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北挂了电话以后心情倒是恢复了平静。
他嘱咐沈特助,道:“加紧监控。顺便把现在的欧美经济现状做一份报告给我。”
沈特助露出了笑容,道:“好的,北少。”
“还有,如果赛巴斯再打电话来,直接接到卧室。”
沈特助:“北少,我不明白,林奈达斯都已经成了瓮中之鳖,您还把那位赛巴斯先生留在那里,是为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季北道,“赛巴斯怎么说也是泰勒的亲生儿子,而且现在是他唯一的儿子。不管咱们的计划再怎么周全,再怎么完美,把他留在那里,都是为了以防万一。”
沈特助笑道:“是,还是北少考虑得周到。”
季北拍拍他的肩膀,道:“你也跟了我很长时间了。这次的事情结束以后,给你重新安排个位置吧。总不能老留在我身边做特助。”
这话的含义很多。
其一,季北已经打算收网,所以开始考虑怎么安置自己身边的元老功臣了。
其二,是他打算把沈特助分出去,独当一面了。
沈特助笑了笑,道:“要是您不嫌弃,我还是想留在您身边做特助。”
季北有些诧异地笑道:“其实你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了,出去也自在一些。”
他是从沈特助的角度考虑的。继续留在他身边做特助,虽然权限很高,等级却还是比独当一面的时候低一些,而且比较累人。按照季北的规划,以后沈特助可以得到的待遇,比某些跨国集团的老总还要高。
这就好比封疆大吏和帝王近臣,前者舒服自在,后者虽然职位低一些,但是胜在权限和隐权限都最高。
不少特助,秘书,熬了几年,跟着BOSS征战商海,为的就是等被分出去的那一天。这个季北也理解。
可是沈特助想了想,还是摇头,道:“北少,这是我的心里话。我现在还年轻,想跟着您多学点东西。等我年纪大点,您再把我分出去吧。”
季北有些诧异地看着他,笑道:“也好,你再跟我两年。”
过了几天薛迷在房间里接到了赛巴斯的电话。
打的是季北的独立机,但是当时季北不在。薛迷就自己接了起来。
“喂?”
温和的女声在耳边响起,赛巴斯愣了愣。
薛迷没听到人说话,有点奇怪,又问了一句:“哪位?”
半晌,赛巴斯低声叹气:“伊纳。”
薛迷愣了愣,有些迟疑:“赛巴斯?”
赛巴斯低声道:“是我,季北在吗?”
“不在呢。”
赛巴斯又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他告诉你了吗?”
“告诉我了。”
他的声音不复从前的冷漠和倨傲,而是透着一种深深的疲惫之感,仿佛一夜之间人都憔悴了。
薛迷忍不住也放轻了声音,似乎是怕惊扰了他。
赛巴斯苦笑。
薛迷不禁轻声道:“赛巴斯,你别太伤心了。”
赛巴斯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不是伤心。其实我母亲的状态一直都很不好,活着也很痛苦。其实死亡对于她来说,也是最好的解脱。”
薛迷静静地听着。
“只是我的字典里从来没有放弃这个词,所以无论多么煎熬,我都曾想着,只要熬过去就好了。可是没想到的是,她比我果断得多……而我,即使出卖了灵魂,也依然无法改变什么。”
薛迷轻声道:“你也不用这么悲观,赛巴斯。她对她的生命有另一番理解,不一定像你一样。”
赛巴斯叹气:“你说的对,我只是过不了我自己心里这关罢了。抱歉伊纳,让你听我说这些。”
“没关系,赛巴斯,你打算上岛吗?”薛迷问题他。
赛巴斯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可能,不打算上岛了。对了,伊纳,你该临产了吧。”
“已经生了,是个小姑娘。”薛迷嘟囔道。
赛巴斯终于笑出了声,道:“很意外啊。”
“是啊。不过她也很可爱。”
赛巴斯还是笑,显得心情愉悦了不少:“当然,你的女儿。”
“你有什么打算,赛巴斯?”薛迷问他。
“暂时留下来吧”,赛巴斯有些疲惫地道,“本来我是觉得我已经很累,不想再卷进去了。直到给你打了这个电话。”
薛迷愣了愣。
赛巴斯:“或者该说是你误接了我的电话吧。”
他这辈子第一次像现在这样身心俱疲,母亲死了以后他几乎就对这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兴趣。
当生命变得没有意义,赛巴斯也不知道自己一天到晚都在干些什么了。
直到他打给薛迷,听见薛迷说,她生了个小姑娘。
这仿佛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了。也告诉他,其实这个世界上,是还有美好的事务存在的。
那么便值得他再一次认真的面对生活。
“我倒是不知道你留在那里干什么路……不然你还是上岛度假吧,也散散心。”
赛巴斯只是笑,道:“真的不用。。”
闲聊了几句,赛巴斯挂了电话。
这时候,季北回来找他午睡的时候落下的独立机。
等找到以后感觉有些发烫,就看了薛迷一眼。
“赛巴斯来过电话啊”,她道,“他说什么,打算留在林奈达斯家里。我就想不明白了,那个家族,还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吗?
季北明显的愣了愣!
这个结果他倒是没有想到,他以为最少还要给赛巴斯小半个月的时间的!
没想到这样就想通了?
他不禁坐在了床头,道:“你跟他说什么了?他竟然答应了?”
薛迷莫名其妙,道:“我没有跟他说什么啊。是他自己主动说要留下来的,也不存在什么改变主意。”
季北顿时想起了那天……
赛巴斯笑着对他说,我爱她。
欣赏,崇拜,喜欢,和爱。
言犹在耳。
季北盯着薛迷,顿时眼睛都眯了起来。
薛迷眉心一跳:“怎么了?”
她怎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所幸季北也勉强成熟了一点,回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小摇篮,还是把那打翻的醋坛子,默默地扶正了。
搂着薛迷亲了一口,他愤愤地想,这是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