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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1 / 1)

皇上睿智过人,早晚会洞察出他的真实身份,如此一来,他便走不成了。恐防事情生变,离开京城刻不容缓。战龙迅速赶回相府,让老管家收拾行装随自己离开。闻言,老管家既惊又喜,稍作整理后便含泪向丞相辞行。战龙驱车把老管家送至城外的客栈安顿好,方才暗中折返城中,只待一入夜,便秘密进宫会见太后。

是夜,星月暗淡,云滞无风,天空缓缓飘落绒绒细雪。一个玄黑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跃入宫墙,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往太后寝宫疾驰而去。那人轻功极其了得,又在黑影之间穿行,本是连暗卫队中一等一的好手也难以觉察,只可惜,他似乎并不擅长隐匿行踪,由于在施展轻功时无法同时收敛内力,强劲的内力致使在他一尺以内的雪花尽化为薄白的烟雾,包绕在他身侧,在黑暗中分外显眼,引起沿途暗卫的注意。碍于皇上有命,暗卫不敢上前拦阻,只是分派几人远远跟在他身后,以便打探其来意。战龙当即发现有人尾随,心中不禁笑道:自不量力!他灵机一动,纵身跳到飞檐之上,以幽深的目光看了看吃力追赶的暗卫,嘴上扬起一抹浅笑。他故意放缓脚步,漫无目的地行走于各宫的琉璃瓦上,令潜伏于皇宫各处的暗卫心生不安。虽然那些暗卫始终未曾现身,但仅凭他们片刻躁动,战龙已然把他们的藏身处看得一清二楚。在心中盘算一番后,他突然提气往宫外疾奔,不一会儿,便把尾随的暗卫抛离数里之外。负伤数月,如今又能无拘无束肆意奔跑,战龙心中有说不出的快意。趁着暗卫不明所以、手足无措之际,战龙巧妙地避开他们的耳目,以风驰电掣之势来到太后宫中。

宫里并无掌灯,黑森森的,一片死寂。战龙轻轻落地,从袖中取出蜡烛,用火折子点着,借着微弱的烛光寻找太后的寝室。从宫门进入,沿着宽阔平整的青砖石路走数十步,便能到达前厅……余下的,他一概不知。战龙无奈叹气,迈步踏入其中。只见大厅内一片狼藉,杯盏玉壶碎落一地,桌椅柜架东歪西倒,软垫积尘数寸,香炉闲置多时,全然不是战龙记忆中的那般光耀华贵。高挂着的锦绣帘帐被扯下半截,悬在半空摇摇欲坠,让破败凋敝的前厅平添几分凄清与寂寥。若不是他一眼认出上面的牡丹花团刺绣,兴许便会疑心自己走错地方了。环顾四周,见摆放在各处的珍宝不翼而飞,再想起先前自己所献的五十万金,战龙不由得失笑。宫人们趁乱夹带私逃自是常事,可他记忆所及,厅中摆放的皆是古玩字画等不易随身携带之物,看来大概是被皇上命人收缴去了。单是太后宫中的贵重之物,其价值便远不止五十万金,更遑论荣国舅府中珍藏。经此一役,皇上必定大有所获,区区五十万金又何足为道。既然皇上有心成全他们母子二人团聚,他欣然领受皇恩便是,实在不该继续深究其中缘由。穿过扇扇掩门,走过一道道回廊,战龙来到了一个苍凉的庭院。庭院中有一条细窄的石桥,桥下是一曲蜿蜒的流水,桥的尽头是一个雅致的凉亭,除此以外,庭院里尽是花。花已枯萎多时,细细端详,依稀可辨认出它们都是艳绝一时的花中之王牡丹。如此名贵的花,在太后失势后,也变得一文不值了,着实让人唏嘘。听到不远处的屋里传来轻微的呼吸声,战龙立刻加快了脚步。见门前有两个宫女相依而坐睡得正酣,战龙便循窗进屋。生怕惊吓到太后,战龙把寝室中的油灯点亮,方才在屏风上轻敲了两下,把她唤醒。

自得知战龙身世后,太后心里无时无刻不记挂着他,本就睡得不安稳,此时一听屋内有人,当即坐起身来,语带威严地问道:“何人?”

