锋有多苦——
只有自己知道!
仿佛一切都被打穿,一股股横烈无比的撕裂时刻把宁锋贯穿,他的身体仿佛成了靶子,而且是一副不被穿成粉末不罢休的靶子。
穿成粉末与碾成粉末,是两个决然不同的概念。
眼中布满血丝,一刻不眨,宁锋整个人已经定格了,浓密而炽烈的穿梭足以控制他的表情与动作。
这哪里是淬脉,简直是屠杀……
最可怕的是,所有的龙鳞在传入灵脉中,又穿了出来,它们应该是遗留了一些什么。不然的话,宝公就是纯粹把宁锋当成一个娱乐工具了。
在整个过程中,宁锋处于完全被动的状态,就像把灵脉实化之后放在一个托盘中,任由龙鳞的浸刺。
“当年我把收集到的玄黄气息都封进了龙鳞中,耐久不泄,这提取果然也要废些周折,若不是你的灵脉对玄黄脉有较大兼容,恐怕更难!”宝公说道。
这个时候,就算一件上境界法宝出现在宁锋面前都不一定能提起他的兴趣,更不要说这些理论了,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快点结束吧!”
宝公肆意挥就、予取予求,自身修为更是极高,见他探手一拉,居然把宁锋的第二脉给拉了出来!
望见这一幕,宁锋眼球几乎要滚落出来,灵脉外化这种事,当年在幽山之上,暗魁王就曾做过,宁锋之所以表情夸张,那是因为——
疼的。
灵脉这一外化,龙鳞穿梭更为猖獗随意,如此持续了整整半个时辰,连宁锋自己都不知道是何将他支撑到现在。
嗒嗒嗒!
渐渐地,成百上千的龙鳞掉落在地,不再像之前那么荧亮艳丽,而是乌乎乎的一片,失去了生气。
取而代之,宁锋的灵脉变了颜色,从外面看呈现黄褐色,但其内部缤纷各异,而且犹如恶斗!
虽然宝公收集的全部玄黄气息都已灌入灵脉中,但它们并不安分。因为没有了龙鳞这个载体,它们丝毫不适应现今的环境,这种不安分其实是一种挣扎。
不管灵脉在内还是在外,都与宁锋有着根本性的联系,各种属性的玄黄气息在他的灵脉中形成大乱斗的局面,这再一次令宁锋几乎吐血。
“小子!马上就要到最关键的时刻了!你的无极之脉如果能平和这种暴虐,便是真正的玄黄脉形成之时!”
“这一天,我和老太婆等了一千多年!玄黄时代的产物、我们这片的大陆的根本,即将再一次完整呈现!”
宝公跳动不已,非常激动,夸张的表情与动作,他张开手臂,大呼道:“伟大的玄黄时代,后世终于有人可以把你还原,属于你的威能,即将再一次展放!我们即将创造历史!小子,你激动不激动?!”
宝公本来就不正常,眼下千年愿望就要实现,立时化作疯癫之鼻祖,哪里还会想宁锋是什么感受,“差一点,还差一点,小子!想笑就大声笑出来吧!哈哈哈!”
宁锋面色如土,抽出来的褶子得比宝公还要多,已是无汗可流,整个人空荡荡的,仿佛一股风都能把自己吹倒。这种感觉比油煎火烙还要夸张,根本不是世上该有的酷刑!
此时此刻,千言万语在他的心中汇成了四个字——
“老不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