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你把刚刚扇走那恶人的扇子送给我”,龙吉公主虽不识货,但一扇之下,险些取走杨戬性命的恶人就被吹的无影无踪,这法宝当真好玩至极。
玄都大法师刚要正色拒绝,忽又想起对方身份,只能又是一副慈祥亲和模样,“芭蕉扇本是昆仑山后自混沌开辟以来,天地产成的一个灵宝,乃太阴之精叶,家师炼丹炉控火全赖此扇。这几日家师出门议事,才将此扇借给贫道除恶救驾,公主若喜欢,贫道回山即刻禀明师尊,代为讨要。”
这老头是想用个拖字诀对付眼下这刁蛮萝莉,城内喊杀声渐密,赶紧带两童离开险境,完成师傅所命才是要旨。
偏生玉鼎真人对刚才玄都大法师的袖手旁观心有不满,刚好借此时为这位师伯座下师兄上上眼药,遂从袖中掏出一件微缩寒兵,对身后杨戬说道:
“徒儿既已拜入我门下,为师赐你一件兵器也罢,此物乃我路经北海幽冥山底峡涧,斩得三首怪蛟后经九九八十一天炼制而成,变化随意,无坚不摧。”
杨戬跪拜接到手上,果然此物遇手便涨,瞬间从筷子大小变成一件丈二神器,青蓝光芒绽放,一眼可知此物为无上至宝。
杨戬情不自禁将这宝贝舞弄起来,这喜形于色直刺激的身边龙吉公主银牙咬碎,玉鼎真人心知挤兑得手,就再又落下重手,“待爱徒精熟这三尖两刃刀后,为师再教授你地煞七十二般变化。”
地煞七十二变是仙家为获永生的一项修行法术,本来的用途是躲避天雷、天火、天风三灾带来的伤害。
但上天惩罚又岂是几个俗世幻象可以逃脱?是故这些障眼法并不能达到避灾的初衷,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成份多些。比起那些道行高深之人所修得的缤纷相更是有如杂耍。
修得缤纷相后,相随意动,心念所至,变化何止万千,而这所谓地煞七十二变,不过是仙家入门法术,一些粗浅弟子持此艺在人族市井摆摊表演讨个生活尚可,哪里又是什么至尊修为。
不过这种变戏法般缤纷幻化却甚对小童胃口,杨戬自是拜谢的磕头入捣蒜,一旁的龙吉公主羡慕嫉妒也已升腾成恨。
“太上老君且时有为我父王敬献厚礼,又怎会因区区一把小扇为难本公主,定是你这老头从中作梗,不用你去禀告,你我现在就去老君处,本公主当面向他索要。”
玄都大法师头顶仙族三教二代弟子大师兄,太上老君唯一入室弟子的光环,论灵巧机变自然不是玉鼎真人这样的小师弟可以比肩的。
但世事如一盘斗兽棋,本就一物降一物,任你心机万千,小童只以刁蛮相逼,一时竟也将这仙界名人弄的面红耳赤,不知如何作答。
可汹涌的妖兵哪里会给他们唇枪舌剑的时间,水龙卷在前面开道,铺天盖地的喊杀又自内城向几人立身之处席卷而来。
毕竟玉鼎真人还知完成师命大过挤兑师兄,又不能让两位天宫子弟上了玄都大法师带来的锦绣香辇,眼珠一转,两全之计早已心生。对着杨戬说道:
“此等情形,为师授你变化飞鸟之术,且附耳过来。”然后,故作神秘的低声贴耳向杨戬口授变化口诀,偏偏这种低声又恰好能让一旁的龙吉公主隐约听到。
杨戬听授念动口诀,化为一只飞鸟展翅而起,龙吉公主也用“偷听”来的口诀照样施法,化作另一只飞鸟腾起,急速追上杨戬,一场逃离却成了两童得意的嬉戏。
展法术最耗真气,远不及香辇腾云来的舒适,但天下孩童如可与同伴玩闹中行路,谁又会去乘坐家人用来迎候的豪车?
玄都大法师一身高深修为,偏偏因为仙无家眷,不晓红尘,在这世间人性利用上输给了玉鼎真人,眼见两童已被师弟带走,抢了自己的师命功德,悻悻间竟呆立当场,不知所措。
正踌躇间,一队牛妖兵已杀到眼前。
兵祸之下城中各族境遇各自不同,人族百姓仓惶逃窜,妖族民众倒是盼得光复,纷纷幻回本相,喜迎王师。
上次冀州大战截教四仙,阐教十二仙齐齐助阵,仙族二代弟子唯独玄都大法师未有参战,妖族无人识得,现在又一副人族老者形象,自然成了这些凶狠妖兵的泄愤对象,军士手中铜刀迎面便斩。
玄都大法师心自叹道:“罢了,都是机缘,师命既已不能完成,将这几只青牛绑去给师尊补几匹坐骑算是补过一二吧。”
心念到此,挥手几道金光溅出,将牛妖兵额头的朱砂抹的干净。朱砂既已破,金光就又顺着额头空洞直入妖兵前额,前额破洞本是“御容术”采集幻化目标灵气的穴门,被这金光一扰,再也无法吐纳,“御容术”破!
一队牛妖被打回原形,只得以本能御敌,几声低吼下,低头挺角,又向玄都大法师挑刺过来。
“当真是困兽犹斗”,玄都大法师心里叹道,手上却毫不迟缓,银丝拂尘一抖,登时生出数条坚绳,将几只牛妖紧紧捆绑起来,又驾起云团,飞身而去。
话分两头,中招的穆章又到哪里去了?
芭蕉扇的那股阴风起于八卦巽位,巽位主东南,东南生出的风当然是将穆章吹向了西北方向。
呼啸之间,穆章如风中浮萍,再无半点自主,任由狂风摆布。这一扇就是五万里,只怕再到落地时,已与红尘无缘。
吹经一处山峰时,却有一老一少立于峰顶,似是早有等候,见狂风卷到,那老者自怀中掏出一粒金丹,托于掌中,金丹放出万道霞光,肆虐阴风竟被这霞光从阴毒变为阴柔,犹如奶童遇母,恭顺的将风中的穆章稳稳的送到了两人身前。
巽属木,五行之中金能克木,而这金丹又显是上古灵物,金丹定风,如此通晓仙术互制,又是哪位暗藏仙人来拆玄都大法师的台?
穆章却顾不得纠结这些疑惑,实际上,他早就被巽风吹的神魂颠倒,哪里还有半点寻常头脑?意识既已混乱,索性便做行尸走肉,任由两人将其抬上一架板车,闭上眼睛,昏了过去。