战龙迟疑片刻,淡然回道:“母后,是我。”

“佑儿……佑儿!”太后听后悲喜交加,赤着脚冲到战龙面前,一把将他抱紧,泪如泉涌。

在火光的映衬下,太后的脸容显得苍白而消瘦,看上去十分憔悴。战龙心中一紧,急忙扶她坐下,又去给她寻了件锦裘披上,然后才在她身旁坐下。他刚一坐下,太后便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不让他离开半步,接着,便泪眼婆娑地看着他,越看心里越难受,最后忍不住哭出声来。佑儿长得如此俊朗,又怎会是那人所生,我真傻……忆起自己和战龙相处的十年里,想对他好,却又不甘,想恨他,却又不能,每一天都过得无比煎熬,太后恨得咬牙切齿。就是因为她,我们母子二人才会受尽折磨!若有来世,我必定加倍奉还!

“佑儿,原谅母后……母后……母后不知道……呜呜……”说完,她全身微微颤抖,透露出她心中的恐惧与绝望。她深知,从前她对他所做的一切,太狠心,太绝情,确实不值得原谅。

闻言,战龙垂眸,用另一手覆在那双冰冷的手之上,轻声地回道:“事过境迁,母后无需介怀。”

听到战龙的话,太后心中一阵剧痛,哭得愈发伤心。她不曾料到战龙会如此轻易地原谅自己,只因她从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人无所求地对她好。在高门大户中长大的她,对尔虞我诈之事习以为常,即便是对自己的血肉至亲,她也免不了要百般谋算,尤其是今日,当她知道自己的亲大哥竟为了一己私欲欺骗了自己二十多年,她便更确信自己坚守了三十多年的信念是没有错的。战龙的出现令她沉寂已久的心掀起轩然大波,在感谢上苍赐给她一个心思纯正的孩儿的同时,她不由得去怀疑,自己既往所做的是不是错了?她慢慢站起身来把战龙搂在怀里,激动地说道:“佑儿,过去是母后对不起你,从今以后,母后会好好补偿你,母后会对你好的……相信我,相信我……”

战龙一怔,对这份陌生的温暖感到无所适从,不知不觉,气息开始凌乱,声音也变得哽咽。“我信……母后,别哭了,保重身体……”

一句宽慰之言,足以令太后的心彻底崩溃,苦苦压制在心底二十多年的委屈、悲痛、怨恨排山倒海地向她袭来。此时,她不再是尊贵至极、风华绝代的太后,而只是一个可怜的母亲。她仿佛要把这一生的泪都哭干了,当她回过神来,已是夜半三更。惊觉战龙的衣衫被自己的泪水沾湿了一大片,太后的眼中满是忧虑,连忙拿出丝帕小心翼翼地给他擦拭。见状,战龙迅速收敛起内力,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意。

沉默了许久,太后突然说道:“佑儿,母后替你把皇位夺回来。”战龙惊讶地看向她,黑眸中透露出不解之意。遇上战龙询问的目光,太后心头一震,不知如何是好。原以为他会高兴,因为这是她的嵘儿所梦寐以求的,也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可他似乎并不满意。“佑儿,当年先帝有意封你为太子,若不是大哥从中作梗,又怎会是如今这般局面,现在你要想拨乱反正也是合情合理。”见战龙脸色一沉,抿嘴不语,太后慌忙辩解道:“佑儿若是不愿,母后绝不勉强……佑儿想要什么尽管跟母后说,无论是什么,母后都会想办法给你寻来。”

战龙握住太后冷得发紫的指尖,踌躇半响,开口问道:“母后可愿随我离开京城,从此不问政事,平平淡淡地生活?”

“佑儿既然不愿去争,母后听你便是。”太后从暗格里取出一盒金锭,塞入战龙怀里,含笑道:“佑儿不妨在城里先逛逛,喜欢什么便买下来,等时机成熟,母后就出宫与你会合。”

发现太后以怜悯的神情打量着打扮朴素的自己,战龙知其有所误会,但他又舍不得归还手中的金锭,故也没有多作解释。记得逃亡之时,他透过车帘看见老管家拿着这样的一盒金锭去银号给他换了三十万银,那些银两至今仍被他封藏在青峰山的密洞之中,没有动用过分毫。这十年来,他一直想不明白究竟是何人出手相助,毕竟,一个无权无势的太监绝无可能拥有如此丰厚的财产。只要把它拿回去给老管家看看,便能解开自己心中疑团。倘若当真是太后所赠,他们母子也算是心有灵犀了。“母后,皇上答应放你离宫,两天后我便来接你。”

太后听后笑靥如花,欣然答应。纵然她对皇上此举大为惊讶,但她却不敢追问其中来龙去脉,因为她知道,战龙定是为此付出了许多。

嵘王爷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太后,自与战龙见面后,每日都会派心腹到宫外打探消息。那一天,心腹并未如期出现。晚饭后,嵘王爷正要派人去找,却见他负伤而至。

