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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凤长鸣 第123章 天降暴雨(1 / 1)

夏日里的天变得极快,没一会儿的工夫就觉得阳光暗了些,山风也是极大。这后山上的风比前山上更大些,魏央拉着秋棠往杨蔷薇处去。一阵尖刺的声音随着山风飘到了二人耳中。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小山贼啊。”一个身着银蓝色衣衫的男摇扇说了句。“我就说嘛,这方圆十里地,除了小山贼,还有谁这么泼妇啊。”

那男朝身后的人示意,身后的小厮也是跟着笑起来,话里话外都是笑骂杨蔷薇是个山贼不讲道理又不知礼。杨蔷薇的脸涨得通红,张嘴骂了一句:“你才是泼妇,你全家都是泼妇!”

“你不是泼妇谁是泼妇?”那男摇了摇扇,故作潇洒地说了句,“也不知道当初是谁,看中了本公,死活要嫁给本公。本公不愿意,就用狼粪蛋丢了本公一身,这还不算,还潜进本公家里,往本公被窝里放了一被窝的狼粪。杨蔷薇,你说说,还有比你更不要脸的姑娘吗?”

杨蔷薇一时不防被人揭了老底。气得整张脸都是通红的,梗着脖说了句:“我当初年纪小,我眼瞎行不行!咱们旧事不提,你凭什么抢我兔!”

“笑话!”那公扇了扇扇,脸旁的碎随着他的动作起起落落,“山贼就是山贼,一点理都不讲,这兔怎么就是你的了,你养的吗?我远远看着射了一箭,怎么就成你的了?”

杨蔷薇像是恨极了面前的这个人,一和他说话就像是被人踩住了尾巴的猫,立马就炸了毛,“扯你娘的皮!大爷我在这里绑了铁圈你瞎啊!要不是这兔被大爷我的铁圈缠住,就王宪你这个走起路来都抖三抖的破鸡爪能射中这兔?!”

“你你你……”王宪被杨蔷薇气得说不上话来,“粗俗!杨蔷薇,你比从前更粗俗了,活该张焕刚同意娶了你一个月就被黄河水淹死在了灵州,活该你到现在都没人要!”

王宪提起张焕的时候,魏央清晰地瞧见了杨蔷薇眸里的泪光,她咬着牙跳脚说了句:“谁说我没人要!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大爷面前提张焕!”

“薇姐姐,”王宪还没来得及反应,旁边的程乾就软软地靠在了杨蔷薇的肩膀上,捏着兰花指做娇羞状,“那个哥哥是谁啊,怎么和薇姐姐闹不愉快呢,还说薇姐姐没人要,这是当人家不是人吗?真讨厌!”

王宪瞧着程乾这副样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抹了抹自己的衣裳说了句:“杨蔷薇,我没想到你现在好这口,怎么,张焕死了对你打击太大?你现在是饥不择食了还是怎么了,要是实在缺男人,本公勉强收你做个小,也别跟个娘娘腔腻歪在一起啊。”

“说谁娘娘腔呢!”程乾直起身来,左右活动了一下脖,“告诉你,欺负我蔷薇就是欺负我,实话和你说,就你长这么白,这么瘦,这么文质彬彬的,我一个人能单挑三个!我和蔷薇是情怀,情怀你懂不懂。”

王宪吞了口唾沫,没说出其他的话来,程乾白了他一眼,拉着杨蔷薇就要转身,“薇姐姐,咱们走。”

杨蔷薇却是站住了脚,勉强压下眼中的泪意,红着眼睛说了句:“王宪,从前是我对不住你,但是那时候咱们年纪都小,今日你说的话我也都当没听见,从今天起,你若再敢说张焕,就莫怪我杨蔷薇和你不客气。”

说罢,也不待王宪反应,杨蔷薇甩了程乾的手就往山下跑去,魏央瞧见杨蔷薇这般,也顾不得其他,赶忙敛裾上前,对程乾说了句:“愣着干什么啊,快去瞧瞧,别叫蔷薇摔着了。”

王宪见杨蔷薇这般拽,在她身后啐了一口,说了句:“神气什么啊,不就是个山贼的女儿,还当自己是称霸一方的帝王不成,顺,给本公带上这只兔,她不要,咱们要!”

