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千昊原本还对万洛洛有几分疑虑,以为她对自己藏了二心,不过这大夫已经诊断是喜脉无误,李千昊也就赏了万洛洛好些东西,并未将心中的疑惑表现出来,到底也是自己的亲生孩子,李千昊若说不关心也是不可能的。
魏央也是遣秋棠去送了东西,还特意嘱咐了一句,要叫大夫查过了,方可离开。
“魏姑娘倒是心细,任是怎么可不肯留下把柄,叫人暗害了去。”叶小鱼进魏央的院子现在是进得轻车熟路,直接将自己得丫鬟撇在了屋外,进了门就坐在了魏央的对面。
“叶夫人也知道,如今我寄人篱下,到底做事还是要小心些。”
“叶夫人说笑了,”魏央弯了眉眼,“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魏央并不接叶小鱼的话,到底这秦浅背后的势力自己摸不清楚,随随便便淌进这皇家的斗争里可是不好,没由来惹得一身腥倒是不好脱身。
魏央微微勾了勾唇角,听着窗外的蝉鸣声心中却是分毫不燥,“叶夫人无须同我说这些,后院里的夫人这么多年不曾有孕到底是为何我也知晓一二,只我不是这后院里的人,也无须为了这些个打算什么,秦夫人再如何,到底也是叫万夫人怀上了孩子,想来也并不是对万夫人一点情谊都没有。”
万洛洛从前在这后院里并不是如此得宠,虽是生得好看,可这性子也是太招人恨了些,还是和秦浅处了些日子,方才变得和顺了些。魏央虽是处在这棠安院中并不常出门,可这桩桩件件的事情也都忘她耳朵里飘了不少。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道理魏央都知道,可是到底秦浅不是简单的一个深宅妇人,若是就这么轻易地动了她,到时候要是和她身后的势力结上了梁子,岂不是得不偿失?
魏央若想出了这院子有一千种法子,李千昊从来也不曾派人严加防守过她,可这北汉的苏家和魏家都是在李千昊的看管之下,魏央是怕一个不小心连累了父亲和外祖父等人。
她若想好生走出这个院子再无羁绊,要想为冀镡报了仇,就得先扳倒了李千昊,况且据李千承前几日告诉她的消息,李千昊,居然是起了想要将她收进府里的心思。
“孩子到底是无辜的,”魏央施施然开口,一旁的叶小鱼不屑地瘪了瘪嘴,似是嘲笑魏央妇人之仁,“如你所说,殿下对万夫人虽有心思可却并不重,这段时间也对万夫人起了疑,那么万夫人最大的依仗就是腹中的孩子,咱们若真是想用万夫人扳倒叶夫人,就不能叫万夫人失了依仗。”
“世上最冷不过暖心寒,最伤不过亲者叛。万夫人怀着孩子,正是不敢随便相信人的时候,咱们若是叫她相信,这秦夫人待她之心其实如蛇蝎,却不知道,她会怎么想……”魏央的声音清清冷冷,消散在这空气里叫叶小鱼猛地打了一个寒噤。
魏央又和叶小鱼商议了一番,决定待万洛洛和秦浅再亲近几日,二人重修旧好,再给予其致命一击。
一时间万洛洛便是宠爱无双,连巫灵都说,万洛洛腹中的孩子是个有福的,只是在万洛洛腹中可能会受些波折,若能平安生产,将来必定有为。
万洛洛还未开心上几天,李千昊居然就又往府里带了一个人。
万洛洛见着那人就是冷哼一声,没想到李千昊居然会在自己怀着身孕的时候给这府里添新人,可面上却也不能表现出不满,只好就着她的礼仪冷嘲热讽了几句。
万洛洛轻轻嗤笑一声,庄楚楚,果真是装楚楚……
秦浅上前,福了福身子,“殿下交待的事情,妾身自然是要勉力完成的,只妾身不才,若说教规矩还勉强有几分可说的话,这琴棋书画就是不行了,听闻魏姑娘学识渊博,不如叫魏姑娘帮衬妾身一二,也好更好地教导楚楚姑娘。”
魏央在诗书之上确实是颇有造诣,李千昊沉思一番,听闻那仙女也是个腹有诗书气自华的人,各种典故是信手拈来毫不费力,自己若不能在这相貌上做个十成十,想来在气质上补充一二也是可以的。
寒雨领命退下,庄楚楚却只是小心翼翼地跟在李千昊身后,偶尔抬眼看向万洛洛的方向,却又会被她瞪得立马低下头去。
