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月华苦着脸道“可能。”
“唐盟主、焰公子、鬼医先生,你们怎么都在这里?是云宫主出什么事了么?”常笑笑盈盈的走了过来,她可是一大早就在等,终于等到了。
窦月华有些生气,对着焰夜不依不挠。唐启尴尬的对常笑点点头,焰夜则是目不斜视的看着芷兰的房门,忽然开口“芷兰,你是因为昨晚生气了么?若是我不好,下次不再犯就是了。”
这一番话惊的唐启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还是在晚上?他弟弟为什么手段这么高明?!他要拜下风了!
常笑满脸惊愕,昨晚……云芷兰回来时一脸神游……他们、他们不是吧?
芷兰此时正坐在桌前,一夜未睡她脸色很不好,眼眶因熬夜有些红红的。面前的桌案上散落着好多纸,上面凌乱的字迹和图案,是她一晚上能够回忆起来的全部片段。
“你不能把它带回去。”
“芷兰,这是留给你的一条退路。”
到底是什么退路,母亲到底给她留了什么退路……门外的吵嚷让她心情浮躁,于是她重重的开口“我真的只是有些难受,不想出门,过一会儿就好了。”
常笑的脸色有些铁青,在听见芷兰的话之后变得好了一些,好在她还是记得昨晚的约定的。她走到焰夜身边劝慰道“常笑觉得公子还是先换了药吧,鬼医先生也等了好久了。想来云宫主可能是此时不想见人,让宫主自己——”
但焰夜用力的推了推门,大声道“你到底见不见我。”
芷兰的声音微弱无力“你就不能先回去——”
焰夜忽然提起右手,内力凝聚,一掌推向门。轰隆一声,那木门就好像纸一样四分五裂。芷兰感觉到了内力袭来,立刻也合掌推出,顶住焰夜的掌风。她铺在桌子上的纸全都飞舞起来,在空中哗哗作响。
焰夜感觉到右手臂迟钝的内力,但依旧不收手。左手也作势抬起,虚划一周。
芷兰心道要顶不住,另一只手扯出长娟袭出。
常笑被震的退开好几步靠在墙上,早早就站远的唐启惊愕的喊道“别别别!要赔钱的要赔钱的啊!”姬家第一客栈!打起来了他要赔死的啊!
但这么会儿工夫焰夜和芷兰已经过了好几招,即便内力堵塞,焰夜依旧占据上风。他一招盖过芷兰的掌风之后,立刻冲进门去。
常笑只怕两人独处,想要跟上去,却被窦月华拉住了“人家小两口就连耍小性子都是带内力过掌风的,你不要命了?”
常笑低下头,掩住一脸愤怒。
焰夜冲进门后,就看见芷兰一脸憔悴的看着他,还有满屋飞舞的纸张,一把拽住她“你到底怎么了?”
芷兰抿着唇,声音沙哑道“都和你说了,我没事……”
焰夜将她按在怀里,脸埋在她的颈窝,声音颤抖“你不能忘了你说过的话!”
“我不会忘,我也没事,只是需要点时间。”芷兰回抱着他的腰“我在考虑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安安静静的。”
焰夜身形一顿“所以,我就不要来找你了么。”
“恩。”
“等你考虑好了会告诉我么?”
“会。”只要她赢。
焰夜忽然用力吻住她,然后放开“我会等你。”随后他马上转身走出门来。
门外三人只是看见焰夜抱住芷兰片刻,然后就松开出来了。唐启诧异的问“你、这就没了?”
“恩,帮我换药吧。”焰夜直接走过几人。
常笑好奇的向芷兰的屋子里看了看,方才焰夜面无表情,甚至是很冷淡,难道是刚刚她对焰夜说了什么绝情的话了?常笑玩味的摸摸下巴,云芷兰其实还蛮识时务的哎。
阴沉的天很快就下起雨来,许久未下过雨,这次的雨淋漓滂沱,毫不留情。即便是清早,整个世界、整个屋子也都是阴沉的,好像昨夜的黑还未过去一样。
唐启坐在屋子里,并未点灯。他一头冷汗,愁眉不展。还以为这两天三夜大哥没有动静就是真的消停了呢,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又闹了起来,是他太乐观了。
屋子里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犹豫的开口“掌门,您看……”
“实在不行,你就找个借口把他关起来吧。这边我走不开。”
那黑衣男人一脸无奈,唐远被关起来,恐怕不会消停了。唐远毕竟还有武功,他们又不能真的动手,到时候一定会被打的很惨。
唐启少有的疲惫道“我会尽快过去的,你们辛苦了。”
“属下没什么事,谈不上辛苦,这就告退了。”
人走后,唐启深思着看着桌上的那张纸。虽然焰夜这里暂时并不需要他做什么,但是今早有人来报,永安居然也能发现玄冥门的集合踪迹,最近要有的忙了啊。作为盟主制成立以来最年轻的盟主,唐启的压力一直都没小过。
“来人。”
一个青衫少年探头进来“主人有何吩咐?”
