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古开天时,即已将所感所想画为涂鸦,希望传承后人。
后来,妖族从人族处获得文字,更是将历代妖王的事迹心得等记录成文,上卷《实录》记载着妖族自盘古以来的完整历史和人物,下卷《惑问》以问答的形式探索着天地洪荒间的至理。
萨满首先关心的当然是《惑问》,传说中这里包含着无上法力的修炼方法,能够参悟便能拥有妖王至术,用妖族的法术打败妖族,实在是雪人族逆袭的妙处。
但开篇的第一句话就让萨满和担任文书翻译的宇文元萼懵然不语。
“夫有形生于无形,故有太易,有太初,有太始,有太素。太易者,未见气也;太初者,气之始也;太始者,形之始也;太素者,质之始也。”
这算哪门子修炼宝典?本以为是“并列马步,气运丹田”等动作指引,照着去做就是。这一上来就是一段哲学理论,再往后看,也都是这样探索哲学时的问答,众人不禁齐齐哑然。
忽地,萨满一个颤栗,身体如泥塑木雕般定住,笑容也变的僵硬起来。雪族众人见状急忙高喊“护法”,团围在萨满附近。
雪族世代膜拜魂灵,精通御魂之术,每每遭遇外地来袭时,总是萨满先展“离魂术”,驱动自身幽魂先赴战场侦察。
能战,则组织族人构筑抵抗,不能战,则一面让来敌错乱方向,迷惑来敌判断,一面通知族人向北方更深处疏散。
这就是雪人族历万年而不灭的防身法门,萨满就是整个族群的斥候。
此刻,萨满魂魄离身而出,众人知是远处来了外敌,训练有素般堆成圈形阵列护卫萨满肉身,紧张的期待着侦察来的结果。
平日里,以妖族边防部队的那些法术,萨满早已应付自如。可今天,刚刚登上云霄就迎头遇到了狠角色。
蚩耋尊者被图哈偷窃时那一声惨叫搅的走火入魔,体内五气岔乱犹受重创,但自己昏迷间,数千年来穷尽心力搜集的蚩尤元神早已随宇文元萼逃的无影无踪。
这就不再是边防军士向外掠夺扩张时那些日常举动可以应付了,纵使肉身还在病榻喘息,蚩耋尊者也勉强聚起体内法力,驱魂九霄,向着北方方向搜索,此时,跟萨满的魂灵碰个正着。
都是万年老怪,不用太多言语,只冷冷的一问:“人在你哪里?”
萨满虽然听说过强邻那里的每位将帅传奇,却一直没见过蚩耋尊者,但见对方已是无相法身,来者是谁便已不言自明。
强者能在世间纵横而不是成为历史故事,靠的就是嗅觉里的自知,最快的时间判断出不能战,萨满抬手甩出法宝“雪霹雳”,也不回答问话,转身就跑。
一声震天价响后,一粒白色雪球迎面打来,将至面门,却又崩成一团雪雾,这声响和这迷雾,都是掩护逃跑的最好手段。
可什么手段能对付这万年老妖呢?
蚩耋尊者轻叱一声“顽皮”,身躯一抖,罡气通体,雪雾顿时化作水雾,又瞬间化为气雾,随风飘散无踪,萨满逃跑的背影重又清晰可见。
萨满眼见招败,又使出“分魂术”,幻化成无数个一模一样的魂灵,分向不同方向跑去。
蚩耋尊者又是一声讥笑“淘气”,罡气四射,以无形追无数,哪个是真魂并不重要,攻击所有飘散的魂灵就是。
顿时,所有魂灵幻象又都齐齐消失,在四处弥漫的罡气攻击下,真魂遭到了重创。
蚩耋尊者法力大半已输入宇文元萼体内,自身又走火入魔,此时施展的法力不及往日之万一,且罡气发出本就为的是创伤对手抓活的,又自手下留情。
饶是如此,萨满依旧被罡气击的五内俱焚,狂吐几口鲜血后已瘫坐云端奄奄一息。
如果得不到自己的回报,以来敌的强悍,雪族恐怕逃不开这次浩劫,萨满拼尽最后一丝气力,使出了雪族逃逸至术“云隐”。
云隐之术就是将魂灵四散,化于云雾之中,使强敌无法追踪。待到避开强敌后,重新发动自身意念再组魂灵,其中的关节倒和蚩耋尊者搜集蚩尤元神所用法门异曲同工。
都是同道中人,蚩耋尊者虽还没有萨满如此精通魂散魄组,但多少曾窥得各中奥妙,修之不易,破之有法。
于是,蚩耋尊者嘴里竟唱出了难听至极的各种歌赋,不为小曲娱乐,这种跑音走调的唱法只为扰乱萨满心绪,魂灵既然散了,就让他无定力再去重组。
萨满魂灵已虽云雾飘出几里之地,待到要重组再合时,每每发功运术就被这镇魂音搅的无从聚合。
再若四散飘出一会,以萨满的法力对更大范围的魂灵就已经无法再重新合聚了,魂飞魄散只在须臾之间。
一阵仙乐袅袅飘来,丝竹声响沁人心脾,萨满顿时心绪从混乱茫然中重新安定,做法组魂,待到魂魄归一时,却早已在蚩耋尊者数里之外,无法再去追捕。
蚩耋尊者听到这丝竹声,也知自己法术被这意外来者坏的干净,不禁心中怒气腾升,顺着仙乐方向就去问罪。
六驾天马拉着一台玉辇,数百随从手举各式仪仗,吹吹打打,漫卷云麾下六杆皂纛,上书“玉皇大帝”。
玉帝本名张自然,是人族派去监管向仙族派发供奉的小吏,后同种植供奉物品“蟠桃”的丁匠王氏结为姻缘,在人妖两族高层看来,不过一个升斗小民。
却不料因为守着供奉仙族的肥差,在仙族那边被敬若神明,尊为“玉皇大帝,瑶池王母”,并将因为无物产且风高云淡四界都无心打理的天界划为其封地,做了个顺水人情。
这张自然倒是拿出了打理蟠桃园的能耐,搜罗了一些落魄仙家,自称“天庭神族”,设三司六部,玩起了小朝廷的把戏。
这在蚩耋尊者这样的妖族统帅看来不过是小儿过家家,占个山头就敢自己称王,眼前这数百人的仪仗怕是都动员了所谓神族齐齐上阵来摆这个帝王谱了,不由从心里对这种拿着鸡毛当令箭的跳梁小丑嗤之以鼻。
面对蚩耋尊者嗔怪冷笑,玉帝倒是处变不惊,“小王仙族旗下神族玉帝张自然,今率众巡边,无意冲撞了尊者法驾,还望宽恕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