方婉自然是小心翼翼应了,她倒是巴不得不往万洛洛跟前去,一是瞧见了万洛洛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就心烦,而是万洛洛这胎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可别和她扯上了关系。
庄楚楚抬头便对上了万洛洛杀人一样的目光,又是扯着李千昊的袖子往他身后缩了缩,此举被万洛洛瞧在了眼里,一双眼睛更像是能喷出火来一般。
“姐姐,你说,自从殿下从北汉回来就是不停地往府里带人,且是越来越离谱,”万洛洛踢着脚下的石子,恨不能将庄楚楚那楚楚可怜的小脸拧下来踩扁才好,“巫灵姑娘好歹是大巫医的女儿,那魏央虽然是个北汉女子到底也是个小心的不常出院子,可这庄楚楚,我一瞧就是个狐媚不要脸的,装那可怜样子给谁看呢!”
“听了去又能怎样,到底怀着殿下孩子的人是我不是她,”万洛洛虽是嘴上仍旧不肯松口,声音却是弱了下来,“我就是瞧不惯她那个狐媚样子,姐姐你教她礼仪时也不必太用心了,这种狐媚胚子,就只知道勾引男人,哪里有什么心思学习礼仪。”
自己好不容易怀了孩子,得了李千昊的眼,本以为还能再受宠好长时间,谁知道这魏央和巫灵的风头刚退了下去就出来一个什么庄楚楚,咬着下唇低着头当真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可这万洛洛一瞧见她就恨不能扑上前去撕碎她的脸。
庄楚楚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看了李千昊一眼,眼中微波流淌,只觉得左胸口处的跃动又加快了几分,脸颊也是微微泛红,还未来得及轻轻“恩”一声,就听得头顶上李千昊冷淡无比地说了一句:“若只在我这后院里都怕了,叫我怎么放心将你送进那深宫后院里?”
“我不过是给你个机会,”李千昊甩袖执起一旁的茶杯,连看庄楚楚一眼都不曾,“我便也直接告诉你,那深宫后院都是吃人的地方,你若能好生活下来并且帮我成了事,将来自然是无限的风光,可你若是不能,便是死在了那里面也是无人管你。现下还有机会,你还可以反悔,若是你同意了,这段时间就给我往死里学东西,若是你不同意,我便派人再将你送回去,只你别忘了自己原来叫什么名字,庄招弟。”
“行了,起来吧,”李千昊抬了抬手,“别叫你自己失望就是,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过去了就是一世的荣华富贵,行了,天色也不早了,你先下去歇着吧,明日早早起来学规矩。”
万洛洛回去之后便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半夜起来唤了守夜的丫鬟到跟前来问了一句李千昊将庄楚楚安置在了哪个院子里。
“那你还不快说!”万洛洛瞪圆了眼睛,一股无名之火从左胸口处蹭蹭地往上窜。
万洛洛捂着胸口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只觉得腹中一阵涌动,一个恶心“哇”地一声就吐了一地。
瞧见万洛洛低着头不住地往外吐着酸水,那丫鬟忙不迭地给万洛洛拍着背,也是顾不上恶心,只恨今晚轮到自己当值,还摊上了这种事情,若万洛洛的胎当真是有了什么闪失,自己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万洛洛伸手挥开那小丫鬟的手,直起身来缓了好一会儿,接过那丫鬟递过来的茶漱了口,扶着胸口答了句:“你将这里收拾收拾就退下吧,有什么事情我会喊你,你只在旁边的屋子待着就是,今晚的事情不要和别人提起。”
待到那丫鬟阖了门退了出去,这屋中就只剩下万洛洛一人,窗外打进来的月光衬着万洛洛的眼神冰冷得很,一双美眸里闪动的皆是嫉妒和愤恨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