“帮我请雷长明,就说我有一事相求。”唐启叫弟子去请,就摆明了是用的盟主的身份,而不是焰夜朋友的身份。
十三站在芷兰的门口,有些淡淡的担忧,虽然芷兰向来不做没把握的事,但她并不知道有了焰夜以后芷兰是否还会那么谨慎下去。况且,今早他们动手的动静太大了……
十三正在踌躇之间,就见庭院里两人披着斗篷走在滂沱大雨中,很快消失在门口。看身影一个应该是雷长明,另一个……排除了几个不可能的,大概就是唐启了。
“下这么大的雨……他们去做什么?”十三心情有点复杂,说实在的,在这种时候出现这样的情况,她是两头都有些不放心。
她推了推芷兰的窗子向里看了一眼,芷兰背对着窗口,靠在床边,似乎睡着了。想来她还是没什么事的吧……十三合上窗子,觉得她还是应该去看好那个叫常笑的才是。今天一开始就没见过她那个哥哥,不知道这个小妮子又要干嘛。凭着女人对女人的直觉,她没由来的觉得那姑娘不是个省油的灯。
芷兰并未感觉到十三在她门前停留的片刻,她躺在床上,抱着自己,全心全意的在回忆那些最不愿想起的记忆,把最深的伤口挖出来重新回味。
十年前,同样阴沉的天,乌云压看起来很重,这世界好像从未放亮过。在那个冰冷飘雪的山谷,她一身缟素,跪坐在母亲面前。听母亲冷淡而从容的对他人交代自己死后的事情。
最后,云千雪对芷兰柔和道“下葬时我要面向东南,日后你不用来看我,知道了么。”
“是。”
然后她轻轻的抚摸芷兰的脸“不过,如果有一天你也累了,倒是可以选择过来一直陪着我,希望那天不会到来吧。”随后,她像一个轻灵的仙子,轻快而飘逸的踏入了自己为自己挖出的坟墓,走进自己为自己准备的棺材。
你为什么做这样的选择……为了一个从未见过的人。
芷兰再睁开眼时,终于有了一点头绪。母亲死在十年前,她对自己交代鬼罗刹,应该是在同一年,相差大概不过两个月。也许她该去查查十年前发生了什么。
十年前到底有什么大事件?芷兰不需多想就知道,那莫过于众所周知的蠡石之战,只为了一个魔头,一个叫秦轩的年轻男人,各大江湖门派尽出,奔波围堵数月,最后才将秦轩困在蠡石峡。
最后的那场战争持续不长,只是一个黑夜。秦轩几乎一人单挑了全部江湖豪侠,不过他还是输了。那一日过后,秦轩从此就消失在天地间,江湖正派得到了胜利。
现在仔细想来,自从蠡石之战后母亲就有些不对,她那时竟然毫无察觉两者之间的关联,那场战争中琉璃宫到底发生了什么抑或损失了什么,她毫不知晓。
蠡石峡谷位于永安的正南面十几里,她隐约的记得,那段时间母亲非常的忙,她被安置在什么地方,多日才见得母亲一面。现在分析起来,又要距离蠡石峡近、又要偶尔见她一面,那最有可能的就是永安了。
如果母亲参与了那场蠡石之战,又是在回宫不久就离去,那么她最后交代铜杏的事情也是在永安?那不就是她现在的地方……
忽然间芷兰觉得自己似乎距离真相很近了,她爬起来急匆匆的出门去找唐启。唐启……一定知道那些日子琉璃宫都做了什么。
她急匆匆的跑去唐启的房间,完全不记得她现在头发衣服还有些凌乱。她敲了半天的门,回应她的却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小少年“云宫主?主人他出去了。”
“唐盟主几时回来?”
“小依不知道,宫主您——”
芷兰急急打断他“我进去等他可以么?”
那少年似乎听从唐启的话十分顺从芷兰“宫主您请。”
芷兰独自坐在唐启的房间里,依旧静不下心来,她现在连睡都不敢睡,只怕自己错过了三日的时间还没有想起。似乎是她有生之年第一次这么焦躁,常笑果然是戳了她的软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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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