魏央不与那人搭话,只跟着往下走了几步,却被秋棠拉住了袖,魏央转头去看,秋棠却吞吞吐吐说了句:“小姐,咱们今日不走,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秋棠,这山上山下都是杨二爷的人,你当咱们真能跑得掉?”魏央拉住秋棠继续往前走,轻声说了一句,“万一被抓回来,那咱们的日可就难过了,左右我并不想同李千昊去南唐,就在这呆着也没什么。”

见魏央这么说,秋棠也只好叹了口气,往杨蔷薇跑走的方向去。

“哎呀!疼!”杨蔷薇打了程乾的胳膊一下,转过头去。

程乾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说了句:“我知道你疼,你刚刚跑的时候怎么不叫疼了,现在摔着扭着脚了想起来疼了?活该!”

魏央听见程乾的话赶忙上前,在杨蔷薇身旁蹲下来,轻声问了一句:“蔷薇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程乾一面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扯掉一块撕成布条,一面说了句,“忙着跑,根本不看路,这不是崴了脚。”

“不用你多嘴!”杨蔷薇虽然是脚崴了,却仍旧是嘴上不饶人,狠狠地瞪了程乾一眼说道。

魏央抬头看了看有些阴暗的天,“这天儿怕是不好,蔷薇这样怕也是走不动道,程乾你背着她,咱们赶快回去吧,若是叫杨二爷知道了,少不了一顿罚。”

程乾这便蹲下身来,杨蔷薇虽是还在气头上不想用程乾背,可自己的脚又实在是走不动路,只好嘟着嘴爬上了程乾的背。

谁料几人还未走几步,倾盆大雨就兜头砸了下来,这夏日里的山雨从来都是说来就来,肆虐得很,没一会儿就将几人淋成了落汤鸡。山上的路本就崎岖,这下了雨更加不好走,前面一大片白茫茫的雨,几乎叫人分不清回去的路。

“这也不是个办法,”程乾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天眼看就要黑了,咱们这趁雨赶回去怕也是不安全,还是先找个山洞避一避雨。”

杨蔷薇哭了一回又崴了脚,趴在程乾身上受了好一阵的雨,此刻隐约觉得有些烧,迷迷糊糊伸手指了指,“我记得那边有个山洞。”

几人这便赶快往那山洞去,趁雨势进一步大起来之前到了山洞里。四人刚进山洞,就听得轰隆一声响,远方炸开一声雷,仿佛是天空被炸裂了口,如同黄河水泛滥一般的雨水急遽地从天上被泼了下来。

魏央见杨蔷薇不再说话,只半眯着眼睛,便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只感觉到触手滚烫,可是都是夏日里,身上也不曾穿什么厚衣裳,当即便是急得团团转。

“你别急,”程乾见魏央和秋棠都打了几个喷嚏,杨蔷薇的身也是越来越烫,赶忙将杨蔷薇交给魏央,起身说了句,“我去找些柴禾生点火。”

“这么大的雨……”魏央的话尚未说完,程乾已经钻入了一片大雨之中。

魏央将杨蔷薇揽在怀里,想要让她暖和一些,杨蔷薇身颤抖,又往魏央的怀里缩了缩,“央姐姐。”

“恩?”魏央拉过杨蔷薇的手来,给她搓着取暖。

“我从来没有和你说过张焕,”杨蔷薇的声音小小,不似她一贯的张扬。

魏央往杨蔷薇手心哈着气,又搓了搓她的手说了句:“你说,我听着。”

一提起张焕,杨蔷薇眸中的水汽又厚重了些,眼见着就要凝成眼泪伴着雨水一起滑落下来。

“他家是山脚下的一个农户,”杨蔷薇吸了吸,努力眨了眨眼睛想要憋回自己的泪水,可是一想起张焕她的眼泪就再也不听自己使唤,决堤而下,“我是下山去玩的时候遇见了他,他不嫌我是个山贼,我迷了路,他将我送了回来,还给我带了好些吃的。”

“自那以后我就老是去找他玩,可是他忙,我不是每次都能找到他,他父母是农户,他却不想只做个农户,他和几个朋友一起做生意。有一回我去找他,”杨蔷薇说着已经是哽咽,“被几个山下的人堵住了要打我,他们都知道我是山寨里的人,幸好张焕看见了,他把我救了出来,自己被人打了好些下,他和他们是乡邻,他们不好意思打他,他们说……说张焕这么好的小伙,看上了我,真是造孽。”

杨蔷薇已经满脸是泪,顺着啪嗒啪嗒落到了魏央还没干的衣裳上,“央姐姐,那时候我真开心,就算是被人打了我也开心,我问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央姐姐,你猜他怎么说?”