“可有人跟踪?”嵘王爷的随从厉声问道。

“没有,请主上放心!”感觉到嵘王爷正以锐利的目光盯着他不放,心腹但觉不寒而栗,急忙说道:“属下听闻太后被传上朝,遂冒死潜入大殿查探,不想被暗卫发现,穷追不舍,幸得两位弟兄挺身阻挡,属下才能脱身。”

“是为了护国公一事?”嵘王爷收起目光,悠悠地喝了口茶。

“主上英明!”心腹擦了擦额上冷汗,把自己今日所见所闻巨细靡遗地道出。

事实上,心腹听到的仅是寥寥数句,落到旁人耳中自是不明就里,可以嵘王爷之智,却能从中猜出七八分来。顿时,嵘王爷面色灰白,双眼通红,手中杯盏裂成碎片。

“主上!”两人大惊失色,冲口而出叫道。

嵘王爷定了定神,看着手掌上不断渗出的鲜血,露出了一丝凄清的微笑。血……

“备马!”他一手甩开想要替他包扎的随从的手,径直往屋外走去。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树林的静谧,十数匹骏马正以风一般的速度向深山飞奔,为首一人疯狂地挥舞着马鞭鞭笞坐骑,像着魔似的,马匹的嘶叫声不绝于耳,让人毛骨悚然,在遮天蔽月的树林里,他那散发着无比戾气的漆黑的身影恍如厉鬼,令人望之胆战心惊。他用手中马鞭震开大门,骑着马直冲到大宅深处的卧室里,然后跃下马,隔着纱帐冷眼看着床上惊魂未定的其中一人。

“嵘儿,你怎会……”见是嵘王爷,荣国舅松了一口气,语气中透露着一丝不悦。

“滚!”嵘王爷向床上的另一人喝令道。

荣国舅的爱妾自是不敢得罪盛怒之下的嵘王爷,连外衣也顾不及穿便连滚带爬地离开了。

“嵘儿如此莽撞,究竟所为何事?”荣国舅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见嵘王爷右手受伤,血流不止,眉头一皱,转身便去给他寻药。

望着荣国舅忧心忡忡的背影,嵘王爷莫名地笑道:“这伤来得正好,省了我划破指头滴血认亲的功夫,哈哈……”

闻言,荣国舅身影一僵,而后便又恢复如初。他并未理会嵘王爷的狂乱,只是一门心思替他上药。

“你若不肯承认,便莫要怪我用强。”嵘王爷猛地把手抽回,出言威吓道。荣国舅虽是武将出身,可武艺终究比不过嵘王爷。于嵘王爷而言,要取他一滴血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

“你是如何知道的?”荣国舅沉着脸,将他的手扯了过来,把松开的白纱重新缠紧,浑浊的双眼里透出淡淡的哀伤。

“果然……果然如此!”嵘王爷气得满脸通红,怒声斥责道:“为了夺取皇位,你不惜扰乱皇族血统,为了令自己的血脉成为九五之尊,你不惜去害阿佑!舅父,父皇待你不薄,你怎可如此忘恩负义,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嵘儿,这是天意!当年,太后生下的是个死婴,若非我以亲儿替换,她又如何能登上皇后之位?既然无人知晓你的真实身份,为何不能将错就错?”见嵘王爷不为所动,荣国舅继续语重心长地劝道:“嵘儿,凡事当以大局为重,切不可意气用事。荣氏一族根基深厚,假以时日,必能卷土重来。你全当不知此事,安心休养,别的有舅父为你筹谋。”

荣国舅话音刚落,嵘王爷手中马鞭发出凌厉的破风声,房间里的一根直柱应声断裂,屋顶瞬间倾塌大片,瓦片纷纷掉落,一时间尘土飞扬。“可笑我自恃才智过人,却被人蒙骗了二十多年,不过,即便我昏庸无能至此,也断不会做出谋朝篡位之事。舅父……不,父亲大人,你若要一意孤行,我亦不拦你,但请你记住,此事与我再无关系,即便他日你把皇位双手奉上,我也不屑一顾!”语毕,嵘王爷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你竟说不要!那么这些年来,我忍气吞声、费尽心思所谋划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荣国舅强忍着心中愤怒与悲痛,跑到房门外,大声喊道:“快去追!好好保护嵘儿!”倏地,几个黑影从围墙上飞出,向大门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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