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宫人的服侍,方如影也没有怎么在乎,曾经她在这里就没有一个是属于自己的人,现在她走了这么久回来当然也不会有人在。
方如影简单的洗漱了一下,然后便自己点着蜡烛回到自己的寝宫当中,虽然没有下人在,可是这里的一切都齐全,她当然也不可能摸黑。
将蜡烛放在原来的地方,她早早的便上床睡去了,如此漫长的夜,除了就寝似乎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就算睡不着也只能早早的躺下。
真正的躺下后方如影才更加的感觉到了柳兴宫中的安静,一点点的声音都没有,入耳的只是自己单调的呼吸声,单音节的响着,听得心里发慌。
闭着眼睛好一会儿,方如影都觉得自己完全没有睡意,久而久之,心里有些烦躁。想着很久都没有吹笛了,她借着微弱的烛光取来了自己的笛子,那支好久都没有用过的玉笛,还是跟之前一样,一点变化都没有。
重新拿出笛子,方如影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那首自己好久都不曾想起的曲子在这一刻是那么清楚。
拿着自己玉笛坐于窗台边,跟着心的感觉,将笛子放在自己的唇边,笛声就这样在这样的寂静的夜晚响起。方如影不知道别人听到她的笛声会怎么样,但是她自己知道此时她的笛声是前所未有的寂寥。
一边吹着笛子,方如影一边想着,以前不觉得怎么样,现在她才发现,原来会吹笛也是一件非常享受的事情,因为在这样的时候,在这样的夜晚,她竟然也还是有事情可以做,这是多幸福的一件事情,以前想都不敢想。
笛声在这样的晚上响着,它就像是会飞一样,一下整个大兴皇宫中都是这样的笛声。
同样的曲子吹了一遍又一遍,好像一直都吹不腻一样,每吹一次方如影都觉得心里的感受又重了一层。失落又多了一份,可是这种感觉就像是毒药一般,明知道有多么难,确实越来越离不开,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夜深了,方如影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辰,总之周围是一片漆黑,也是一片寂静,她在想着,这个时候或许宫人们都已经歇息去了吧,所以周围才会是这样,可是在这样的时辰,她却是一点的睡意都没有,可能是在天山山顶沉睡了太久的时间,自己此刻完全没有一丝丝的睡意。
……
笛声响着,吹笛的人已经忘记了一切,完全沉迷其中,可是听到笛声的人却跟吹笛的人不是一样的心情。
从柳兴宫回去后,司马诀的心情就不是太好,虽然邵冷心好声好气的陪在一边,可是司马诀却是心乱如麻,今天他终于等到了,他的影儿在自己等了一年后终于回来,他本来非常高兴,终于等来了她,可是他走过去却看到他们那么亲密的在一起,这让他的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从柳兴宫回来,他只想借一些事情来麻醉自己,所以他使劲浑身力气来折腾邵冷心,只是为了缓解自己的不快,可是不管怎么努力,那一幕依旧是如此清楚,这让他连做都没有了心情,努力到了一半不得不喊停。
才刚刚停下自己的动作,耳边却传来了模糊的笛声,他听得不是很清楚,可是却感觉如此熟悉,这个笛声在很久以前自己听过,那还是一个中秋佳节,那时的他还没有那么熟悉她,可是现在这个笛声重现,而且是在他那么熟悉她以后,这让他的心里非常不是滋味,一种叫做愧疚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虽然折腾了那么久,司马诀依旧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做成,烦躁的推开了邵冷心,司马诀决定先去寻找笛声的来源,证明一切是不是真的像是自己想象的一样。
离开了寒阁往外走,每多有一步司马诀就觉得声音更加清楚了一些,更加与以前的笛声契合了一些,让他有了更多的冲动向前走去。
直到被笛声牵引走到柳兴宫门外,司马诀的心里才正式确定了这个答案,这个时候会在柳兴宫的人不是她还会有谁。
一个人摒退了所有的下人跟随,慢慢的向里面走去,他才发现原来柳兴宫是那么的黑,这是以前的自己没有发现,今天他发现柳兴宫黑得让他觉得害怕,他知道现在里面明明有人,不应该是这样,可是事实就是这样,让他的心里有些失落。
黑暗让他走得更慢了一些,就怕自己走得太快了,会更加深的陷入到某个漩涡当中去。
明明只是很短的一段路,司马诀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等到他终于走到可以看见光的地方时,他也终于在这个微弱的烛光边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而此时笛声已经非常非常的清楚了,就像是自己在吹奏一样。
司马诀艰难的挪着脚步,每一步都是那样的费力。每一步似乎斗需要他付出很大的决心。
终于走到了她的身后,司马诀不停的清着嗓子,张嘴闭嘴试了好几次,他从终于叫出了一个名字,而这个影子他一个人的时候叫了无数次,面对她的时候却有好久都没有叫过了。
“影儿。”
微弱的,小小声的,诚惶诚恐的,小心翼翼的声音终于叫了出来,司马诀的心中确实捏了一把汗,不知道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刚才还沉醉在自己的笛声当中,方如影都以为自己完全沉醉了,可是就是这样的一声,她就像是如梦初醒一样。
“皇……皇上,你……你来了。”
刚才还混沌的脑子现在根本就不够用,以至于方如影在看到司马诀的时候连话都不会说,也说不利索了。
“你……你在做什么……?”
一边说司马诀一边看了看周边,然后再看向她,眼神中是满满的询问。
“我……我在吹笛。”
明明那么熟悉的两个人,此刻却像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一样。都找不到话来说。
“哦,那你为何不点灯,那么暗?”
“我有,你看,这就是……”
方如影非常肯定的回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