“蔷薇这么好的姑娘,他自然是喜欢。”魏央笑了笑,摸了摸杨蔷薇的脸,却现她的脸也滚烫起来。

杨蔷薇羞涩地笑了笑,魏央和杨蔷薇相处这些日,还从未见她红过脸,此刻的杨蔷薇不知是因为烧还是害羞,脸庞通红,抿唇笑了笑,回忆起那段时光,她又变成了热恋中的少女,“他说我是个小山贼,拦路抢了他的心。央姐姐,我那时候脸皮真是厚啊,我问他愿不愿意娶我,我说只要他娶了我,我就再也不做山贼了。他说好,他说他再去灵州做一笔生意,攒够了钱就上山提亲。”

“那一个月我过得真开心,每日醒了就是笑,睡了也是笑,扒拉着手指算着他什么时候上门提亲。我盼星星盼月亮,盼了一个月,央姐姐……我盼到他尸骨无归……”杨蔷薇说到这里,一张嘴就是泣不成声。

魏央抱紧了杨蔷薇,说了句:“蔷薇,不说了,别说了。”

“央姐姐,”杨蔷薇伴着哭声继续说道,“我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灵州堤坝没能拦住洪水,他就这么死在了黄河水里,连尸骨都没找到……那是我的夫君,是答应要娶我的人,央姐姐,他怎么能食言呢……他说过要来提亲的啊……”

魏央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杨蔷薇,灵州堤坝垮了,淹没了她的爱情,贪污银两的人已经被流放被斩,可是她的心上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我原想着嫁给他之后就相夫教颐养天年,再也不做女山贼,我没想到……”杨蔷薇说着又是一阵哭,半晌才缓了缓气说了句,“打他去了之后我继续做山贼,却再也不想抢别人的心了……”

魏央没想到如此张扬阳光的杨蔷薇会有这样一段故事,她轻轻拍了拍杨蔷薇,将脸贴在她脸上,缓缓说了声,“蔷薇,我都懂……”

她们都是被人生生从心头上挖走了一块肉的人,疼着痛着都是自己知道,午夜梦回时兴许还能再看见那人的脸,只是梦醒后就只剩一枕头的泪水。

秋棠在一旁听着,也是忍不住哭了哭,只是杨蔷薇说了这会的话,烧似乎是越来越严重,程乾却还未回来,秋棠站起身来往洞外看了看,擦了擦泪水说了句:“这程乾可不能是扔下咱们跑了吧,这么大的雨,他能去哪里找柴禾啊。”

“跑了便跑了吧,”杨蔷薇叹了口气,“等雨停了,央姐姐,你也走吧,我自己一个人回去,你别呆在山上了,你还有你自己的生活。”

魏央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洞口却突然一暗,一个浑身湿透的人怀抱着一堆柴禾跑了进来,甩了甩身上的水说了句:“快快,冻死我了!”

杨蔷薇出门的时候为着打兔吃也带了火石,程乾带回来的柴禾只是表面有几根湿了,内里的却还是干的,秋棠赶忙将火石取了过来,总算是生起一小堆火来。

“冻死我了,外面这雨也太大了,”程乾在火旁搓着手,烤干了自己的外衫就赶忙脱了下来盖在了杨蔷薇的身上,“我好不容易才在一个好大的树下捡到这些干柴禾,这雨看来一时半会停不了,咱们先在这里等一会儿,约摸着这夏天的雨也就是两个时辰的光景,再等一会儿杨二爷也该派人出来找了。”

杨蔷薇靠在火边,只觉得这身一边冷一边热,魏央在一旁给她搓着手,杨蔷薇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慢慢就睡了过去。

等到杨蔷薇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旁边弥漫的是一阵药味,抬眼望去的正是杨二爷。

“爹……”杨蔷薇要挣扎着起身,却被杨二爷伸手按住,说了句:“蔷薇,你可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爹再给你找大夫瞧一瞧。”

杨蔷薇摇了摇头,又躺回床上,“没事,我觉得好多了,央姐姐和秋棠呢,还有程乾呢?”

“死在山上了,敢拐我的女儿!”杨二爷瞪圆了眼睛,狠狠地说了一句。

杨蔷薇咳了几声,又说了句:“爹,他们哪去了?你要急死我吗?”

“你急什么,”杨二爷给杨蔷薇盖了盖被,“他们犯了这么大的错,我哪还敢叫他们陪着你玩,过几日爹再去山下给你掳别人去哈,我将他们关起来了,前些日一起掳来的那一对兄妹看着还颇有几分钱财,我瞧瞧能不能榨出点油水,这三个人就算白饶,打一顿也放了出去算了。这你醒了,就赶快把药喝了吧,好端端的,往后山跑什么,要不是看着你病了,老也要打你一顿。”

杨蔷薇偏过头去,不肯喝杨二爷递过来的药,说了句:“爹,我不要和旁人玩,央姐姐和秋棠并程乾就很好,你若不将他们放出来,我便不吃药。没有人怂恿我去后山,是我逼迫他们的。”台役讨才。

“蔷薇!”杨二爷气得瞪圆了眼睛,“你现在翅膀硬了想自立门户了不成,连爹的话也敢不听!爹说是他们怂恿的就是他们怂恿的,本来他们陪你玩了这么多天也该换人,爹不敢再叫你和这山下的人接触……”

杨蔷薇咬着下唇转过头来,定定地迎上杨二爷的眸,“爹,我不是小孩了,你做什么总是要这样管着我。”

“我不管着你,我再不管你你命都没了!”杨二爷将那药碗重重地顿在桌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好好的一个闺女,被祸祸成什么样了啊……”

“爹,我都忘了,你也别记着了……”杨蔷薇吸了吸,“都过去了。”

杨二爷拍着桌叹了一口气,喉间仿佛梗着什么东西,“能过去吗,能过去早就过去了,蔷薇,那小确实不错,可这天灾人祸的咱也没办法,你总不能就在这一棵树上吊死啊……”

“爹!”杨蔷薇喊了一声,又好生咳了一番,“我想见央姐姐,你有事就先去忙吧。”

魏央三人那日被杨二爷的人带了回来就扔进了柴房里,并未和李千昊并李千玟关在一起,好在三人的衣裳已经烤干了,倒也不觉得冷,程乾跳脚叫人开门无人理他也就老老实实坐下来,转头朝魏央笑了笑说了句:“先苦后甜呢,回头指定得好生奖赏咱们一番。”

秋棠生怕杨二爷真的会想杨蔷薇一开始说的那样,挖了她们的心肝炒了吃,或者是直接敲碎了他们的脑挖着吃,吓得抓住魏央的袖不住地哭,魏央好生安慰了一番,秋棠方才稳定了情绪。

傍晚有人送了饭菜过来,魏央和秋棠都没有食欲,只勉强吃了几口,程乾却是皱着眉头将自己喜欢吃的都吃了,见魏央和秋棠都没吃几口,也就过来扒拉了自己喜欢的,夹到了自己碗里。

吃罢了饭也是无事,秋棠累了这一日,纵使再怕也慢慢睡了过去,魏央却就这么坐到了后半夜,只愣着神,毫无倦意,翻来覆去脑里都是今日杨蔷薇的话,那么张扬的一个女,原来也曾将心妥妥帖帖地放在一个人手中,打算着与君偕老。

只可惜这个世上总是鲜少有完美的爱情,你们两厢情悦,偏偏不能白头。对方死而无骨,总在你心里留了个念想,看不见挠不得,偏偏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叫你想起,你的心尖尖上,曾经放着一个人。

“想什么呢?”程乾靠近魏央,眨了眨眼睛,“心上人?”

魏央并未回答他的话,只问了句:“你怎么还不睡?”

“你不是也没睡,”程乾微微一笑,“你是不是也怀疑,今天我怎么没跑?”

魏央未曾想程乾会说这个,不过自己也确乎是不想和程乾谈什么心上人的问题,便就点头说了句:“为什么?”

“我惦记你啊,”程乾转头一笑,朝魏央眨了眨眼睛,“你都还在这呢,我怎么能走,况且你们三个弱女就这么处在山洞里,我也放心不下啊。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要不要以身相许?”

魏央摇了摇头,“不感动。”~妙~笔~閣~~miao^bi~

“这样你都不感动!”程乾几乎要跳起来,碍着一旁熟睡的秋棠只能低声说了一句,“难道要让我将心肝脾胃肾都掏给你你才感动吗?”

魏央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丝毫也不觉得程乾的话好笑,半晌才说了句:“从前有一个人为了我,死在了火海里。我一点也不感动,我只是恨,我恨他将我一个人留在这世上,我恨死的不是我,我恨我不能恨他。”

“他……是你心上人?”程乾用臂肘碰了碰魏央,轻声问了一句。

魏央擦了擦眼睛,轻声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若他未去,我就可以在半年之后嫁给他,我会很幸福,会一生无忧,我可以日日看着他笑,不用像现在这样,只能在梦中见他一面……”

“天涯何处无芳草,一茬更比一茬好啊,”程乾瞧着一点都不会安慰人,不过还是说了句,“你这样老是惦念着他他说不定就不愿意饮孟婆汤不能转世被关在地府里了怎么办,你现在好好活,来世再遇见他,不还是一段好姻缘吗?”

魏央不曾说话,只低着头,半晌才轻声一笑说了句:“兴许吧。”

程乾见魏央并不欲多言,也就叹了口气往旁边挪了挪,径直躺在一堆干草上,慢慢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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